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烈钟听到这番言语,心中顿时生出些许同情与酸涩之感,神色自然也有所动容。
毕竟从那幽冥狱火破境而出后,若论起来同谁在一起的时间最久,当然非他魔主古墨莫属!
“丫头,若说别的洪叔叔也不会太过与你较真,可是说道你父亲对你的关心爱护上,叔叔也不得不多说两句。”
“洪叔叔,瑶儿知道错了,方才突然想起些往事,所以口快了些,还望别放心中去,瑶儿自然知道爹爹最疼爱的便是瑶儿了……”
“哈哈,你既然知道,那便是最好,像今日说的这番话,千万莫要当着你爹爹的面说,否则他定然会十分心痛的,你可知道那日迷雾林中,他见你嘴角渗出血丝,动怒到了哪种地步?最后……”
“好了好了~洪叔叔,瑶儿知道了~以后瑶儿定然不会再这般胡说了,还望叔叔莫要将今日这些话告诉爹爹。”
“放心吧,洪叔叔又不傻,自然不愿看着你父女二人,因为这些小事儿而不开心。”看着眼前古晨瑶突如其来的懂事与乖巧后,洪烈钟自然明白她是真的知错,转而开口说道:“走吧,是时候去见见你那哥哥了。”
古晨瑶听罢,再次露出欢喜的神色,蹦蹦跳跳的向着来路跑回,看的洪烈钟不断摇头苦笑,毕竟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兄妹亲情,似乎过于亲近了些。
正在为了更好的休息,尽量陷入沉睡中的莫轻羽,突然感觉到十分微弱的沙沙声,正在不断的靠近,脑子瞬间便清醒了过来,细细的感受着那动静。
虽然如今的体魄已经十分强悍,就算沙怪突然出现,也不怕被他砍上那么一刀两刀,但是多日以来的警惕却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待到确定那声音似乎是人行走在沙土上所发出时,倒也忍不住好奇起来,毕竟这死亡之海应该少有人来才对,为何先是遇到那战家叔侄,现在又遇见这一大一小?
至于为何不会将那脚步声,当做是逃跑的战百川,皆因为前断时间的相处,已经对其的步速、重量有了些许熟悉。
当想到他二人说不定也是哪个派别前来历练的弟子后,便也不再去过多理会,微微闭眼便又准备陷入沉睡。
可过了一会之后,却突然发现那两人似乎越来越近,而且是向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行来,不由睁开了双眼,站起身来朝声响所在处看去,只是一眼!竟然微微觉得有些眼红、心酸!
万万没想到,第一眼看见的竟然会是古晨瑶同她身旁的洪烈钟!本以为是眼花了,连忙使劲揉了揉,再次看去,只见对方先是一愣,随后竟然欢快的向着自己飞奔而来,口中并不断的喊叫着:哥哥!
莫轻羽见状,也连忙迎了上去,就在二人快要接近时,中间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洪叔叔!您这是做什么?!”
“那个,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给你哥哥套件衣衫穿上。”
“嗯?为何要给哥哥衣衫?哥哥身上不是穿的有吗?难道洪叔叔怕哥哥着凉了?”
洪烈钟闻言却也不答话,芥子之中唤来套同身上所穿相似的黑衫递了过去。
莫轻羽见状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衣衫乃是幻化出来的,对于古晨瑶而言自然看不出来,但面对洪烈钟这天人之境的大修来讲……
想到这里脸上顿时羞红一片,连忙将那衣衫套在了身上,当一切完毕后,正准备询问他二人为何来此,谁知方才扭过身去,只见一个小巧的身影便向着自己怀中扑来。
“你这丫头,都这般大了,竟然还是这般娃娃做派!倘若是人族的姑娘,早已懂得什么叫做男女有别须得礼数了!”看着怀中将小脑袋深深埋在胸口的古晨瑶,莫轻羽忍不住笑说道,不过心中却毫不介意。
“哥哥!瑶儿自然知道这些,只是爹爹、洪叔叔还有哥哥都是最亲最亲的人,所以瑶儿才会这般,倘若换做他人,才不会这样哪!”
“哈哈,是吗?那白哥哥哪?”
“嗯?白哥哥……自然是同你们一样,都是真心待瑶儿好的人,不过也不知道现在白哥哥和肖姐姐怎么样了,自从那日迷雾林分开到现在,也已经过去数月,现在提起还真有些想念他们。”
“那有何难?待出了这死亡之海后,哥哥定然领他二人前去看你。”
“真的吗哥哥?!如果能再见到白哥哥、肖姐姐,瑶儿一定会很开心的!”
“真的、真的~自然都是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瑶儿?”
“嗯嗯!”
看着兄妹两人这般要好,洪烈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这一次再见,隐约中竟然感觉这小子似乎与先前有着很大的区别。
待到半个时辰后,见到两人的热乎劲总算下去后,方才出口问道:“莫小子,先前便感觉到你似乎遇到了某种大造化,所以才没有向你这里走来,如今看你体魄与之先前大有不同,可否告知刚刚经历了些什么?”
“这个,倒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是因为那风暴之灵,遇到了些许意外,不过同时也因祸得福,幸获涅槃重生之体罢了。”
“哦?涅槃重生?”洪烈钟听罢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他才不过化丹阶位,怎地能领悟那所谓的涅槃重生?
毕竟自己当年可是踏入天人阶位,又借助幽冥狱火,这才能够得以涅槃重生的机缘!
“洪前辈,小子观你这般神色,可是也经历过这种‘涅槃’?”
“不错,当年老洪我发生了些许意外,身体受到重创,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也正是在那时候得已主上相救,并传于魔族强体之法,这才有了那一次的涅槃机缘!”
莫轻羽见其说道这里,脸上明显有些后怕,不难想象他当时所经历,与自己今日所经历的定然不相上下!不过却也正是他的这番说辞,使得心中突然有些发慌,随后连忙询问,证实心中猜测。
“那么按照洪前辈如此来说,魔族可是人人都得已涅槃之法?”
“哈哈,小子这般询问可是怕了?”
“这个自然是有一点,既然你同我都是那所谓的引路人,想来也知道肩上所担负的使命……”
“非也非也,老洪来的时候,天机提醒不过是除恶扬善,并未说明什么才是恶,包括后面的王馨语同赵宏宇也是如此,至于后面的那几人包括你在内,想来都应该在初来时便见到了白帝!”
听到这里,看着洪烈钟那饱含深意的眼神,莫轻羽则陷入沉思之中,毕竟初来此处时,哪有想到会变得这般曲折?本以为目标不过是除魔卫道,可现在似乎越来越看不透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了。
难道当真如十一前辈说的,这世界是因为缺少一个法则秩序者,方才变成现下模样吗?可前面已经有了八人,为何非要等到自己出现?难道只因为自己是他的现世?越是想来脑中越是无比杂乱,怎么理也理不清楚究竟谁说的才是真话!
“莫小子,想来你现在便如当时的老洪一般,陷入矛盾之中,难以理清楚究竟何为真何为假!”
“不错!洪前辈,晚辈方才走神便是在思考这些,而且越是想来越是觉得可怕,似乎我们都只是某人手中的棋子!而所谓的引路人,便如同那药引子一般,不过是致使所有效应爆发出来罢了!”
“哦?”洪烈钟闻言,忍不住眉眼一挑,双眼满是惊讶的看着他,虽说先前曾提点过他几句,而且他也讲出过一些,可是像现在这般年纪,便可猜到这一步,当真是及其可贵!
“洪前辈可是全然认同晚辈的猜想?若是如此为何人魔之间不能先放下所有积怨,共同将那幕后之人除去,而后再来商量大陆如何划分归属?”
“哈哈,小子说的不错!只是你却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些,就好比你看到瑶儿这般天真可爱的女娃,心中定然十分喜爱,可若得知她是魔主之女哪?”
莫轻羽听罢,低头看了看怀中闻言仰头望着自己的古晨瑶,看着她那充满殷切的眼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毕竟自己当初刚刚得知她的身份时,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怎么样,是不是回答不出来了?虽然现下你兄妹二人共同经历了许多磨难,才会这般相互眷恋,但回想当初,你难道没有想过就此斩断吗?”
“我……我不知道,虽然、虽然当时得知瑶儿身份后,心中彷徨许久,但最终还是接受了下来,因为不管瑶儿是人是魔,她都是我的妹妹!”
“不错,你也说了是最终,为何能够想通,皆因为你没有真正经历过人魔之间你死我活的战争!再加上之前同瑶儿相处的经历,才会致使你接受下来!”
“我……”
“老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正是同你一样,方才会做出投入魔族麾下的事情来,因为无论是人还是魔,终究也分好与坏!”
“可……”
“可什么?是不是想说,魔族乃是众生戾气怨念所化,生来便是残暴狠毒之辈?那你看她古晨瑶可有伤害过谁?那你看他父亲又是如何待她?”
一句句的质问,使得莫轻羽顿时哑口无言,全因他说的句句属实,不过是所站的位置不同,其余的人魔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突然感受到怀中微微有些颤动,不由好奇的低头看去,只见古晨瑶此时正低着小脑袋,身体也随着一颤一颤,这番模样不用多想,便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瑶儿,可是哥哥方才回答让你伤了心?倘若真是如此,哥哥向你道歉,如若不是,可否告知哥哥因为何事?”
“不怪哥哥的,只是瑶儿、瑶儿想娘亲了……虽然瑶儿从来没有见过她,但却知道她当时虽然重伤,可到了那般境界,若想活下去,又怎会没有办法,全因、全因……”
“丫头,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莫说是换做二妹,即便是换做其她任何一个母亲,在面对那般情况,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自己的孩子!因为亲情、骨血的羁绊,是任何东西都无法触及的……”
听着洪烈钟循循道来,莫轻羽也随之沉默了,心中自然十分明白他的感受,因为自己便同他一样,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而在那个地方,有着自己日思夜想的父母、亲人……
不过想着想着,心中突然升起几丝好奇来,毕竟像他这般活了万年的人,怎么从来没见他提及过妻儿?难道他不喜女色?当猜到此处时,竟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原本悲伤的情绪也随之消散,转而则是浓烈的好奇心!
“洪叔叔,晚辈自然明白你的苦楚,可明知道无法改变,为何不在此处寻一良人?也好暂且得一寄托?”
“呵呵,臭小子,你又怎知我老洪没有良人?只是他母子二人都在那个世界罢了……”
“什么?!难道你是说……”
“是啊,在来到这里的时候,我那孩儿方才出生不过几日,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起好,就在一日外出打猎时,莫名其妙的被引来了这里,如今也不知她母子二人可还健在……”
莫轻羽见其说着说着竟然眼眶通红,便知道是真的触动了他的伤心往事,虽然想要出口安慰一番,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自己本就不太会安慰人,现在这般也唯有静静的聆听。
随着洪烈钟不断诉说着往事,不知不觉夜幕也随之降临,而古晨瑶此时也显得格外乖巧,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过一句嘴,同样是在那里静静的听着,甚至眼眶中满是水雾。
“哈哈,不好意思,一时之间竟然说的有些多了,让你二人也跟着伤感这么久,看着时辰也不早了,该吃些东西了。”
随后二人接过其递来的干粮和饮水,纷纷道谢。本以为今天大家已经说的够多了,后面定会十分安静,却不料他竟然再次开口。
“对了,莫小子,可否将你身后那匣子给我老洪看看?”
“哦?洪叔叔可是认得这玄天藏兵匣?”一边应答者,一边将那匣子连带里面的枪剑一同递了过去。
“玄天藏兵匣?哈哈,果然是了!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同三弟这般有缘,非但拜入其创立的鸣枪谷中,更是连他这神器也给谋来了!”
“三弟?鸣枪谷?洪前辈说的可是那赵宏宇?!”
“嗯,不错,既然你知道他的名字,想来也听说过他的些许事迹吧?”
“这是自然,可他应该是在洪前辈两千年后方才来到,为何你二人又会相识?不对!小子曾听师父提起过,赵宏宇将军曾在六千年前,率人攻进过幽冥魔境!”
看着莫轻羽脸上露出的恍然之色,洪烈钟却忍不住摇头苦笑,随后满是无奈的说道:“虽是这般来说,但世事难料,他如何也不会想到跟随自己前来的天选盟十二卫,真实目的竟然是为了杀他!”
“什么?!洪前辈此话从何说起?!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时老洪我还不知他是第三人,只以为是某个心高气傲的弟子,为了一展宏图,才会深入这幽冥魔境之中,后来……”
当年赵宏宇虽是鸣枪谷创始人之一,但早已察觉到了不对,这才早早的同谷中撇清关系,并全权托付给了南宫飞羽,而当突破天人之境后没过多久,在一日击退魔怪准备返回修养时,白帝却出现在了面前。
随后便命其带领天选盟十二卫趁机杀入魔境之中!虽然当时有些起疑,但却没有多想,毕竟在这封魔谷中,盟主白帝所说便是诏令!无人会去质疑,也正是如此方才不顾身体疲惫直接进入其中!
就连南宫飞羽的劝阻,也未起丝毫作用!只是却没有想到进入魔境之后,那十二卫突然发动攻势,并怒斥其投敌叛变!
而赵宏宇却万万没有想到,那所谓的十二卫竟然都是天人阶位的修者!再加上被偷袭在先,还未撑过几个回合,便已经重伤倒地!
后来魔族得知消息,便由刚刚任命一战的洪烈钟前去应敌,可是方才赶到,便见他已躺在地上气息微弱。
随后发生的事情便是将之带回进行修养,得知一切来龙去脉,再到后来他硬要出去寻找凶手,如何拦都拦不下,从此便没有了任何音信……
“为何!为何所谓的引路人皆是被天选盟所伤?!为何处处都有白帝的影子?!为何我们这般努力,最终却被最信任的人所害?!”
“哥哥、瑶儿好害怕……”
“莫小子你且冷静一点!”
当听完事情的原委后,莫轻羽的双瞳瞬间布满了黑雾,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后,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杀气犹如实质一般!、
洪烈钟看着他现下这般模样,连忙将瑶儿从其怀中抱了过来,满是无奈的出声喝至,可是却发现没有丝毫作用,便也不再多说,静静的等待他自己清醒过来。
天灵星海中的灵魄虽然感觉到了这异样,但因洪烈钟的出现,只能独自着急而不敢现身,古晨阳见状自然十分不解,可向其询问后,却发现对方也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