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长年和药草打交道,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清香,被圈在怀里的云愫心并没有像寻常闺秀们羞红了脸,待车停稳之后,她轻轻往后一退挣开他的怀抱,毒手如来只觉得怀中突然一空,竟让他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往云愫心的方向看过去,她小脸上并不见羞涩也不见慌乱,她只是淡然自若的整理了一下衣裳,小手将鬓角散下来的一绺发丝顺好后淡声吩咐:“碧落,看看怎么回事?”
她这般异乎寻常养在深闺的女子们的举动让毒手如来若有所思,彩屏却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她问:“姑娘,仔细可伤着了?”
云愫心轻轻摇头,那边碧落已然掀开帘子问:“高把式的,怎么回事?”
高把式勒紧了缰绳,回了头道:“回姑娘,前面像是有人在殴打一小孩子,挡了路。”
他坐得虽高,但前面有宁智苏乘坐的马车挡着,加之围观的人众多,他也只能隐约听到男子的辱骂声和拳打脚踢声,由人群的间隙中隐约可见被群小厮装扮殴打的人,看那身材竟像是个没多大的小孩,这么多人围观却愣是没一个出面阻止的,可见那些小厮的主子是可得罪不起的人,高把式心中暗自摇头,虽对那被殴打的小孩有三分恻隐之心,却也只能掩在心里。
这条路并不是通往永安街的唯一道路,只是后面的马车也行了上来,想让马车掉转头也不可能,云愫心唯有静坐车厢,宁智苏的马车在前,遇着这样的事,大舅舅一定会下车处理。
前边马车,宁智苏听完随从的禀报迈下马车走进人群中,却见四个小厮正不遗余力的拳打脚踢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孩,边上一着青翠长衫发用白玉束起的少年凶狠的吼道:“给爷狠狠的打,敢冲撞爷,给爷废了他的手。”
这一身贵气装束的少年正是信阳侯世子之子柳尚平,因着是嫡长孙,信阳侯对他非常宠爱,也就养成了他飞扬跋扈遇事不饶人的性子,在郡京也有恶霸一名,惹的事多不胜数,围观的百姓之中泰半识得他的身份,自是不敢为了个不认识的人去得罪这小恶霸,便是有那不识柳尚平身份的,瞧他这通身贵气装扮便也知道是自个惹不起得罪不起的贵公子。
几个小厮听了柳尚平的话,一个个就提起脚在那小孩的手腕,看那架势,竟是要生生踩断才会罢休,瞧着这残忍的一幕,宁智苏忍不住皱眉,原本瞧着是信阳侯府的人他不愿插手,可如今他若再不开声,这小小孩童的手就要这么被人硬生生的踩断,这一生便也算是毁了,他心中终是不忍心,上前一步道:“柳公子,这小孩若有冲撞柳公子,柳公子便该送究官府治罪,这般私自行刑却是于法不合。”
人群中见有人居然敢出头一个个便望了过去,因着宁府在西昭的声望,早有人认出了这好心出头之人便是宁府大老爷宁智苏,想着这宁府和柳府之间复杂的关系,百姓们倒不由得提紧了心,虽然宁府久负盛名,可到底只是一介商民,而信阳侯,却是手握兵权的重臣,俗话说的好与不与官斗,这宁家大老爷对上这柳尚平,只怕未必能全身而退。
见竟然有人敢出头,柳尚平一双大眼就瞪了过去,宁府向来节俭侍家,是以宁智苏身上穿戴也不过是寻常商人装扮,显不出什么贵气,在柳尚平眼里看来,这敢出头的人不过是个寻常百姓,他唇角一勾,很是傲慢的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连爷也敢顶撞,王法?爷的话就是王话,识相的滚一边去,不然爷连你一块打。”
说完他斜眼瞪向几个小厮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爷把这野小子的两只脏手给废了。”
小厮们平素里跟着他做威作福惯了,了解自家这主子的脾气有多凶残,被他这么一瞪,哪还敢犹豫,一个个下了狠力就踩下去,那挨打的小孩一直不曾吭声,直至此时想是痛得受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听进众人的耳里皆是让众人忍不住垂下头不忍再看,宁智苏再也忍不住,吩咐身边的几个随从去救那小孩。
因着身边跟着云愫心,为了安全起见,他身边带了四个有些功夫在身的随从,这几个随从得了他的命令自是上前上前救人,柳府的小厮哪里是这几个随从的对手,不过三两下就给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叫娘的,见此,柳尚平勃然大怒,一手指着宁智苏的脸道:“大胆贱民,连爷的人都你敢打,爷看你是不要命了,虫一,还不给爷去叫人过来。”
叫虫一的小厮一听也不觉得痛了,一翻身爬起来一溜烟的撒开腿就跑,那架势就像后面有蛇在追着他似的。
随从们由地上搀扶起那被殴打的小孩退回至宁智苏身边,宁智苏皱眉往小男孩望过去,小男孩脸上青肿不堪还带着斑斑血迹,看不出本来的容颜,但一双大眼却是充满戒备的看着他,两个手腕软绵无力的垂着,也不知道断了没有,但看那样子宁智苏便明白,若不早点寻了大夫诊治和上药,这小男孩的双手怕是真保不住了,看着小男孩他柔和的道:“你别怕,我先送你去看大夫,看完大夫再送你回家。”
小男孩的脸被污迹和血迹掩盖住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明亮异常的瞳孔却褪下了戒备,他张了张嘴,低低的说了声谢谢便垂下头再不肯言语。
命随从们将小男孩送上了马车,见他们要离开,柳尚平自是不依,冲着几个小厮们怒吼:“还不给爷拦下这贱民,若拦不下,回头爷扒了你们的皮。”
小厮们虽是害怕宁家随从,却更为害怕自家少主子的凶残,若不听他的吩咐,回到信阳侯府后等着他们的可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当下一个个横了心豁了出去,一个个冲到马车边抱着车轱辘不肯放手。
柳府小厮们泼皮无赖似的行为让宁智苏大为头疼,随从们虽然可以将这几个小厮拉开,可那柳尚平却是生生的拦在马车前不肯让,他可以命随从们拉开柳府的小厮,可这柳尚平他却是不能轻易动的,毕竟他是民柳府是官。
后面的马车上,见久久马车前面也不曾让开道路,云愫心便有些担心起来,命碧落替她系好面纱之后她下了马车,毒手如来原本想跟着下马车,碧落却没好气的瞪着他道:“公子若是不想给姑娘添麻烦就好生等着。”
上次姑娘和这公子同乘一车的事就让二夫人和二姑娘找到了借口编排姑娘的不是,若这次又让众人看到姑娘和男子同乘一车,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是非来,虽说如今姑娘的身份再不像从前般任人践踏,可这麻烦,总归是能避免则避免的为好。
被碧落这么一瞪,毒手如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缩回了脚坐回去,心中却气的咬牙,直嘀咕真个是近墨者黑,主子彪悍,身边的贴身丫头也跟着凶!
云愫心徐徐前行,虽是蒙了面纱,但朦胧的面纱又怎能遮去她的气度,围观的百姓见她由插着宁府旗帜的马车上下来,个个在心中猜测莫不是云府大小姐芸珠郡主?
众人不猜她是云府二小姐的原因是因为宁家大老爷在前,宁家大老爷可是芸珠郡主嫡亲的舅舅。
“大舅舅,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抱着车轱辘不放的小厮和拦在马车前的看上去一身贵气装扮的少年公子,云愫心柳眉轻挑,瞧这情景,她也能猜出个不离十,只是她不知道柳尚平的身份,是故才有此一问。
一听她唤柳家大老爷为大舅舅,众人心中便有了确定的答案,想来这小小年纪却气度不凡的女孩便是云府大小姐芸珠郡主,有郡主在,这柳尚平便是再飞扬跋扈料也不敢为难宁大老爷,这般想着起先为宁智苏暗自担心的百姓倒也松了口气。
柳尚平早在云愫心缓缓而来之际就已经将注意力转移至云愫心身上,他见云愫心虽系着面纱,可那双大大的眼角略微上翘的双眼都带着股令人难以自抑的妩媚,偏生墨如点漆的瞳孔却有股令人不敢亵玩的清冷,虽只是个黄毛丫头,可瞧这风姿,料想再过个年,当是倾城倾国,他心中不由得起了好奇,暗自揣测这小丫头究竟是哪家的千金,等到云愫心一声大舅舅唤出声,他不由扁了扁嘴。
看这丫头通身贵气的气派,他原以为这丫头是哪府的千金,谁料却唤眼前这贱民为舅舅,看来也不过是个商家之女,商人不缺银子,让自家的女儿穿得像勋贵之府的千金也是有的,他自恃身份高贵,自是不屑商贾之流,他心中想着云愫心虽小,可这风姿竟是比他那号称郡京第一美女的妹妹还要楚楚动人,如今以为云愫心不过是个商贾之女,面上自是露出了轻蔑以及不屑一顾,但转念又一想,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已生成这般风姿,再过个年定然倾国倾城,若真是勋贵人家的女儿,他倒不能随意轻薄了去,如今只是个商贾之女的身份,凭他信阳侯府小主子的身份,只要他开声纳这小丫头为妾,定是手到擒来之事!
他心中想入非非,一双眼便也肆无忌惮的直勾勾的盯着云愫心,感觉到他宛如毒舌信子般的视线,云愫心眸中闪过一丝厌憎,柳家的人,当真是一丘之貉!
宁智苏也注意到了柳尚平盯着自个外甥女的令人憎恶的眼光和表情,他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的移前一步挡住柳尚平的视线,看着云愫心安抚道:“心儿,你不用担心,快回马车,这里交由舅舅处理。”
自个这外甥女虽然聪明之极,可这柳尚平也委实太令人憎恶,如今他身边只得四个随从,看柳尚平看着心丫头的表情就能猜出他心中没安什么好心眼,万一让这柳尚平乘乱冲撞了心丫头,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当真是有嘴也说不清,女儿家的清名可最早重要,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知道舅舅担心她,云愫心心中一暖却是轻轻摇头,低声道:“大舅舅无需担心,究竟发生了何事?”
宁智苏便将事情的始末呈述一遍,那边柳尚平却恃着自个的小厮虫一已经叫了信阳侯府的一众护卫过来,有恃无恐的大声叫嚣起来:“大胆贱民,连爷的人也敢打,识相的,将你身后那小丫头送给爷为丫鬟,若她聪明得了爷的欢心,爷就纳她为妾,只要这丫头侍候得爷开心了,爷就勉为其难的饶了你,否则爷定要打到你给爷跪地求饶。”
他不知他口中的贱民便是宁府大老爷宁智苏,自是也不知他心中自以为是卑贱商人之女的云愫心乃长安侯府嫡长女当今圣上亲封的芸珠郡主,他不知却不代表围观的百姓们也不知道,听得他这番疯狂的叫嚣,百姓们不由纷纷摇头,这小恶霸胆也太大了些,长安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岂容他这般信口雌黄,更何况,芸珠郡主还是皇上亲自己赐婚给太子的太子妃,这信阳侯府的小恶霸,是有几个脑袋敢让未来太子妃去做他的丫鬟他的妾?
听得他这般侮辱叫嚣,脸已变了颜色,宁府虽说只是一介商人身份,可放眼整个西昭,又有谁敢真的明目张胆的这般公然挑畔宁府?
再者,他受点委屈倒也没什么,可是自个的外甥女,是何等身份,岂容这黄口小子这般玷污的!
宁家人从不恃恩惹事,可不代表他们骨子里没有血性。
宁智苏倏然转身怒目瞪向柳尚平,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四周之人听得清清楚楚:“柳公子好大的胆,信阳侯府的家教原是这般霸道,我宁智苏可算是领教了,柳公子指使恶奴殴打孩童并在光天化日之下滥用行刑,以及当众恐吓之罪,我宁府虽不是勋贵之家,也容不得柳公子这般欺人太甚,柳公子目无王法,我宁智苏倒要去京兆府问下何大人,是不是真如柳公子所说,柳公子的话便是王法!”
说完他便转声吩咐随从去请京兆府尹何大人前来,那随从得了命自是迈了大步就要离开,柳尚平见宁智苏不但不惧怕,反倒挺直了腰杆和他对着干,向来有恃无恐的他何曾被个贱民这般轻视过,当下恶向胆边生,瞪大了双眼恶狠狠的吩咐虫一叫过来的信阳侯府的护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爷狠狠的打,不许放任何人离开,谁敢放走一个,爷要了你们的命。”
护卫们得了令正想冲过去,不料为首的护卫却是识得宁智苏身份的,忙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转而附在柳尚平耳朵边压低了声音道:“小公子,使不得,那人可是宁府大老爷宁智苏。”
气愤在胸的柳尚平听了不以为然的回瞪过去:“你怕什么,不过是个商家,出了事有爷顶着。”
护卫头领苦着一张脸继续压低了声音禀报:“小公子,那小姐坐的是云府的马车,又跟着这宁智苏一起,小的瞧着怕是长安侯府的大小姐芸珠郡主。”
芸珠郡主?
柳尚平的头脑因着护卫头领这句话总算冷静了些许,想到之前云愫心唤宁智苏为大舅舅,他再没脑子,也知道眼前这个他原本以为是商贾之女的黄毛丫头,却是如今风头正盛的云府嫡长女圣上亲封的芸珠郡主。
前些天信阳侯夫人季氏和柳杏儿由威国公府灰头土脸的回去之后,不但柳杏儿被信阳侯狠狠斥责了一番,其母也就是信阳侯府世子夫人方氏也被信阳侯斥责管教无方,接着第二天,长公主又派人送来了一本,信阳侯一气之下将柳杏儿给禁了足不说,还罚她抄写女戒。
母亲和妹妹被祖父责罚,身为人子和人兄的柳尚平心中自然也是不舒服的,他由方氏和柳杏儿的嘴里得知这一起的始作俑者是长安侯府的云愫心,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竟能让自已向来精明的祖母在长安主面前讨不到半丝好,这也太夸张了些。
如今亲眼得见,一方面他觉得这小丫头看上去也不过清冷了些,倒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瞧这小脸蛋瞧那勾人摄魄的双眼和这身段,再过个年,怕是要将自己那个号称郡京第一美人的妹妹也踩下去,另一方面他又恨云愫心害得方氏和柳杏儿颜面扫地,所以一双眼便满是复杂直勾勾的盯着云愫心。
若论起身份,云愫心却是高过他的,毕竟她可是皇上亲封的芸珠郡主和未来太子妃,今日这番行为若是闹大了,传到皇上或是皇后耳朵里,纵然祖父再宠爱他,为了保整个信阳侯府的安全,怕也是不得不重重惩罚自己。
可是一想到就是眼前这黄毛丫头,害得他娘亲和妹妹颜面扫地沦为众人耻笑的始作俑者,他心中那股恶气又涌了上来吞不下去,他阴冷的双眸狠狠盯着云愫心,心中却是冒出了一个恶毒的念头。
这黄毛丫头是郡主又如何?乘乱毁了这丫头的清誉,一个没了清誉的女子,又怎么还能嫁给太子为妃?
正所谓恶向胆边生,更何况柳尚平素日里又是飞扬跋扈惯了的纨绔公子哥,往日不管他闯下多大的祸端,信阳侯总是能替他摆平,日积月累的,他心中便认定了不管他做什么,反正到最后他都安然无恙,所以如今他心头里虽有些惧于云愫心的郡主和未来太子妃的身妃,终究还是让心中的恶念占了上风,瞪着身边苦着脸的护卫头领他恶狠狠的道:“怕什么,出了事有爷顶着,你们几个,给我盯着那丫头动手,最好能将她身上的衣裳给撕扯烂。”
他和护卫头领的话护卫们没有听见,自是不知道云愫心的身份,头领虽然知道,可自家主子下了令,他为人奴才的又岂敢抗命不从,更何况信阳侯府那些胆敢不从柳尚平的下人们最后要么是给发卖出府要么是变成了信阳侯后花园的花肥,头领把心一横,便带着众护卫朝着宁智苏和云愫心的方向扑过去。
眼见柳府下人中有几人竟是直奔云愫心而去,宁智苏心头一紧,忙吩咐随从:“快护着大姑娘回马车。”
四个随从得令马上护在云愫心四周,宁智苏冲着柳尚平厉声斥道:“柳公子,你竟是连芸珠郡主都不放在眼里么?芸珠郡主若有闪失,你道难就不怕皇上治罪于你?”
柳尚平双眸闪过一丝狠戾,继而挺直了腰杆道:“什么芸珠郡主?竟然敢假冒郡主身份,小的们,给爷把这胆敢假冒郡主身份的女子抓去送官,爷重重有赏。”
柳府护卫和小厮们一听哪还顾得上去抓宁智苏,纷纷掉头直扑云愫心,见此宁智苏大怒,这柳尚平端的是阴狠,他竟是打着要毁了心丫头清誉的主意,他明明知道心丫头的身份,却还故意说是假冒的命柳府的小人抓了心丫头送去见官,心丫头可是手无寸铁的弱质女流,若是被柳府这些粗鲁的下人给碰了,不管是谁的过错,这众目睽睽之下,心丫头的清誉却是因此而受损无疑!
这柳尚平年纪轻轻,心肠却如此阴毒,当真是可恶可恨!
他心中愤然,大声吼道:“柳公子,你竟敢以下犯下冒犯皇上亲封的芸珠郡主么,当真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么?”
柳尚平却是看也不他,他心中大急,眼见得柳府的护卫和小厮就要扑过来了,他忙冲着柳府的护卫和小厮怒声相斥:“你们有几条命连郡主也敢动?”
柳府的护卫和小厮闻言个个心中一沉,他们在心中明知眼前这少女应是郡主身份,以他们卑微的身份去冒犯郡主,便是有九条命只怕也不够陪,人都是怕死的,这般一想他们便个个都停下了脚步,柳尚平气得大骂:“狗奴才,今儿要是不听爷的吩咐,爷回去就剥了你们的皮。”
他这么一吼,柳府的护卫和小厮又害怕起来,这动手也是死,不动手还是死,自家少主子凶狠残暴,若是不听他的吩咐,只怕不但自个性命不保,家人的性命也是不保!
两相权衡,众护卫和小厮们又毫不犹豫的往前冲,宁智苏心中一紧,也拨开长腿往云愫心的方向而去,碧落和彩屏双双护在云愫心的面前往后退,四个随从拦在前面就和冲过来的柳府的护卫和小厮们打起来,四个随从虽说身手不错,可柳府的护卫人多势众,宁府随从双拳难挡四腿,虽是个个身上负伤却没一个退让,他们都受过宁智苏的恩情,心中都抱着宁死也不能让这些人伤了云愫心,因着他们的坚持,一时间柳府的护卫和小厮倒也无可奈何。
瞧着随从们身上的伤愈来愈严重,云愫心柳眉轻皱,看着马车的方向一字一句的道:“师兄真好心情,到了现在还要袖手旁观不成?”
坐在马车里透过窗帘一脸兴致缺缺看着外面所发生一切的毒手如来听出她语气中压抑的不满,这小丫头,脾气当真是不好,好歹自己帮了她三次,如今明明是她有求于自己,可瞧她那表情,倒像是自己有求于她一般!
脑子里的抱怨一大堆,他却一点都没犹豫的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只见他慢不经心的掸了掸因为坐久了有些起皱的袍角,然后大步行至云愫心的面前,漫不经心的道:“师妹别气,是师兄的错。”
围观的众人原本正为云愫心和宁智苏担心,却见一俊美公子由宁府马车下来,又称芸珠郡主为师妹,倒是让众人纷纷揣测起毒手如来的身份,不过看芸珠郡主一点都不慌乱的神情来看,这俊美公子莫不是哪个王爷或是哪个王府的小世子?
不管世人心中如何猜测,柳府原本凶神恶煞似的护卫和小厮们却在毒手如来走下马车之际就一个个倒在了地上痛苦哀嚎,任柳尚平斥责也于事无补。
见自己的奴才莫名其妙的就倒地不起还一脸痛苦的模样,柳尚平心中暗惊的同时又有些害怕,这些下人是自那黄毛丫头的师兄下来之后就变成这模样的,可是自己压根就没见他动过手,难不成这男子竟会妖术不成?
“师妹,那个贼眉贼眼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坏蛋,师兄一并帮你解决掉好不好?”无视柳尚平惊悸的眼光,毒手如来浅笑盈盈的看着云愫心,一手却是正正的指向了柳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