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京城最大的绸缎庄老板,吴氏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身家相当的丰厚。
虽然比不了京中权贵府邸的巍峨气象,但是这财大气粗的吴氏大宅,在这条街上也算得相当的气派了。
国子监丙等班一众人等,纷纷聚集到了吴宅大门前。
来的人除了有沈剑心、苏婉清和刘芬芳,还有闻讯赶来的梅松和严广涛,以及丙等班的另外几位学子们。
一共正好十人,大伙一齐来到了吴氏大宅门前。
见到风头正劲的沈剑心本人也现身了,除了梅松和严广东涛还会凑上说几句闲话,其它的同窗们只是满脸好奇的偷偷瞅着他,却没人敢上来主动搭讪。
前阵子大伙还是同一间学堂的同窗,可现在人家却是位高权重的锦衣卫镇抚大人,手刃杨庭,连九公主殿下都替他撑腰。
能和这般的大人物当过同窗,还一同出行探望同学,这就已经足够那些不太熟的学子们津津乐道的了。至于上前与他搭话,万一说错话了,谁也不敢承担后果。
所以能够在沈剑心面前侃侃而谈的,还是之前相熟的那几位。
梅松和严广涛两人见了沈剑心,均是一脸的惭愧。
上次沈剑心说不来探望吴迪,两人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来才知道人家生猛得没边了,直接手刃杨庭,替吴迪报了仇。
不过,沈剑心丝毫没有怪罪两人的意思,反而一见他们便上前搭肩搭背,笑眯眯的向两人道谢,谢他们三日前的当街维护之谊。
几句话说得两人心中暖暖的,又是激动,又是自豪。
人生得友如此,豪情万丈,夫复何求!
众人向吴府门房道明了来意,不多时,一个小丫鬟领着大伙,穿过前厅,来到了后院厢房。
眼看马上就要见到吴迪了,不知为什么,大家的心情突然都变得有些沉重。
虽然手刃了杨庭,替吴迪报了大仇,可是吴迪的一双眼睛却是永远无法复明了,这其中的得失谁又能说得清楚。
整个后院都静悄悄的,死寂一片。
那名带路的丫鬟怯生生的指了指最东边的那间厢房门口,便止步不前了。
沈剑心和诸位学子们稍一犹豫,还是踏阶而上,轻轻推开了房门。
吱!门轴发出了一声轻响。
随后,只听到有风声呼啸而来!
砰!一只景泰蓝花瓶撞上了门框,碎了一地。
“滚!谁叫你们进来的?都给我滚出去啊!”从屋内传来吴迪愤怒的咆哮声。
大伙全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吴迪的情绪如此的激动。
刘芬芳壮着胆子嚷了一句,“吴迪!我们是国子监的丙班同学,大伙来看你了!”
砰!砰!砰!砰!一连几声,全都是各种物件摔到地上的碎裂声。
刘芬芳不开口倒还好,这一开口,屋里的吴迪反而更加愤怒了。
“滚!我谁也不见!”吴迪大声咆哮道。
梅松和严广涛两人平时和吴迪关系最好,这时听到好友的声音,两人忍不住热泪滚滚。
“吴迪!沈剑沈兄来看你了!”梅松大声嚷道。
严广涛也跟着接话道:“他已经替你报了仇,杀了杨庭!”
此言一出,屋内的咆哮声顿时静止了下来。
“沈剑?你杀了杨庭?替我报仇?”吴迪喃喃自语道。
沈剑心轻叹了一口气,扬声道:“是我!我来看你了!”
吴迪浑身一震,两行浊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他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边浑身发抖,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喊道:“谢谢,谢谢你能来看我!不过,你们还是不要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像我这种瞎眼的废物,不见也罢。”
吴迪这几句话说出口,当真的听者心酸,闻者落泪。
大伙想起以前吴迪吴胖子一直都笑嘻嘻的,飞扬跳脱的样子,再看看他如今的模样,心里就像堵了块大石头般,难受到了极点。
几个女生已经忍不住轻轻的抽泣起来了。
“沈兄,咱们还是回去吧!吴迪此刻状态不宜见人。”梅松叹道。
严广涛也沉声道:“是啊!咱们还是不要刺激他了。等以后他的状态稳定了,再来看他。”
大伙都瞧着沈剑心,看他如何定夺。
的确,如果此刻非要见吴迪的话,等于将他的伤口**裸的剥开,晒在众人面前。大伙都是正常人,他却已经变成了个瞎子,这种巨大的落差,确实伤人。
沈剑心皱了皱眉头,淡淡道:“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进去跟他说几句。”
说罢,沈剑心抬步就朝屋内走去。
众学子们顿时神态各异,有些人觉得此举不妥,可是又不敢阻拦沈剑心,而有资格劝阻他的,比如苏婉清和梅松,严广涛他们,却又对沈剑心有着盲目的信心,相信他能解决任何的问题,包括此刻吴迪身上的问题。
沈剑心踏入了屋内,这间屋子除了大门之外,窗户全都用黑纱蒙住,多走两步,屋内光线全无,若是普通人,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对于沈剑心这种炼骨有成的强者来说,却是几乎没什么影响。
很快,沈剑心就发现了吴迪,他躲在一张木桌下,桌脚有几只碗盆和一双对折成四截的筷子。
碗盆中还有些剩菜,已经开始散发出嗖味。
吴迪瞪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眸,整个人缩在桌子底下,蓬头垢面,看起来有很多天没洗澡了。
眼盲之后,吴迪的耳朵便格外的灵敏,听到只有一人的脚步声,侧了侧脑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何苦呢?我不想你见到我现在的样子!”吴迪苦笑道。
“算了吧!你以前的模样也没有多好看!”沈剑心冷冷的答道。
吴迪微微一怔,脸上现出了几分气愤的表情。
“怎么?还想我哄着你不成?自己不振作,谁也帮不了你!”沈剑心语不惊人死不休,口气虽淡,可是每句话都出语伤人。
吴迪脸上的怒意一闪而逝,随即出现的却是一脸的苦意,仿佛已经认命了,笑道:“振作又能怎样?不振作又能怎样?我已经是个瞎子了!”
沈剑心平静的说道:“我有办法让你能重新看见,你想不想学?”
“什么?”吴迪先是一惊,随即又摇头苦笑道:“沈兄,你就不要再消遣我了。”
沈剑心也不多方,俯下身去,一把将吴迪从桌底下给扯了出来。
吴迪顿时吓得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屋外的众人听到动静,心中又惊又怒,不知道沈剑在里面到底对可怜的吴迪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