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来试试!”
“我也要试!”
“请先生救我!”几名中了瘴毒的病人纷纷叫唤了起来。
沈剑心点点头,亲手到草丛中,眼疾手快,又扯了几把草药。
邢老头则取了只小碗,将袋中的糯米舀出,分发到病人的手中。
说来也真神奇,凡是嚼下了糯米配草根的病人,快则片刻,迟则稍候,全都捂着肚子蹲草丛去了。
不一会儿,整片草丛中恶息连连,令人掩息不已。可这显然不是重点,而是那些出恭完毕之后的病人,全都精神抖擞,龙精虎猛起来。
“这药方有效!”
“真的有效哩!大善人啊!”
“我好了!我全都好了!身上又有力气了!”人群中不停的响起感谢和赞美之声,此起彼伏。
转眼间,四周的草根都被扯光了,而邢老头的糯米袋子也见底了。
就连那位老王医师,也趁人不注意,偷偷拔了两根草药藏在袖中,这等能治瘴毒的妙方,偷学到手之后,可是能传给子孙后代的宝贝。
这时,沈剑心又笑眯眯的补上了一句,“书上说,这种吃法不仅能解瘴毒,还能提前预防。”
话还没说完,那些没有生病的商人和镖师们也纷纷涌了上来,将邢老头和沈剑心团团围住。
“等一等!人家邢老头的糯米是要运到南疆换钱的,你们全用光了,他怎么办?”沈剑心不失时机的嚷了一嗓子。
为了活命的人们哪里还管这许多,纷纷蜂拥上前,有银子的直接扔银子,没银子的把自家最值钱的货物扔下再说,生怕自己晚挤上前,弄不到一把糯米。
一时间,邢老头的那两匹骡马面前,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那只装糯米的口袋里也装满了银子。
搞得邢老头还挺不好意思的,不住的摆手,喃喃道:“够了,够了!用不了这么多!”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邢老头带的十几斤糯米全都被抢购得一干二净,他老人家就算现在回转京城,也赚到了十几倍等值的银子,赚得盆满钵满。
整个商队,所有人都分到了糯米和草根,到处都是一片大嚼特嚼的声音。
那位老王医师早就羞愧难当,躲得远远的了。
柳管事和康副总镖头也觉得有些没脸,各自回了自家的队列,总之就是一句话,不再与这少年书生打照面了。
倒是那位常秀娥常小姐对这博学的书生充满了好奇,主动到他面前问东问西。
“你学过医术?你怎么知道这方子可以治瘴毒呢?”常秀娥问道。
沈剑心只得随口胡乱解释道:“一半是书中的常识,糯米可以祛毒。另一半是猜的,你看那些骡马牲口,它们每天吃草,啥病都没,所以我才觉得这野草可能有用。”
常秀娥听得两眼放光,破天荒的甩了个笑脸给沈剑心,道:“看不出来,你这穷书生的胆子还挺大的!”
说完之后,少女翩然而去,只留下一片衣香鬓影。
见常小姐愿意与这小书生交谈,周围的商人和镖师们再也不乱嚼舌根了。说到底这是人家的本事,谁要有本事救活大家,多漂亮的姑娘也愿意跟他搭话儿。
经过了瘴毒一事之后,商队在大山里继续又走了两天,这才有惊无险的走出了山林,来到了平原之上。
沈剑心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点到为止,丝毫也不居功自傲,一道的那些散商们对他也是敬重有加,再也不敢轻侮。
邢老头这两天倒是总在念叨,说要分一半银两给这姓沈的书生,说这卖米钱挣得他于心不安。
沈剑心当然不会要他的这点银子,反而总是笑道:“多亏了邢老头带上了糯米,不然自己就算知道药方,也是救不了任何人。
众商人也劝邢老头将银子和货物收好,大伙是用这些东西换命的,绝对不肯收回。而且还说这是老天爷垂青,邢老头命里注定有这一记横财,谁要是阻拦,肯定会疾病缠身。
邢老头若是把众人换米的货物带到南疆高价售出,等回到京城,跑这一趟就相当于跑了五六趟都不止,别说两个女儿的嫁妆有着落了,就算是养老都足够了。
这一趟把人家邢老头搞得患得患失,甚至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跟这姓沈的书生开口,把其中一个女儿许配给他得了。
沈剑心自然不晓得邢老头心中的小算盘,不过他这会也遇上了难处,就是那位常秀娥常小姐。
也许是常秀娥没遇着过这种性子清淡的小书生,当她发现人家不是套路撩妹,而是真的对她不怎么上心的时候,反而激起了这女子心中的一点逆反心理。
这两天总是借故来找沈剑心聊天,聊的内容更是五花八门,上天入地,搞得沈剑心都没有时间静心打坐,吞吐气机了。
好在这支商队终于走出了苍莽大山,来到了平原地界。
这一出山,再一入川,就算是到了南疆地域了。
眼前的风土地貌,与北边截然不同。
只见放眼望去,梯田千倾,依山而筑,大风刮过,稻花飘香,令人心旷神怡。
南疆的气温好像也比北方要高一些,眼下正是秋收时节,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却不见有农夫收割。
商队众人正在啧啧称奇时,前方的黑泥路上,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是两匹矮马,马上有两名布衣骑士,这两人一见着商队,大约是吃了一惊,同时勒转马头,转身就跑。
商队最前面的镖师见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笑这些南蛮子好生胆小。
商队沿着脚下的黑泥路,继续前行。
领头的柳管事命人取来地图,依着眼前的山峦形状和道路方向,总算是搞明白了众人眼下的位置。
“前方五十里,就是南寻城!大伙加快脚步,一鼓作气,到城里再休息!”
随着柳管事的大声吆喝,整支商队打起精神,前进的速度又提升了三分。
“终于可以入城了!在山里这些天我他娘的都憋疯了!”
“没错,没错!待会入了城,定要好好的烫一壶老酒,解解乏。”
“你这小子,只怕想的不只是美酒吧!哈哈!”
商队众人状态大好,连驱赶骡马的劲头都更足了。
走了不到五里地,道路两侧的山脊上又出现了几骑的身影。
这些神秘的骑客不紧不慢的跟在商队四周,借着山势的掩护,有恃无恐,默默的观察着商队。
这一下子,别说威远镖局的镖师们了,就算是最普通的散商,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