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夭夭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没人知晓萧邵所中之毒,看来情况比她预估的还糟糕。
“我所擅长的是医,不是毒。”骆老弱弱为自己辩驳了一句,“其中涉及了一些皇家辛秘,你若真有本事,就让王爷亲口告诉你。”
柳夭夭岂会不知骆老的避讳,皇权之下,不过明哲保身罢了,知道得越多,便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
柳夭夭道:“那就说说一些你知道的情况吧。”
骆老回忆道:“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六年前的寒冬,王爷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开始头痛,脾气也越来越暴躁,经常狂暴伤人,甚至危及性命,后来寻了南疆的蛊虫植入体内,可抑制毒性,但也不定时发作,发作的时候,寅日他们就铆足劲与王爷打一场,直到王爷精疲力尽。”
骆老有意将敏感信息隐而不谈,导致整个经过的叙述不是很连贯,柳夭夭也是听得一知半解。
柳夭夭道:“据我的理解,毒发的过程可简单看成正邪在体内相搏,你们与王爷交手的时候,又损耗了一部分正气,加速了邪气的入侵。”
当初在醉月轩,柳夭夭就已经对这种模式有了意见。
骆老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这些年,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是治标不治本。”
“若能知道王爷如何中毒,中的是什么毒就能解开一切谜团。”
在柳夭夭看来,世上不存在不能解的毒。
“谈何容易?只怕是……”骆老停顿了一下,突然惊呼:“有一个人或许知道。”
“谁?”柳夭夭十分激动。
骆老却连连摆手,“算了,那个人的行踪不明,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要想找他,谈何容易?”
柳夭夭简直要被骆老给急死了,“到底是谁,你倒是说啊。”
寅日开口道:“凭秘阁的势力,只要那个人在昭国,我们就能找到。”
秘阁?
柳夭夭只觉得这两个字很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然而骆老的话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叫她无暇多想。
“那个人就是蛊王,同时也是毒王,没有他不知道的毒。”
寅日急忙问道:“那人叫什么?”
骆老摇了摇头,“他自称为劫,擅长易容术,因此无人知晓他究竟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
柳夭夭对这位蛊王充满了好奇,“真想见识一下这位奇人。”
“王妃,属下这就让人去查,一定将蛊王请回来。”
寅日拱了拱手,就往屋外而去,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骆老迟疑的问道:“你可是真心对王爷?”
柳夭夭僵了一下,总不能告诉骆老,她与萧邵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吧。
因此,她模棱两可的道:“这是我与王爷之间的事情。”
骆老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柳夭夭干笑了两声,聪明的选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骆老两眼放光的盯着她手中的镶金小药瓶,“你那个回阳丸倒是个好东西。”
柳夭夭两手一摊,“全世界只有一颗,已经被王爷吃了。”
“小气,我只是想借来看看,又不是不还。”
骆老白了她一眼,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不多准备一些?”
柳夭夭如实相告:“因为我也不知道药方。”
她喂了碧玉手镯小半碗鲜血,才换来了这么一颗回阳丸。
她也因此摸清了中医药材铺子的规律,越是贵重稀有的药材与中成药,需要的鲜血也越多。
她甚至怀疑自己有一天会被吸干鲜血。
骆老被她的坦诚噎了一下,“那便罢了。”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我要离开一阵子,你要好好照顾王爷。”
柳夭夭迟疑道:“骆老,如果是因为我……”
“你莫多想,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也想留下来与你切磋讨教,只是我与故人有约,每年这时候都要去赴约,若不是王爷情况危急,我早就离开了,这样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骆老摸了摸还在酸疼的脖子,开玩笑道:“可不是感谢门口那一遭,我的脖子还在疼呢。”
柳夭夭有些愧疚的说:“前辈如此大量,倒是让我心中不安。”
“情急之下将您打晕,我正式向您致歉。”
骆老很是洒脱,“下不为例。”
两人相视而笑,再没了初见的剑拔弩张,只剩下医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骆老果真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柳夭夭亲自将他送出了听涛苑。
杏仁见柳夭夭身穿嫁衣,小心的观察了四周,见听涛苑果真再无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姐,我去烧些热水给你梳洗一下吧?”
柳夭夭点头表示同意,“卯月,你与杏仁同去吧。”
她们三个人之中,也只有卯月对听涛院比较熟悉。
柳夭夭回到了萧邵的身边,又为他把了把脉,见他脉象越发平和,便取出几颗益气补血的药丸,溶于水中之后,小心翼翼喂给了萧邵。
梳洗之后,柳夭夭换下了嫁衣,换上了寻常的衣裙,抱着杏仁送来的账本打发时间。
直至深夜,萧邵仍然在沉睡,柳夭夭伸了一个懒腰,呵欠连连,“杏仁,我的房间收拾出来没有?”
“啊?”杏仁一头雾水,“小姐,您与王爷成婚了,哪有分房而睡睡的道理?”
卯月也附和道:“王爷如今还虚弱,王妃留在房中,也好有个照应。”
柳夭夭最终拗不过两人,只得让杏仁将房中的软塌收拾出来,打算就这么在软塌上将就一晚。
正当她散了头发准备歇息的时候,寅日带来了一个噩耗。
寅日站在门外,沉声报告:“王妃,六公主自缢身亡,沈太医痛失所爱,当场晕厥,如今已被清河郡主接回府中照料。”
“你说什么?”柳夭夭不敢相信所听到的话。
寅日只得将这个消息再重复一遍。
柳夭夭望着房中的蜡烛,喃喃道:“痴儿啊痴儿,你终究不放过你自己,也伤透了沈太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