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呀。”
梅原捏着牌，但并没有立即抽出来，他还在观察苏叶的脸色。
在他捏住牌的一瞬间，她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一些。
问题是时间太过短暂，他也判断不出来她刚才的情绪到底是喜还是忧。
“快抽呀！”
苏叶已经不装可怜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赶紧结束了，开始下一轮！”
演技。都是演技。
梅原又开始头疼了。
输赢无所谓，但他可不想当着几个女孩子的面学猫叫。
他目光一转，看向陆英，苏叶也立马回头了。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两人，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转了转。
梅原捏着牌，对她微微点了下头，目光中带着询问；而苏叶又换上了可怜巴巴的面孔，咬着唇对她不住地摇头。
“......”
两人什么都没说，陆英也没有。她选择了回避，又挪回原来的位置。
苏叶微微一笑，又看向梅原，“抽......”
梅原抽了。
陆英什么也没表示，但也什么都表示出来了：她回避是因为觉得为难，但如果梅原捏住的是鬼牌，她大概率是不会回避的。
“运气好啊。”
梅原看也没看，直接将抽来的牌和手中仅剩的一张牌一起打了出去。
“......”
苏叶扔下鬼牌，往后一倒，开始装死。
梅原笑了笑，见陆英已经回味过来了，又说道：“第一轮就算了吧，不惩罚了，就当是熟悉规则。”
“诶？”
苏叶诈尸还魂，又坐了起来，“你这么好心？”
“嗯哼。”
“好耶！”
她顿时恢复活力，开始整理桌上的牌，“再来再来！”
......
因为无事可做，又不想搞学习，五人玩了整整一下午的抽鬼牌。
在梅原的强烈要求下，惩罚从学猫叫变成了捏雪团、贴纸条这类羞耻度没有那么高的项目。
而到下午五点多，游戏散场时，梅原脸上已经没有可以再贴纸条的地方了。
虽然纸条上写的都是些什么“一表人才”、“聪明绝顶”或是“风流倜傥”之类的褒词，但贴到脸上又是另一种感觉。苏叶拿着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对他大拍特拍，梅原现在只庆幸自己输得够多，脸已经完全遮住了。
“小日向。”
明理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表示她玩得十分开心，“去做饭吧。”
“嗯嗯！”
小日向特地在梅原身后绕了一圈，又对着他的脸吹了口气，纸片哗哗作响。
“喂......”
小日向笑嘻嘻地跟着明理进了厨房，苏叶将自己脸上的三两张纸片摘了下来，又捏着陆英的手握了握，吹了口热气。
“还冷嘛？”
陆英摇了摇头。
她也输了一次，最后的对手是苏叶，而那一场的惩罚是捏雪团。虽然已经是十多分钟前的事了，但她的手还是冰凉一片。
“握手有什么用，倒杯热水焐一焐吧。”
梅原一边说着，在脸上一抓，一扯就是一大把。撕扯透明胶时难免会有些粘连，不算太疼，但也让他眉头直皱。
“嗯。”
陆英正要起身，被苏叶按住了，“我去吧！”
她便挪到梅原身旁，替他清理起脸上的纸片。
“你好像就输了一次？”梅原问道。
“嗯。”
“运气真好。”
“嗯......”
见她有些迟疑，梅原愣了一下。不是运气？
他脱口道：“你不会已经记住扑克的背面了吧？”
“......”
陆英抿了抿嘴，将刚撕下来的一张纸片又贴了回去。
梅原随手扯了下来，纸条上写的居然是“沉默是金”。
“你真是......真是......”
他“真是”了半天，忽然话题一转，“你怎么记住的？”
“边缘的花纹有些微小的差别。”
“有多微小？”
“唔......”
陆英随手拿起两张扑克，指着左上角的位置，“这里。”
梅原拿到眼前仔细对比了一会儿，又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她便指得更加细致。
“第二道和第三道横线之间......这个弯曲。”
梅原又盯着对比了一会儿，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总算看出来一点差别。和陆英说得一样，是十分微小的差别，也就一毫米左右，与其说是厂家有意为之，不如说是扑克印刷时的正常偏差。
更关键的是，她还将这101张扑克的微小差别都记住了......
苏叶端着一杯热茶回到客厅时，就见到梅原在折腾陆英的眼镜。
“是不是有微型电脑？芯片在眼镜架里，对吧？电池呢？”
“......”
......
快吃晚饭的时候，明理接了个电话，然后招呼了一声梅原。
“原君——你能去接一下桃桃吗？”
“桃桃？”
梅原这才意识到，吃过中饭后好像就没见到北川家最小的妹妹了，“她去哪儿了？”
“桃桃去玲酱家玩啦。”
“哦......”
梅原好歹也在三日月堂蹭了好几个月的饭，自然知道这个玲酱是桃桃的幼儿园同班，他也不是第一次去接她了。他更好奇桃桃是什么时候出门、怎么过去的。
玲酱家并不远，同样在河边，就在两三百米外。
“我和你一起吧。”苏叶也跟了过来。
“嗯。”
两人一起出了门，沿着河边往玲酱家走去。
“呜哇！”
没走几步，苏叶一脚踩进深雪里，赶紧抱住了梅原，“这么厚的雪，桃桃是怎么过去的？”
梅原扶稳她，“我也想知道。”
时至黄昏，河边几乎没人走动，洁白的雪地上只有两人的脚印。
“喂。”
“嗯。”
“晚上要怎么办？”
“什么？”
苏叶歪了歪脑袋，“我说晚上要玩什么，还玩抽鬼牌吗？”
梅原立刻摇头，“不玩了！”
她笑了出来，“那要玩什么嘛？总不能直接睡觉吧？”
“我觉得不错。”
“不错你个头。”
“斗地主吧。”
“五个人怎么斗啊？”
“我不参加，帮你数钱......哦，是记债。”
“......”
两人踏着雪走了五六分钟，来到玲酱家门前。
桃桃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又蹦又跳，“原原！叶酱！”
“叫姐姐！”
“叶酱姐姐！”
“......”
与玲酱道过别后，桃桃爬上梅原的后背，往回走去。
“桃桃什么时候过来的？”
“下午！”
“怎么过来的？”
“小日向送我过来的！”
梅原茫然，他那时候已经睡着了；
苏叶恍然，“难怪小日向不见了一会儿......”
桃桃安稳了一会儿，在离北川家不远的时候突然撒起了娇，“原原，我想吃布丁~”
“不行。”
梅原盯着脚下，头也没抬。因为背着桃桃，他每一步都很小心。
“为什么！”
“太冷了，会吃坏肚子的。”
苏叶突然插了一句，“布丁可以热了再吃啊。”
梅原瞥了她一眼，这女人绝对是自己嘴馋了。
见他看来，苏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对他舔了舔嘴唇，得意一笑。
“原原，我要吃热布丁！”
“......回去再说吧。”
虽然明理大部分情况下都对他听之任之，但梅原也没有支配冰箱的权力，尤其是给桃桃偷零食的时候。
“原原~”
“快吃晚饭了。”
“原君~”
“......”
梅原和苏叶都呆住了，桃桃又连着喊了两声。
“原君，原君！”
见梅原一脸呆滞，没有反应，她很是奇怪，“明明姐姐和小日向这么喊的话，原原就什么都答应了......”
“你都教了小孩子什么啊！”苏叶推了梅原一下。
“怎么就成我教的了！”
“你看桃桃喊的是什么！”
桃桃很配合地又叫了一声，“原君~”
“你看！”
“......”
好在北川家近在眼前，梅原没理会苏叶的强词夺理，背着桃桃径直走进了院子。
桃桃一下来就直接跑了进去，扑在明理的大腿上。
“姐姐，我要吃布丁~”
“不行哦。”
明理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么冷的天，会吃坏肚子的。”
“布丁可以热了吃！”
“......谁告诉你的？”
桃桃想也没想，转身就朝梅原和苏叶一指。至于她指的具体是谁，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原君......”
明理有些埋怨地望了梅原一眼，又抱起桃桃去厨房了。
“诶......”
梅原愣住了，伞上的雪都还没抖干净。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