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门口,官道上已经聚集了许多等待入城的百姓。
李定国拉着平板车,和秋叶一起排队,等待入城。
秋叶满脸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不禁轻声道:“李大侠,你们不是说他是明朝的大官儿么?为什么还要排队入城啊?你跟守门的说一声不就行了。”
李定国哈哈一笑,道:“这年头,阎王好对付,小鬼太难缠。沈剑心的身份太特殊,和守门的小兵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咱们反正都到这儿了,也不着急。”
秋叶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点点头,继续好奇的四下张望着。
“李大哥,你看城墙边上那些人,他们在做什么?”秋叶好似看见西洋景般,指着城墙边的方向问道。
李定国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城墙边上站着一溜人,全都是些小孩子和年轻女子,他们脖子上插着草标,上面用墨笔写着各种价格。
“那些应该是穷人家没钱养的孩子,卖给商人当奴作婢。”李定国皱着眉头,有些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秋叶睁大了眼睛,低声道:“那不是和我们女真一样?战败的氏族就会被当成奴隶卖掉。我以为你们大明朝不会有这些事情呢!他们的父母不心疼么?”
李定国只得摇头叹息道:“国之乱象,民贱如草,他们的父母家人也是逼得没办法,只能卖掉几个,养活剩下的。”
秋叶心有感触,顿时又想到了替自己牺牲的霜叶姐姐,顿时低头不语。
两人推着平板车,随着人流缓缓入城。
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商人,带着几名手下来到了城门外,他们先是在城墙边挑挑捡捡,似乎没有看到什么合意的,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入城的百姓身上。
这个胖子商人看起来似乎与守城的士卒很熟络的样子,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入城的百姓们身上扫来晃去,终于眼前一亮,竟然落到了李定国和秋叶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到了秋叶的脸上。
这挺着大肚子的胖商人吩咐了几句,几名手下便直冲着两人奔了过来。
入城的队伍顿时一阵慌乱,等大伙看到他们是冲着那对推着平板车的男女去的,这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李定国一见这阵势,顿时皱起了眉头。
来人之中,为首的是个尖嘴猴腮的家丁,围着两人足足转了两圈,确认了这两人衣衫破烂不堪,一看就是没什么身份的贱民,这才似模像样的嚷道:“喂!那黑壮汉子,我们家掌柜想请你过去商量些事情。”
李定国浓眉微微一展,淡淡道:“我不认识你们,没什么好商量的。”
此言一出,四周的百姓们纷纷在心中暗翘大拇指,心道这汉子刚硬耿直,虽然穷,但穷得有骨气。
那尖嘴猴腮的家丁哼哼冷笑了两声,道:“哟!穷鬼脾气还不小?我看你是欠收拾吧?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
这番话说出之后,几名家丁同时踏步上前,虎视眈眈,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李定国常年漂泊江湖,对这些下三滥的门道一清二楚,立马放声大嚷道:“这里是城门官管辖的地盘,你们莫非想要闹事?扰乱入城秩序!”
这一声嗓门可够大的,守城门的那几名士卒想不听到也难。
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位大胖子商人,示意让他注意影响。
那大胖子商人皱起了眉头,晃晃悠悠的奔了过来。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叫你们请人过来说话,你们会不会?会不会?”
这胖子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敲打着家丁们的脑袋,打得他们抱头鼠蹿。
敲了一阵头之后,这胖子才从怀里取出一方绢巾,将脑门上的汗珠拭去。
“我说这位朋友,您贵姓啊?”胖子商人皮笑肉不笑道。
李定国淡淡道:“免贵姓李。”
“你可知我是何人?”胖子商人嘿嘿笑道。
李定国摇了摇头,眉头紧锁。
“我是杜家商行的六掌柜,这塘州的生意,有一半都是我在打理。”胖子商人颇为得意的说道。
李定国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听到了。
“而我这趟出来,倒不是为了自家的生意,而是帮朋友一个小忙,替他府上物色一个姿色过得去的丫鬟。你明白吗?”胖胖的六掌柜说得唾沫横飞,最后还反问了一句。
李定国眉头紧皱,又摇了摇头。
“呵呵!你不明白不打紧,我是生意人,最有耐性不过了,可以慢慢的给你说明白。我这位朋友家里在南疆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只要你肯把身边的这位姑娘送过去,我保证她穿金带银,吃香喝辣,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怎么样?你开个价吧?”六掌柜哈哈笑道。
在他看来,这拉板车的汉子一看就是穷困潦倒的货色,两人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何况板车上还躺着一个,多半是重病缠身,这种人哪有选择的资格。
六掌柜甚至认为,自己这是在当众做一桩善举,是救人活命的菩萨心肠。
四周围观的百姓们也纷纷点头,在他们看来,这汉子是遇上贵人了,他都穷成那样,把媳妇卖个好价钱,也是情理之中的。
甚至还有人对这穷汉能有这么漂亮个姑娘陪在身边而感到嫉妒,见六掌柜盯上了他们,顿时觉得公平了许多。
“开什么价?”李定国一脸木然的摇头道。
六掌柜脸上的不悦之色一闪而逝,继续笑道:“我是说,你把身边的这位姑娘卖给我,我带他去大人府上当丫鬟享福哩!”
李定国也是刀山火海之中闯过来的人物,身上自有一股凛然之气,淡淡的看了这胖子一眼,道:“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