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剑心挥了挥手,笑道:“崔老板都这么说了,那就随你弄去吧!”
崔雄哈哈大笑,伸出脚尖使劲踢了二掌柜的一脚,笑道:“狗杂碎!还不快谢谢沈兄饶你狗命!”
二掌柜挣扎着爬起身来,连忙可怜兮兮的道谢,他这回是真的挺感激这位沈大人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人处事实在是不坏。
沈剑心也不去接那一万两银票,反而将崔雄拉到一边僻静的地方。
“崔老哥,有件事情要你帮忙。帮我弄个合适的身份,我要到边境去办个差。”沈剑心正色道。
崔雄一听有正事,立刻精神抖擞,问了沈剑心要去的地方和要求之后,很快就给出了答复。
“没问题,最近我们商会正好有一批货物要贩到边境去,我给你弄个名额,一切安排妥当,包管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神不知鬼不觉。”崔雄看了看刘明,又看了看沈剑心,认认真真的说道。
沈剑心点点头,道:“去了那边,我可能需要在当地找些人手,你能安排么?”
崔雄想了想,道:“我就不方便派人跟过去了。不如这样,我写封书信给樊小高,你到了那边直接找他帮手。”
“也好!如此就有劳崔兄了。”沈剑心笑道。
送走了崔雄和刘明之后,沈剑心把沈咬虎叫到身边。
“咬虎,我要出去办事,你就呆在铁匠铺子里继续打熬气力,明白吗?”沈剑心吩咐道。
沈咬虎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也只好应承下来。
然后,沈剑心回到了国子监,先向老师请假探亲,再到钦天监,跟汤若望说了一声,又有新的堕星之地线索了,自己要去探访一番。
汤若望自然不会阻止,只是要沈剑心路上小心,又拿出了钦天监剩余的几百两银子,要给他当盘缠。
沈剑心哈哈一笑,告诉汤若望,以后钦天监都不会缺银子了,这才把老家伙震得又喜又惊。
按下沈剑心这边的准备出行暂且不表,却说杨庭回到了杨氏府邸,气愤难平,坐立不安。
原本是想看一场好戏的,结果却吞下了一大口怨气。不但之前使的银子白花了,还莫名其妙扯出了一大堆的麻烦。
他不会笨到以为锦衣卫会查不出他就是幕后的主使者,虽然也不怎么怕锦衣卫找麻烦,可还是觉得抑郁难平。
那个把自己狠狠欺负了一下的对手,原以为可以凭借家世背景轻松碾压对方,哪知道却越陷越深,沈剑心居然和锦衣卫扯上了关系,而且居然还当上了百户,这实在让他有些气急败坏了。
“少爷,你有什么烦心事么?”专门侍奉杨庭的通房丫头红药轻声问道。
杨庭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理会自己。
红药和杨庭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脾性了若指掌。
“烦心事说出来就好了嘛!少爷,你就告诉我嘛!”红药娇滴滴的说道。
“唉!”杨庭长叹一声,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本是想教训一个狂妄的竞争对手而已,谁知屡战屡败,不仅大失颜面,最后还引出了锦衣卫缠身,难怪他这么烦恼了。
“原来如此,少爷你是人中龙凤,岂能为这种小事情烦心!不如交给奴婢来办吧!”红药微微一笑,道。
“你要如何?”杨庭心中一惊,不禁失声问道。
这位红药丫鬟是宫中那位杨贵妃指派到杨府的,从小到大,凡是杨庭把不开心的事情说给红药听完之后,过几天总是会有偏向自己欢喜的结果发生。
不是欺负过自己的孩童意外暴毙,就是让自己不开心的地方突然失火。
总之一句话,对于杨庭来说,红药丫鬟就像是一支佛前灵签,灵验无比,有求必应。
红药笑嘻嘻的说道:“若是放在前两年,魏忠贤还在朝的时候倒也有些棘手,现在锦衣卫已经是昨日黄花,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么?让他消失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派刺客杀他?”杨庭心中一惊,骇然道。
红药摇摇头,娇笑道:“咱们杨府哪用亲手沾这种事情,随便叫人花点金银,挑个杀手榜上排名靠前的,轻轻松松就把这事给办了。”
“好!也好!我不想再见到他了!你去安排吧!”杨庭一咬牙,恨恨道。
“奴婢知道,主人放心吧!”红药嘻嘻笑道,浑然没把买凶杀人当作一回事。
两天之后,一支打着崔字旗的中型商队从京城西门出发,前往数千里之外的西南边境流光城。
这支商队共有百余人,光是骡马便有三百多匹,驮着各式各样的货物,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才从西门走了出来。
商队中有来自崔字商号的商人共三十六名,由京城老字号威扬镖局派了镖师和趟子手一共四十余人押送,剩下的就是一些搭顺镖的散商和旅客了。
这条长长的商队末尾,沈剑心骑着一匹花不溜瞅的劣马,背着半人高的书箱,赫然也在其中。
其实这趟出行之前,沈剑心也考虑过是否单骑前往,速度能快上许多,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要到地图上标识的九十九井,必须先穿过西南边塞,进入苗人的领地。
若是自己只身单骑前往,光是穿过边军防线就麻烦无比,因为那个地区鱼龙混杂,各路势力的明哨暗探多如牛毛,如果自己只身上路,一路上不知得经过多少盘查,反而惹眼得很。
而且据公孙氏传过来的消息,圣莲教如今一家独大,许多江湖门派都成为了他们的附庸,听从他们号令行事,正在全力清剿几个反对他们的大门派。
如今江湖上正是刀光剑影,打得乱作一团,不可开交。若是没有正式的身份作为掩饰,万一被圣莲教或是别的什么门派识破身份,肯定麻烦不断。
所以沈剑心决定稳妥起见,宁愿慢一点,也要顺利抵达九十九井,希望能借星力再打开一处穴窍。
和沈剑心同行的是几名散商,年纪都比他大,最年长的那位老商客,看起来已经年逾古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来行商。
俗话说得好,有云的地方就是天下,有人的江湖就有江湖。
为了掩饰身份,崔雄只是替沈剑心安排了商队名额,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他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有多余的关照。
而这支缓缓前行的商队之中,其实也是分成了径渭分明的几个阶层。
崔氏商队是此行的东主,又是人数最多的一支,自然是身份最高的。
其次就是威远镖局的镖师们,他们是商队的护卫,掌握着武力,保卫大伙的安全,自然谁也不敢轻慢。
再然后才是那些散商们,他们为了路上安全,缴纳了高额的保费才有跟随崔氏商队的机会,一路上还要主动承担些杂役,基本上没什么地位可言。
最后才是像沈剑心此刻扮演的这类身份,前往边塞游学的书生,孤家寡人一个,有事的时候身边连个帮腔的人都没有。
近百人的商队,带着三百多匹骡马,浩浩荡荡,沿着官道默默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