等我醒来,房内空无一人,我浑身酸痛的走出房间,入目的不是一片翠绿,而是死寂的黯然,小河枯竭,百花凋谢,甚至感觉整个空间都快要崩塌一般,我慌忙跑到前院,所有人都消失了,甚至赵鑫等人也不见了,我飞向南山,只见白子夜悠然自得的喝着葡萄酒,看着我,
“白兄,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啊?”我皱着眉坐下,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或许是酒精灼烧着喉咙,我声音变得沙哑。
“白兄也看见了,这个空间从千年前就变得不稳定了,现在开始从外围坍塌了。”
“我是问百花厅的那些姑娘。”我对界的事完全不上心,就算界没了,我也不会有一丝叹息,这就是我,白子夜面对我的问话,一拍额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们都是界的子民,现在界出现问题,她们也该付出自己的一份心力啊!”我听完,手里的杯子瞬间破碎,而白子夜看着,冷冷一笑,也不做声,
“她们在哪?”
“白兄想知道”白子夜玩味的看着我,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感觉,我微微的点了下头,白子夜站起身来,一甩白色狐裘的长袍,走在前面,我马上跟了上去。直到到达内殿,我惊讶的看着里面的一切,内殿是个巨大的深坑,内壁漆黑,仿若黑夜,九根盘龙柱伫立四周,龙头向着正中间的巨鼎。鼎身三尺,仿若一头吞天巨兽,而整个坑底刻画着一个符咒阵图,很复杂,复杂到我闻所未闻,阵图血迹斑斑,我隔着这么远还能闻见血腥的气味,
“白兄,应该知道,每个界都有界元,也就是每个界的核心,我的界元就是这个九龙吞天局,这可是我精心收罗的阵图啊。此阵图每千年必须以千名至阴之女的阴气来压制九龙的阳气,不然九龙破天而出,整个界就完了。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我越来越难以寻找至阴之女的人选了。尤其是悬空岛避世这么多年的情况下。”我黑着脸站在一旁,看着他的笑容,我找不到话回应,只能阴着脸站在那里,白子夜站在那里,看着九龙,
“白兄也不用动气,想我白子夜至五国十代起到现在,只对白兄一人交心啊,白兄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界之初生,便与主人命脉相连,就算我答应了,你又怎么脱身?”白子夜看着我态度变弱,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白兄可知这九龙吞天,吞的并非真的天,而是界的天,而一界的天,就是界主,这也是我为什么愿意造出一界的原因。”我冷冷的看着他癫狂的样子,
“那你怎么不随便找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你身上有东西,有让九龙害怕的东西,其他人可能还没接触到我的界元,恐怕就被九龙吞噬的骨头都不剩了。”
“那你想怎么办?”
“看见中间的鼎了吗?那就是我的本源,你用你的本源换下他就行了。”我冷冷一笑,
“原来你是丹师?”
“看在你帮我这么大忙的情况下。告诉你也没关系。没错我就是丹师,五国十代,那是个混乱的年代,我当时为皇族炼药治病,享受着乱世的安稳,可是后来我慢慢发现,人的寿命太短暂了,也太脆弱了,我要成为天,成为主宰,这时有个人就把这个机会送到我面前了,九龙吞天,多么宏伟的工程啊,我着迷了,我怂恿当时的国主,以为他建造皇陵为理由,开始了这个浩大的工程,持续了十年,才完成。我想那国主直到现在还在怨恨着我吧,但是没办法,长生总要付出代价啊!”
“我想悲哀的是你吧?利用别人得来的长生,恐怕你每个梦都是噩梦吧!”
“至少睡在这里的是我,而躺在地上的是她们?”白子夜残忍的笑着,我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纵身一跳,身子落在阵图之中,白子夜紧张的看着我,我迈出第一步,九根龙柱发出骇人的叫声,叫声响彻九霄,也不知是震慑还是恐惧,我轻轻的迈着步子,闻着刺鼻的血腥气味,走向药鼎,一步,两步。慢慢的我快走近了,干枯的地面却开始冒出热气,慢慢的血开始滋润着地面,渐渐淹没着我的膝盖,我想要拔出腿,可是却发现血液中仿佛有人抓住我的腿一般,让我动弹不得,我用尽全力,一拳打在血泊之中,却发现整个血池仿佛铜墙铁壁一般,分毫不动,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拿出命烛,命烛闪烁着圣洁的光芒,一闪一闪,仿佛星光,我不禁有些无语,眼看着没指望命烛的希望了,只能各种符咒招呼血池,但是血池却还是如常,慢慢的我能感觉我的脚仿佛腐烂了一般,血水从我的膝盖开始向着我的身体蔓延,我能清晰地看到我身体上的肌肉慢慢腐烂,露出白骨,而白子夜则痴迷的看着我手里的命烛,心里打着盘算,这是我第一次对这样的情况无可奈何,血水仿佛瘾君子一般,疯狂的吸食着我的血肉,慢慢的我的胸膛开始露出白骨,整个人仿佛骨架子。
这时,命烛终于感知到危险一般,火焰开始无风自动,伴随着火焰的摆动,整个血池开始变得焦躁,平静的血水开始泛起波涛,慢慢的变成海啸般的冲击,血水摆动,开始飘起一缕缕幽魂,那一付付面孔,苍白的如同白纸,一个个满是怨恨的看着我,我知道她们恨了千年,烛光开始抖动,也不知是害怕,还是震动,命烛飘出火焰,一丝丝星光飘散在空中,配合着魏老的光芒,包裹着每一个怨灵,为每个赤身的怨灵穿上新衣,怨灵变得痴呆,随着烛光起舞,慢慢的的透明,毫无威胁,向着火焰扑来,血水慢慢变得平静,
九根龙柱吸收着平静的血水,慢慢汇聚,成为一条五彩巨蟒,头生双角,可惜没有四足,我看着面前的血色的庞然大物,心中了然,龙从上古便诞生,但是数量稀少,看样子白子夜是用了一条成了精的蟒代替了,要真是龙我也不一定打得过啊,看着两个灯笼般的眼睛盯着我或者是看着我手中的命烛,我不禁摆出防御的姿势,毕竟我还不太确定对方的能耐,
蛇尾轻摆,震的我手臂发麻,我迈开步子准备跑动,白骨的腿脚竟不受阻力的迈向巨蟒,我能感觉到白骨的抗拒,我不禁有些奇怪,难道是被血水侵蚀了?怎么骨骼不受控制了,我仿佛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身下白骨化成利剑一般,直击巨蟒眼珠,整个眼珠仿佛崩裂的脑子一般,鲜血四溅,双脚踢打着巨蟒的身体,那铜皮铁骨般的巨蟒在那一瞬间仿佛变成了豆腐,如果巨蟒是肉体的话,恐怕早死的透透的了,奈何巨蟒身体变成血水,泼洒在地上,又在一瞬间化成新的巨蟒,而且暴躁不堪,
我狼狈的站在血泊中,地上乌黑的血水仿佛巨蟒褪下的蛇皮一般,巨蟒挥舞着,不让我近身,我看着上面的白子夜,
“你再不下来帮忙,我们都得完蛋。”白子夜贪婪的眼神一闪而逝,略一思量,最后还是跳下来,手中出现一个小鼎,比阵图中间的更加精致,鼎中出现点点星光,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丹师战斗,鼎内慢慢飘散出药香,弥漫在整个空间,巨蟒似陶醉又似沉睡般一动不动,白子夜低声喝道,
“还不快上。”我也知道指望他近身战斗根本不可能,整个身体似利剑一般,直击蟒身,可是却没有刚刚的战果,巨蟒在我的撞击下开始清醒,嘴里喷出让人窒息的气味,但很快就被飘散在空中的药给中和了,这时我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明智的选择,我狠狠的敲打着蟒身,整个巨蟒仿佛碎成千万块,但是一瞬间有合在一起,我转身看着黑无涯,这怎么打?打死了马上又蜕皮重生,这样迟早累死,白子夜看着我,
“你去把界元换了,界元就是这个巨蟒的命脉,换了界元相当于把他的命脉换了。”我二话不说,直奔阵图中间的药鼎,快速置换两个物品,在我命烛放上台面的一瞬间,整个命烛仿佛小太阳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整个世界开始崩塌,最先消失的就是巨蟒,巨蟒仿佛血红色的水晶一般,瞬间凝固,又在一瞬间崩碎,散落一地,就在这么危机的关头,身
体也开始造反,下身的白骨开始裸露,上身还残留的血肉也在一瞬间开始无火自燃,我整个人瞬间变成白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但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东西,或者说另一个自己,两个灵魂在命烛的照耀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这时空中出现一个人影,我看不见他的样子,但是他手里抱着那本黑皮书,书本打开,涌现出很多字,千万个字仿佛锁链一般,将我们紧紧捆绑在一起,慢慢的融合,直到只剩我自己,然后一个仿佛很熟悉的画面出现了,光芒散尽,一个白衣男子为我点燃命烛,
“记住,你叫白输,你输给了神,所有你只有七天的寿命,好好享受死亡的降临吧,慢慢的细数着自己的末日。”我回过神,命烛消失了,但是却存在我的脑海里,对,从心脏转移到了我的脑海,身体静静的躺在阵图之中,我仿佛做了一个梦一般,我从地上爬起来,查看着自己的身体,世界仍在坍塌,白子夜早就不知所踪,我跑出内殿,所有人都集中在殿外
,看见我出来,纷纷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如实说了,因为没办法隐瞒,整个世界仿佛玻璃一般,我们则是站在玻璃上的人,白无极听了一切,马上想要带着蓝芙等人离去,可是我沉默了,因为我知道结果,界的崩碎来的突然,却也迅速,有些人逃离,却在逃离的瞬间被界的碎片吞噬,白无极用飞行符载着蓝芙等人飞离界,却在离开界的瞬间,发生了一幕,
蓝芙等人身体迅速干枯,美貌如花的她们瞬间变得苍老,而这还不是结束,她们慢慢的感觉生命的逝去,白无极见状,赶紧飞回界内,众人又恢复原样,蒙夜心疼的看着众人,求助的看着我,我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如果有办法我也不会冒险去置换界元了,现在界元消失,而原本置换界元的命烛也融入我的脑海,任我如何召唤都不再出现,整个界将破碎,能做的只能静静的看着,就像看着身上的定时za弹慢慢的跳至归零的瞬间,蓝芙等人无悲无喜的看着我,
“先生,我们知道迟早有这一天,对于我们来说,这未必不是一种解脱。以后就拜托先生帮我照顾无极了。”白无极眼睛湿润了,他狠狠的捶打着地面,就像千年前,我看着这一切,第一次发觉自己其实根本什么也做不了,我拥有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武力,却懦弱的生活在世界的黑暗角落,仿若千年前遇见的那位战神一般,在时间的长河里,我们无能为力,只能被命运的风吹向未知的地方,去遭遇我们更加未知的宿命。
白无极向着天嚎叫,“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哪怕过去千年我还是救不了姨娘们。”没错,白无极是这里出生的,他的母亲就是这些女子中的一员,可是千年前就逝去了,为了爱而逝去,在这里的女子有为了长生,有为了财富,但是白无极的母亲却是为了爱,她爱上了白子夜,那个英俊却自私的男人,在界内是不允许怀上白子夜的孩子的,可是她就那么大胆的怀了,而且生了下来,可是白子夜却仿佛觉得遭受背叛一般,处死了那个女子,而那时五岁的白无极就为自己取名,
天蒙蔽了眼,夜幕因此降临,天地无极之所,那么自己就开一条极之路。
等到白无极长到三十,也就我来到这里的第三年,白无极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造反,他依靠我传授他的武功和修行口诀,向白子夜提出挑战,赌注就是自己的命,那一次白子夜不费吹灰之力胜了,而我救了他,还有百花厅的女子,白无极被放逐,但是放逐在蓝芙们的眼里,那是幸福,
于是我带着他离开了镜花水月-悬空岛,带着他在人间流浪,可是白无极却不放弃,每隔十年向我挑战一次,希望我能带他回去,后来我烦了,就跑了,直到孤儿院再次遇到。我望着崩碎的天空,带着昏迷的白无极默默走出界,赵鑫早就站在外面等着我们,我站在商丘之上,蓝芙等人轻轻舞动,向我们致别,
那一舞,倾国倾城,那一笑,百媚娇生,那一人,羡煞众生。
我站在沙丘之上,看着云端之上那轻舞的人和空中仿佛烟花一般的界,眼角不禁慢慢湿润,千年的朋友离我而去,那醉人的红颜,在时间的磨灭下变得如骷髅般苍白。我看着蓝芙和一众姐妹慢慢变得苍白,化为枯骨,我第一次觉得时间这么可怕,没有了界的守护,蓝芙们失去了抵抗时间的力量。灵魂也在天空中飘荡,
这时长生出现在身边,长生轻轻一挥手,结了一个手印,一个万字福音浓罩着整片天空,灵魂也随着梵音进入了长生的手印之内,我本想祭出命烛,却发现命烛还是完全没有响应,只能口诵往生咒,半响过后,长生才慢慢收起法印,转身看着我,
“逝者已逝,她们会有个好去处的”我看着庄重的长生,总觉得他不似表面的那边稚嫩,低头看着沙粒,
“谢谢”我不知道死神的划分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这沙漠中死神一定不常来,长生的出现可能是幻象的引导,但是我必须为蓝芙她们对长生说声谢谢。长生微微一笑,消失在原地,我转身走向白无极,
“那可能是她们最好的结果。与其生不如死,不如解脱来的快活。”白无极早在出界之后就被我弄醒了,他应该醒着,因为他必须送她们最后一程。白无极捧起地上的黄沙,轻轻扬起,落寞的神情,祭奠那死去的人们。我们都没有说话,默默的走出这片悲伤。
“真漂亮,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昂贵的烟花了吧”一个白衣男子站在那里,陶醉的看着空中的烟火,指尖轻轻跳动,仿佛在弹奏钢琴一般,可是旁边的男子却没任何艺术细胞一般,“真是舍不得啊,但是为了自由,一切都是值得的。”白子夜一袭黑袍,贪婪的闻着周围的空气,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自由我给你,但是以后怎么样,我想你应该知道!”白子夜看着夕阳落下,脸上露出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