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
璀璨的烟花。
春节,自然家家户户都在庆祝。
那“嗖嗖嗖”的声音,是即将绽放成为流焰的烟火,倏忽从地面冲向了高空的声音。
然后,迸裂成红的绿的种种颜色,在夜空中一瞬间掩盖了星星的光芒。
道士正在漫步。
幽风弥漫的旷野,呜呜如泣的背景音中,即使凭空冒出萤火也不会有丝毫违和的场景下,穿着破烂道袍、头戴道冠的——道士,手里端着古色古香的罗盘,细心比对着。
“砰——”
远处烟火的光芒,在一瞬间拉出了新的影子。
这样,
道士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
“哇——哇——哇——”
混合着翅膀扇动的声音,鸟叫声显得分外尖锐而凄厉。
火红色的鹦鹉从天空中盘旋而下。
落在于寒风中颤抖的干枯树枝上,开口说人语:
“掘坟盗墓——祸遗子孙——”
道士可谓和蔼可亲的笑着,踱着步,轻轻摆手,
“不算数不算数,你看这里,明明风水啊星象啊完全都对不上啊。为这个人建陵墓的家伙绝对是个门外汉,所以贫道只是帮他们纠正一下而已咯,经过贫道专业的堪舆,想要纠正这个大凶之兆,最好的办法就是开渠通路,贯穿阴阳——”
道士得意的摇头晃脑,“贫道这可是积善成德,是大大的好事咯!怎么能说是掘坟盗墓呢?贫道最后拿走的那些东西可都是积攒了阴气的物件,不好好处理的话出了问题怎么办?”
鹦鹉——八哥,作为鸟类自然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作为鸟类要说出惟妙惟肖的语气也过于难为人,所以,只是这么说,只是这样,轻轻地揭穿了对方的诡计,
“你原本对比用的星图和天干地支的参考就是错的吧,你的目的,本就是得出这种错误的结论。”
八哥扬起了头,“是利用烟花的光作为星光的计算吧,这么说的话,这个镇子的所有人家的烟花放置的位置,都被你做过手脚了。”
对于存在的问题的错误答案,并不是改为正确的,而是扭曲问题所处的环境。
如果在“11?”的环节中写上了“3”,那么要做的不是擦掉重新写上“2”,而是把这个世界,改为“113”的世界。
“是吧,两仪子?”
被叫出了自己道号的道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仅仅是笑眯眯的说:
“不敢见人的畜生说什么鬼话呢啊?”
一瞬间,
真的只是道士迈出一步的一瞬间,
世界扭曲了。
作为二者存在的,这难以计量的区域,在一瞬间,变为了“不容许人类以外有思想物体存在”的空间。
不是人做了什么,不是生命改变了什么,不是存在者受到了什么影响,
而是这一小片天地,作为宇宙、世界、空间与时间,这里的,这些,发生了改变。
成为了“不容许人类以外有思想物体存在”的世界。
而作为“人类以外的有思想物体”,鹦鹉,作为八哥——人造灵异的顶级专家的寄体——在这么一瞬间内,崩解成为了最基本的粒子。
“唉——可惜啊,找这么一个合格的墓穴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咯。”
两仪子捋了捋邋遢的胡须,和蔼的说。
下一秒,鹦鹉消失掉的原地,
燃起了一簇火焰。
随着清澈的鸟鸣声,鲜红艳丽的鹦鹉,重新展翅复活。
仿佛理所当然般,蒸腾着绯红的云气,八哥重新恢复了活力。
“嗯?”两仪子第一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这个可以借用朱雀的象征意义,这一点贫道很明白啊。不过贫道在刚才的走位的时候,明明已经把你放置在了属性不和的玄武位上了啊,你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你还是甘愿故步自封吗?我这并不是朱雀,而是你不了解的生物。”
“不了解?不是贫道夸海口啊,中华上下五千年,任何典籍中出现的任何奇珍异兽的记载,贫道都是有着了解的。”
“所以说,”八哥的鸟话里竟然隐约有着嘲讽,“是西方人传说的phoenix,是火凤凰。”
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有意义的对话,仅仅是作为,让不想交流的人好好交流起来而做的铺垫而已。
“啊哈哈——小白?这么说是你把这畜生带过来找贫道的?”
被呼做小白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瘦高女人。
瘦,而高,仿若一根竹竿一样,立在两仪子与八哥相交汇的场地的边缘。
面无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去的,这样一种难以深交的姿态。
“这是大娘的意思。”
仅仅是半死不活的吐了这么一句话。
“我可不是来找你们打架或是闲聊的,”八哥以一种冷静的旁观者态度作着应答,“我原本只是觉得这个情报可以卖个好价钱,就我本身的角度,也是完完全全不想和你们这样的同行见面的。像我这样的独行侠不适合和同行们牵扯太深,这一点你们也应该是明白的。如果不是大娘特意加钱,要我把这件事好好和你们说明白的话,我也是完全不想来这么一趟的。”
“那你就拒绝嘛。”两仪子不慌不忙的坐到地上,眯着眼笑呵呵的说。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这种独行侠和你们这样依附于某个大人物的体系的家伙是不一样的,毕竟我们也都是要赚钱养活自己的家伙,你们能经常性的接到活去干,我就只能自己见缝插针的四处奔走了,还有着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危险。前几个月还被欺诈师骗着干了笔亏本的买卖,最近我可是急于赚回资金的。”
八哥轻轻的扇动着翅膀,这么说着。
“几个月前——那就是去年了咯。”两仪子扯了扯胡须,“发生了什么会让你亏本的大事吗?贫道的脑子里可不记得有这种事啊。”
“目前自然还没有,不过你们的老大,可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才会让我来传话的。”
“不是老大,”道士细心的纠正着鹦鹉的发言,“只是良好的合作关系,所以你尽管说,贫道不能保证一定照做。”
八哥不为所动,
女人悄然无声。
大年初一,
二月份的春节。
在这的前一年,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地方,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那是纠缠着青少年、灵异怪谈、各种灵异专家的事情。包括如同道士和女人那样依附于“大娘”的体系的专家,还有着别的体系的领头人,还有三三两两的因各种原因凑过来的独行侠们。
不论是欺骗与诡计,还是直白与暴力。
种种漩涡围绕着高中男生与某所学校而转动。
而,在其中,
即使是当事人都不清楚的某种事情——
被独行侠当做情报卖给了体系的人。
细支汇成了洪流。
他,与他们,又将怎样的挣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