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喜字窗花,大红的龙凤蜡烛,大红的绸缎锦被,大红的百鸟朝凤呈祥喜服,满目的喜庆红色中,岳苍木一身白色亵衣与之格格不入,且手端白瓷酒杯,嘴里嘀嘀咕咕、骂骂咧咧。
“什么狗屁师父,简直就是个疯子,婚姻大事也能拿来随便发誓的嘛!他就不怕自己徒弟娶到‘恐龙’?!”
“就算不是恐龙,娶到个蛇蝎心肠、喜弄权术的女人,也够要人命的!”
“啊!黑色星期六,**你姥姥的!!!”
仰头一口闷去,入肠的辛辣酒味,令几日的压抑一扫而空,胆气更是随之壮起,一脚踩在圆凳上,一手握酒杯,一手拿酒壶,对着桌上的龙凤蜡烛,继续狂吐唾沫星子。
今时今日,他这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新时代青年,就要成为那个落腮满面、性格阴暗、思维古板的古代人的娘子,呸呸呸,是相公!!!
这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不是没想过逃跑,可就他那八十五式太极拳,用来养生还行,用来和那些个高来高去的武林人打架,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况且,这人生地不熟的,逃出去也不知该上哪儿去,与其身无分文的沿街乞讨,还不如好好待在这里打探清楚,如果运气好弄到些这里的钱币,说不定能重操旧业,开个小店啥的。
至于寻找回家的方法,等各项民生问题解决了,再行考虑吧!
“咿呀——”
就在岳苍木举杯沉思之际,一个火红的身影闯进了摇曳的火光中,打断了他的思绪。
岳苍木没有理会到来的身影,端着酒杯依然顾我的畅饮,只是一杯快过一杯。
“苍木,别喝了。”
为了增加新婚之夜的乐趣,宏国很多地方都会在龙凤蜡烛和交杯酒中加入些催情的草药,虽然不如媚药般凶猛强烈,但喝多了同样会**难遏。
闳雁的好意提醒,换来的是岳苍木抱坛猛灌,那嘴角的酒液,如溪潺潺,四溢的酒香为沉闷的新房增添了些许醉人的气息……
岳苍木摇摇欲坠的身影,令人担忧。
闳雁数次伸手搀扶,都被其一一躲开。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一股莫名的燥热在岳苍木的身上燃起,而灌进口中的冰凉酒液,仿佛助火的狂风,令那燥热如燎原般蔓延至全身。
挣扎、抵抗,无济于事,只片刻功夫,那窒息的燥热如猛兽般吞噬了他的意识。
“哐当——”
破碎的酒坛声后,响起的是岳苍木痛苦的呻吟,无助的双手撕扯衣襟,试图汲取更多的空气。
闳雁不敢懈慢,抱起人儿,置于床上,便待取水解酒降温,却不想手臂被人抓住,难以离去。
“苍木?”
身体本能的寻找疏解热浪的物体,仰起的滚烫脸颊,无意识的在闳雁的掌心来回摩挲。
轰——
火焰汹涌如潮,顺着闳雁的手臂,侵入心扉,卷起未知情愫游走百骸,冲垮了一道又一道理智的防线,点燃了人类最原始的**。
手掌的温度无法缓解那燃烧的**,彤红的脸颊沿着闳雁的手臂,一路摩挲到他的前胸。
不安分的葱白玉指粗野地拉扯着衣襟,岳苍木仿佛一只钻地鼠般,不断向闳雁的怀中挺进,只盏茶功夫,一身华贵的龙踏彩云吉祥喜服,便如烂布般满是褶子的挂在了闳雁的腰间。
“苍木——”沙哑的声音压抑着**,炙热的目光抚过玫瑰色的颈项,掠过如丝的乌发,最后停留在那鲜红欲滴的耳垂上……
不!
心颤回神,理智驱使他退出这焚烧般的炽热,可怀里的人儿却不放他离去。
垂首望去,微拧的眉头令人揪心,扇动的睫毛淬击心房,满布氤氲雾气的黑眸直视心神,而那倾吐丝丝酒香的红唇,吞噬了他最后的神智……
清冷月色下,喜灯高挂,妖娆的火光,在白色窗纸上舞动身姿,仿佛要将此间焚烧般,不停的摇曳……摇曳……
※※※※※※※※※※※※※
“啊——”
燕惊四射。
“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从东厢房传出来的。”
“不好,少爷!!”
“快快快,大家拿着家伙,去救少爷!!”
慌乱的脚步声很快抵达了东厢,一把把寒光烁烁的锄头、铲子、菜刀、脸盆杀气腾腾地扑向紧闭的房门。
“咿呀——”
房门大开,跳出一人,披头散发,**上身。
众人一惊,疑为匪徒,却见来人抬头露出张端正的国字脸,且一条貌似蜈蚣的狰狞伤疤附在面颊之上。
闳雁没想到门外站着这么多人,古铜的肤色似被水煮般通红,紧抓亵裤的双手更显窘慌,幸而常伺候的冬儿认出了他,挥舞着脸盆将一干人等赶出了院子。
“少……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冬儿抱着脸盆快步上前。
本就是打水来伺候少爷梳洗的,没想到自己来晚了,竟让少爷以这般模样示人,这要让管家知道了,还不念叨死她!
不过,今天少爷也真怪,头不梳,衣不着,连从不离身的面具也不戴,就这么跑出屋,不是说男人第一次比女人还痛吗?怎么少爷像个没事人似的?
对了,姑爷呢?
正想到这儿,从旁飞来一团艳红,盖在了冬儿的脑袋上。
“啊,怎么突然黑了?”猝然巨变,吓了冬儿一跳,紧紧怀里的脸盆,单手四处乱抓,一把扯住那团东西使劲儿向下一拉。
“什么东西?”冬儿凑眼一瞧。
这不是昨夜特意为少爷准备的龙凤呈祥大红锦被吗?怎么飞到她头上了?还有,这粘粘的是什么东西?
银白亮丝自其指尖垂落,阵阵淫糜气息四散开来。
“啪嗒——”又一物飞出,落在冬儿脚边,落目望去竟是一片绛紫的血斑,映衬着褥子的鲜红,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啊——————”
池鱼仓惶。
※
眨眼间距离洞房夜,已经过去了三天,褪下了大红喜字的山庄,显得格外沧凉。尤其是东厢,每个经过的仆人都感受到那种踏入隆冬的刺骨寒意……
雕栏花木床上,岳苍木无力地趴在床沿,双目无神的注视前方,身旁闳雁端粥,小心伺候着。
这般景象,冬儿瞧了整整三天。
回忆起那日的尴尬,她就气愤难当,真不明白少爷干嘛对这个身份不明的姑爷那么好,要知道宏国虽不禁男子婚嫁,但这事儿在整个大陆都鲜少为之,更何况她家的少爷身份不一般,这延续子孙的事儿,怎能这般断送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少爷说什么碍于承诺,她看肯定是这个姑爷有妖法,不然,一向洁身自好的少爷,怎么说结婚就结婚,连老爷夫人,少爷最好的朋友,楚少爷,狄少爷都未请呢?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三日岳苍木想了许久,都未弄明白事情的原由,虽说那些酒里参了媚药导致了这样的结局,但他决不相信那些个药能够强到,让他自降身价,甘愿做那曲居人下的小受!!
而唯一的解释就是,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该死的阴险家伙所为。
要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巧的掉进他的浴盆?那么巧的被什么誓言绑住?那么巧,那么巧的中了媚药?还巧到被人吃干抹净!!!!
“苍木,吃点粥吧,你都三天没吃东西了……”
米粥的谷香,青葱的诱人,一次次引诱着岳苍木,可每想到那日醒来枕在他怀里的情景,他这心就像被人搓揉了千万遍后,丢进油锅里慢煎般难受,连带着萌芽的食欲便被满腔的怒火取代。
蠕动着身子,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窝进温暖的被子里,贪婪地吸吮着不管转换多少个时空,都不会变的太阳的气息。
“苍木,你吃点吧,吃饱了,你要打要骂,我都随你……”闳雁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类似的歉语,可是,床上的人儿依然无动于衷,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烦死了,我都说了几遍了没胃口,你耳聋啊!”
男人的自尊和颜面,岂是那么容易释怀的!
“那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那晚?”
“哼!”没有反驳,即算默认。
“那天我也不知为何会那样,真的,你要相信我!”
“哼!”相信谁,也不会相信你这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你真那么在意的话,那下次……”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我……哎哟……痛痛痛……”用力过蒙扯动了伤口,这让他对闳雁的恨,又添了几分。
“没有下次,没有下次……”小心翼翼的扶着岳苍木躺下,闳雁对于自己这几日的行为,也是一片茫然。
不知为何,只要和苍木在一起,他一向自傲的冷静、理智都会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躁动,似乎只要两人单独待在一起,躁动就会变得不可遏制,而这也是他不得不把冬儿留在身边的原因……
※※※※※※※※※※※※※
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抽芽的绿叶,游动的鲤鱼,是那么的宁静,而充满生机。
岳苍木趴卧在竹腾软榻之上,手捧一碗白玉清粥,脸上不复前日的病态和愤怒,有的是面目红润的气色和轻松写意的神情。
“姑爷,那粥有什么古怪吗?”冬儿瞅着那碗普普通通的白粥,实在看不出它的奇异处,自然也无从得知,自家姑爷盯着它看了半时辰的原因。
“好啊!”岳苍木摇头晃脑,一副私塾老学究品评诗词时的陶醉样。
“好在哪儿?”冬儿不禁接口问。
“这米好白啊!”
“……”和她平时吃的一样呀?
“唉——”岳苍木突然仰头,蓦然叹息。
“姑爷,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口有疼了?”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冬儿的脸蹭一下红了起来。
岳苍木没有注意这些,只是自顾自的感叹,“这天好蓝啊!这竹好多啊!这叶好绿啊!这……屁股好红啊!”
“姑爷!!!”
春日的阳光有着母亲怀抱般的温暖,躯散心底的疲惫,勾起莫名的眷恋和慵懒,耳闻着竹叶沙沙低唱,岳苍木毫无抗拒的沉沉睡去。
冬儿小心的收拾好碗筷,静立一旁,不久,一个黑影踏着无声的脚步走近,用温柔的眼眸包裹住藤椅上的身影,并缓缓抖开怀里的黑色披风,轻柔的为其盖上。
驻足片刻,黑影便如来时般无声的离去,却不想身后除了冬儿外,还有道狭如缝隙的复杂眸光,一同目送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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