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即使天地负你,你也要守好自己,不要苛求委屈自己!’
‘你是?’
脑海中那细细低语,以至于最后若有若无的叹嘘声,让沉睡中的东暝冰言在睡梦中有烦闷不快感,在大清早醒来内心深处就有暗压压的烦躁,让他不适应!
他合身着以往的斗篷入睡,将自己包裹在黑暗的世界中,眼眸透着斗帽直直看上头顶床帐!
你是谁?为什么你的声音那么凄凉,那么的让我心疼呢?
从床榻上起身,让在寝宫外等候多的侍奉宫女进来!
皇子过完八岁的生辰就要离开自己的母亲到别的寝宫居住!
皇后素琳住在细柳阁,柳寄托相思!而东暝冰言住的处所虽然不及细柳阁中的奢华,但也算是舒适繁华,单调的装潢,宽阔的庭院种满他自己所喜爱的梅花树!
他的生活很简单,一天到晚除了看书就是看书,有时候宫女看他把自己关在书房老半天,不知道他在里面干嘛,等到了晚膳去叫他吃饭的时候他才出来!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这个想法在皇宫上上下下的宫女太监心里是有一个定数的!
要说他受宠吧,也就只有皇后娘娘素琳对这个丑陋的怪胎加以疼爱!
要说他不受宠吧,聆澈这个名字是在东暝冰言刚出生的第二天素琳自己起的,这个皇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的父皇——聆竹一面!
什么隆重晚宴,什么节日庆典,本该紫霄国的皇族全部出动的节目,他都没有被邀请过,就连聆竹到素琳宫中过夜,也命令人不让他出现在当今天子面前,以免招惹圣驾!
说到底,他就是家中皇子,不能见世面的那种!
独自坐在梅花树下,暖暖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随着风在粗糙的地面联通他身上投下摇摆不定的斑斑光点!
黑袖中藏青色的右手捏着一个青花瓷杯,杯中还盛着半杯透明的酒水!
左腿曲起,右腿平直坐在地面上,拿杯子的手也放在右膝盖上,时不时抬手啜饮手中醇香,仰头一点点品尝口中的酒水!
说实话,最近东暝冰言真的是悠闲得过分,就是苦了素琳一个人为他儿子找夫子的事愁苦着!
她参照了朝堂上各位官员的名册,派人深入了解他们的学习生涯,更离谱的是素琳连他们家的祖宗十八代身家背景查的干干净净!
不是贪财好色,就是守旧如董,不是空有一肚文学无处发,就是胆小怕事不惹外事!
他儿子的条件她又不是不知道,安静不惹尘世,就像被世界孤立,独自一人留在自己的世界中!
所以他需要一个有当担,有学识,懂得表明是非对错的夫子!
可是理想远大,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这种心目中的夫子上哪里找去!
不就是缺斤少两,有才无德,无才无德的,完美的人,少啊!
半夜晚饭过后,书桌上一盏孤烛在燃烧释放光明让书桌边的黑影更加明亮的看着手中的书籍!
藏青色的双手翻阅着手中书本,昏黄的烛光下,他的那双手犯青惨白而又感到恐怖!
就好像腐烂了的橘子上的霉青,恶心得让人不想再去观看!
“澈儿!”禁闭的书房门被人从外面踢开,房门传出的痛苦呢喃也没让看书的人抬起眼!
在他的庭院寝宫出入的,只有随身的宫女太监,就没有任何人踏入他的世界了!而他们对他心生介怠,是不可能敢在他面前这么没有规矩!
除了他的母亲……
“嘭!”
“重死了!”一大踏书本摔在他的桌面上使得脆弱的桌子抖三抖,也引起暗中视线的抬起,随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一本书厚重无比,四本书加起来,几十斤的重量,随着它们刚刚落地的落差,让他欣慰他这张上好红木所造的书桌耐力太好了!
“这是什么?”埋没在宽大斗篷里的声音变得黯哑低沉,却是那种足以让人听到的响度!
“呵!”面前揉着被重物所致的酸疼手臂的素琳听到东暝冰言的疑问,骄傲的下巴,明亮的双眸闪闪发光,里面写满了浓浓的自豪,
“我找人调查了朝中官人的家族,这四本书写了几十位官员的身家背景,学海身涯,从中可以明确的了解到一个人的品格和处事态度,心态等!”
放下手中的书,他随手操起一本翻看,在素琳期待卖萌的眼眸下翻过书页,
“不错,挺详细的,连处事时的习惯,做事时的细节都归结的清清楚楚,连性格,家庭,从上到下,从老到少,只要这个人是你要的,你是不是也要连他家祖坟给掀了看个明白?”
调笑的语气,带有夸张玩笑的字眼让素琳有了点点的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在给你找媳妇啊?”
这回换素琳嘴角一抽。
儿子啊,他们是男的!
今晚的夜空漆黑如同墨汁撒翻一样,没有月色和星光点缀!
依旧在梅花树下,依旧一个人,只是不同于早上有美酒相伴,现在什么也没有!
送走素琳,看书的性质也被打破,他闭眼沉溺在黑夜中,感受着耳边微风拂过带来的冷意和空中伴随而来的淡淡茶香!
茶香?双眼慢慢睁开,印入眼帘是一片白色的衣摆,顺着白色朝上望去!
青丝无力的白色后面舞动,白净淡漠的俊容,沉静如水的双眸直直朝他望来!
“坐吗?”拍拍身旁的空位,他笑着问!
那人就这么直直站在自己的身前,站在自己庭院中那棵仅存的高大梅花树下,低眸俯视着自己!
“怎么?”他问,低低的笑声从斗帽传出,在他们之间流转。
若凡没有说什么来回应坐在树下那个人的问题,他刚刚只不过路过,在庭院外看到这里靠着一个黑影,鬼使神差的走了过来!
“四皇子好兴致,若凡这样茫然打扰四皇子的兴致,实在不该!”
黑袖中五指来回摩挲着,东暝冰言对若凡因打扰又不加歉意的说辞不以为意,但他又不是咬字不放的物种,只是浅浅的回复一句:
“既然打扰了,那么若大祭司不应该就此离开,以免把我的全部兴致给消失殆尽吗?”
略带烦恼无辜的询问,他从树下站起,和面前的男人直视,抬起自己的手臂,缓缓荡荡衣袖,露出那只藏青色的右手,朝面前那人胸前的青丝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