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半夜,伍学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冻的直蛋疼。暗叹有老婆的男人伤不起,得罪老婆的男人更是伤不起。现在的他辗转反侧,正身临其境的体会着。
坐起身,想推开门溜进去呢,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吓得自己差点从沙发出溜到地上。兴致满满的拿起一看,不是小齐打来的,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伍学长恨恨的挂断,黑灯瞎火中找寻着自己的棉拖鞋。铃声再度响起,手机振动着,在茶几上打着旋儿,响到第七声,被伍学长接了。
秦晋的声音传过来,在静夜里分外清楚。伍学长把手机捂严实了,走到窗边。他手机里存着秦晋原先的号码,所以秦晋在学校给他号码时,他觉得这女人多此一举。后来被庄晨玲他们一闹,那张电话号码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你什么时候换的号?”伍学长听到那边喂了一声后,就再没下音,小声的问过去。
“我不是给你新号码了么?我要重新做人,当然要和以前所有一切说拜拜了。”秦晋嗔怪道。
“哦,找我什么事?”伍学长没回答,换个问题,那边抖出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什么?抓到棒槌了?还有啥独眼龙?嗯,好,你等着,我马上到。电话里说不清楚,过去见面说。”伍学长摸索着开灯,穿上鞋子,和衣而睡的他直奔下楼,连招呼都忘了跟小齐打。
到楼下敲开小区门卫室的门,递给值班的保安十块钱,好说歹说,总算开了门。路上给刘齐他们打电话过去,横穿马路,急火火的往二中跑去。
小齐躺在床上,余怒未消,气鼓鼓的,睡不着,睁着眼睛望天花板,嘴里的羊都数到第五千只了。耳听客厅有动静,满心欢喜的等伍学长溜进来求饶呢,没一会儿,听到大门开关的声响,匆匆出去看时,伍学长早跑的连毛都不剩了。
“臭坏蛋,死坏蛋,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小齐以为伍学长去找刘齐睡了,郁闷的关掉灯,扑到卧室的床上,捶打着抱枕。
芝水二中,伍学长来到高二女生宿舍楼外时,学校保安正在拿冷水给两个淫贼冲洗。凌晨三四点钟,正是初春最冷的点,两个人浑身哆嗦着接受洗礼,那滋味肯定生不如死。
伍学长向着秦晋走过去,见她脸冻的红红的,正在那里跺脚哈着热气。
“不好意思,楼管大妈执意通知保安,我们也拦不住,害你白跑一趟了。”秦晋说道。伍学长摆摆手,表示没事,还没走到近前,就被王可拦了下来。
“喂,负心汉,离我们秦晋远点。”王可站在两人中间,一身劲装,俨然一副好闺蜜的模样。伍学长停住脚步,打量着她,很难把她跟那天冲进教室,向自己表白的那个女生联系在一起。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别以为你救过秦晋就可以肆无忌惮哈,她是她,我是我,再看,我就把你打的跟那两位一样。”王可英姿飒爽,盛气凌人,站在那,活脱脱的一个守关的穆桂英。
“王可,你干嘛啊,人家是我叫来的好不好。”秦晋拉扯一下王可的衣角,小声说道。王可悻悻的退到一边,不再理会伍学长。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被保安冲刷干净,抖成一团,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一位老警察带着治安联防队员走进来,从保安手里接过两人,拿手铐铐了,推搡着向外面走去。
伍学长望向带袖标的刘齐,刘齐暗地里给他做了个OK的手势,使个眼色,表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回去再说。
伍学长心领神会,跟秦晋告个别,跟着刘齐一起走了。
“还看呢,人都走了,连句谢谢都没说。”王可提醒道,拉着秦晋转身朝宿舍走去。
十分钟后,庄誉匆匆而来,正在清理现场的保安告诉他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瞎胡闹,谁报的警?这不是给学校脸上抹黑么?谁给你们的权力自作主张?怎么不事先通知我?”庄誉暴吼道,几个保安低头打扫,没人敢理他。
......
茶庵街派出所,审讯室里。棒槌和独眼龙供认不讳,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老警察满意的合上笔录,推门走了出去。
“于叔,我们能不能进去问他们两句话,就几分钟的事儿。”刘齐递给值班的老警察一盒软中华,满脸堆笑。
“这不合规矩啊,你们是协警联防的身份,没有这个权力。”老于面露难色。
“大晚上的,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保证不出事。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问题的,出了问题,我找雷所长说,就说我们擅自进去的,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刘齐争取着,好话递过去。
“行吧,下不为例,记住,是你自己闯进去的,跟我没关系。”老警察摆摆手,进了值班室。
“那当然,那当然......。”刘齐转身对换上治安联防队服的伍学长一招手,两个人进到审讯室。白炽灯重新亮起,耀的两个小混子睁不开眼。
薛亮随后跟进来,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姜汤,手上袋子里装着两瓶半斤装的红星二锅头和一盒沂蒙山。
三大件往桌子上一放,冷的要死的两个混子瞬间看到生的希望,移动椅子,不由自主的靠了过来。
薛亮关上门,拉上帘,对着正在前行的两人一脚踹过去,椅子歪倒,两人侧卧在地上,手铐差点把手腕扭断。
“听好了,想抽烟的,就把藏獒最近的动态说给我们听,先说先得。”刘齐让薛亮把两人按住了,慢条斯理的说了出来。
棒槌和独眼龙相互望着,清鼻涕横流,没说话。过了一分钟,伍学长将烟收了起来。刘齐从外面拿进来一座落地电风扇,插上电源,扭开开关,对着两人吹起来。
“想喝酒取暖的,可以说了。计时一分钟,现在开始。”齐哥手调着电风扇,风速忽高忽低。
一分钟很快过去,浑身湿透的两个人已经冻得半死。伍学长收酒瓶的时候,可以看到独眼龙不再坚定的眼神。
“最后一盆姜汤,过期不候。”齐哥坐在那里,依旧不急不躁。
“我说。”独眼龙抬起头,盯着那盆姜汤,舔了舔苍白的嘴唇。
“你敢说,我就告诉獒哥,让你不得好死。”棒槌挤出一丝阴狠。
伍学长站起身,绕到棒槌的身边,拍拍他冻僵的脸,眉毛上居然结了一层白霜。薛亮手掌猛然发力,将他再度打晕。
“你叫什么名字?”伍学长转头问道,手一伸,将姜汤端过来给他闻了一下,又撤开。
“我叫独眼龙,芝水一中的学生。”独眼龙咽了口唾沫,眼睛随着汤盆而动。
“去你大爷的,你眼又不瘸,何来独眼龙这么一说。”薛亮甩了他一巴掌。
“我真叫独眼龙,不是眼的事,是我鸡巴上有颗黑痣,一起玩的哥们就给我起了这么个绰号,真的啊!”独眼龙急的口干舌燥,眼睛眯着,饱受风扇折磨。
“说吧,关于最近一个月北街的一切。”伍学长将姜汤递到他嘴边,像喂猪一样的灌了他一口,再次撤离。
尝到甜头的独眼龙心里跟猫抓一样的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连藏獒的日用三餐都能说出来。
三人正听得起劲,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雷锐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不怒自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庄誉。
“庄老师......。”
“雷所长......。”
伍学长和刘齐紧张的站起来,望向这两位不速之客。雷锐哼了一声,算作回答。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半盆姜汤上。
“你们做的好大的事,想扒衣服走人是吧?来我办公室,咱们好好谈谈!”雷锐摔门而出,庄誉看向一身联防队服的伍学长,直皱眉头。
所长办公室里,雷锐坐在那里,对面长椅上是庄誉。伍学长和刘齐并肩站着,推诿了半天,觉得既然被撞破了,索性就全说了,反正在这样的老猫面前没有存私的可能性。
伍学长把北街的最新动态,二中学校里关于三食堂的事,还有藏獒要跑,古兰社要进入茶庵街的种种事情都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中间夹杂着自己的逻辑分析,以期能让雷锐和庄誉看到事情的刻不容缓。
“完了?”雷锐按灭烟头,有些意犹未尽。瞅着伍学长,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完了,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要是不行动,就会出现更大的混乱。我觉得不管是庄老师还是您,都不希望看到吧。”伍学长平复一下心情,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孤胆英雄,而是统一战线。
“还有,我提醒您,我们时间不多了。根据独眼龙的讲述,古兰社行动时间是后天零点,哦不,明天零点。藏獒的火车票是明天凌晨两点,现在是凌晨五点半,我们还有不到二十个小时的时间。”
伍学长见雷锐低头不语,显然还在思量。没有片刻犹豫,给他又加了一把火。
众人沉默下来,下意识的望向墙壁上的挂钟,时针蠕动着,分针在追着它,秒针在追着分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越来越少。
“好吧,这次我们跟时间来一次赛跑。不过发令枪握在我们警方的手里,我做不了这个决定,要向徐局先申请。”雷锐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