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一点想停车的意思都没有,不等三个人反应过来,出租车已经消失在一片尘雾当中。
我和王唠都直愣愣的瞪着王彪,异口同声:“先别管司机师傅,光天化日的你身上揣把刀干啥?”
王彪大嘴一咧:“不是……那啥……咱们这不是出来跑路了么,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有件防身的家伙。昨天晚上路过厨房我偶然看见,就给顺手揣兜了。这玩意看着吓人,又不容易伤人,带着防身最合适不过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解释的模样,我又气又笑,伸着手指头点了半天最后无奈的摆摆手:“算了,既然司机跑了,剩下的路咱就‘开11号’,往前走吧。”
这地方刚好是柏油马路尽头,也是田地和松树林之间的分割线。继续往前就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土路,抬眼看去能瞧见一排长长的平房,那里应该就是北郊村庄了。村口外面的田地里堆放着大量草垛和秸秆,如同一座座小山坐落其中,看不到什么赌场马棚。
我看着前方寻找进村的路线和马棚子赌场,王唠则还站在后面左右翻找着自己的口袋,从上到下里里外外,就差把裤衩子都脱下来翻翻了。一边翻还一边在嘴里念叨:“不对啊,我明明放在怀里了,难不成这钱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刚才吃面的时候我还……”
话说一半,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的一抬脑袋:“吃面?卧槽!我他妈想起来了,刚才吃面我结的帐,然后就把钱放进怀里了,从那以后一直到现在,就有一个人碰过我的胸口!”
“你是说……刚才那个借手机的姑娘?”
我皱了皱眉头,王唠却一晃脑袋:“不可能,我这手机好歹也值两千多块呢,那姑娘要真是个小偷,怎么可能还把手机还回来?”说着话他从身上把手机拿出来,晃了两下也感觉到有些异常,尝试解锁屏幕顿时傻了眼睛:“诶?咋回事,这手机屏幕怎么不亮了!?”
听见这话我也是心里一沉,一把接过手机反过来打开后盖,外面是塑料,里边只有一块铁片,这是一台模型机……
荒郊野岭,三个大男人站在黄土小路上相互对视着发呆,许久以后才齐声声喊了句:“沃日!被坑了!”
刚刚王唠的顾虑没错,那姑娘拿了手机去打电话,即便不方便让我们听到对话内容,大可远走几步背过身去,根本没有必要离开我们的视线。现在想想,她应该就是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把真手机换成了一模一样的模型机。而后自然如常的走回来,表面上是因为生气所以戳了戳王唠的胸口,实则就是那两下‘蜻蜓点水’,拿走了我们所有的积蓄……
现在才反应过来当然为时已晚,王唠蹲在旁边唉声叹气,王彪更是气得原地跳高直拍大腿,连连哀嚎着自己新买的手机,连一次电话都没打过就让人家给‘狸猫换了太子’。而且对方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姑娘,随随便便搞点小动作就把三个大男人骗的团团转。
我也在心中暗暗吃惊,且不说掉包王彪手机的事,她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千多块从王唠的胸口里拿走,这是何等的速度和手法,这些技巧恐怕连小爹所说的沸水捞钢珠都练习不出来。
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小爹和阿糖为什么一遍遍告诉我,身为骗师,技术永远排在第二,演技才是第一。没有出色的演技,技术再好也是徒劳。刚刚那姑娘就是如此,她把演技和技术完美融合到了一起,甚至到现在我都不太敢相信,她年纪轻轻眼眸清澈,竟然会是个骗子!
蹲在地上抽了根烟,王彪望着远方村庄叹了口气:“老大,这马棚子……咱还去么?”
“钱都没了,去个屁!你还想空手套白狼啊!”
王唠脸色青黑,吐着烟圈埋怨:“你特么太不懂女人了,像我这种‘阅女无数’的老手,什么样的女人打眼一过就能看出个大概!”
王彪也在对面嘀咕:“你阅女无数,你经验多,到最后还不是把钱丢了……”
“妈的要不是你不懂瞎比比,我能被那小娘们转移了注意力!?”
“说到底还是你心思不正经,否则能被那小娘们转移了注意力!?”
………………
“行了,钱已经没了,再说这些有用么!走吧,先回红桥,想想办法继续找黄岩老肖。联系不上老肖就找个包吃包住的地方干活,三个大男人身上有的是力气,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我站在中间瞪了他们两个一眼,随后带头往回走去。王彪王唠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嘴上一直在吵,却也乖乖的跟在后面。
过来的时候我记得汽车绕了个接近九十度的大弯,所以现在带着他们从侧边的小树林里穿行,这样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速度够快的话,一个小时就能重新回到黄岩。
松树林里比想象中要好走许多,里面的土地上有许多脚印,一看就知道经常有人穿行而过,久而久之已经在林间踩出了一条小路。
三个人顺着小路穿入其中,下到林中低谷又走到上坡,抬眼看了看前方道路,王唠突然指着左侧轻呼一声:“卧槽,你们快看,那树上是不是挂了个人!?”
我转过脑袋,顶着刺眼阳光仔细一瞧,就看到在我们左前方山坡下的一颗歪脖松树上,一个人正骑在上边不知道做些什么。走得近些,只见那是个男人,骑在树干上手里拿着一截粗长的麻绳。麻绳一头套住自己脖颈,他正在把另一头往树干上系!
这场景一看我们就知道怎么回事,高高的树干上,一头脖子一头树,分明是想要上吊自杀的节奏。
王彪这人虽然生性好赌爱吹牛逼,但心肠是好的,见到有人要自杀立刻扯着嗓子就吼了起来:“兄弟!等一下!”
他嗓门本来就粗,嗷唠一声惊起了半个林子的山鸟,那男人也是下意识抬了抬脑袋,还没等看见我们便脚下一滑掉了下去!树干那边他绳子已经系好,这么一掉刚好一头树干一头脖子,整个人直接悬在半空,舞动四肢徒劳挣扎……
王唠见状一翻眼皮:“得,上次一嗓子吓的人跳桥,这次一嗓子吓的人上吊。我发现你这嗓门……要命啊!”
出声呼喊就是害怕那男人自杀,没想到把人家给吓了一跳。王彪那还有心思跟王唠斗嘴,跳起来就冲了过去,跑到近前跟猴子一样爬到树上,摸出那把还没开刃的蒙古匕首子刺啦刺啦锯了半天,麻绳这才彻底崩碎,那男人也掉在地上被我和王唠合力接住。
男人的脸色已经因为缺氧而变得发紫,麻绳在脖颈嘞的很紧,虽然已经暂时没了意识,不过好在一条性命是保住了。
王彪长长松了口气,从树上跳下来走到近前,瞄了一眼那男人顿时喊出了声音:“我擦,这他妈!这他妈不是就上次跳河那哥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