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没想到这凤元国的上元节还不错,这姑娘们也一个个美得跟朵花儿似的,也不知将军府的大小姐是何模样?听说比我还要大上两岁,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我娶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说话的少年大约十七八岁,手执一柄纸扇漫不经心的摇着,他一身深紫色锦袍,外罩滚着金边的黑色大氅,一双桃花眼玩味儿的看着来往的行人。
一个瘦弱的黑衣小厮苦着脸跟在张扬放肆却又俊美的少年身旁,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三…少爷,您扔下大部队就这样独自赶过来不大好吧?要不您晚间的时候还是写封书信让奴才送过去吧,也省得他们为三少爷担心。”
少年挖了挖耳朵,这句话他从到达凤元国的京城到现在已经听了不下数十遍,他一边自顾自的往前走一边不耐烦的警告道:“你若是再说这种话,以后你就不要再跟在我身边伺候了。”
被唤作石头的瘦弱小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要说出的话被咽了回去,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快走几步赶紧跟上了三少爷的步伐。
——
从来到元京河畔后,沈悠看什么都觉得稀奇,一路走过去,欢声笑语不断,花灯里的烛光星星点点的散落在湖面上,泛起破碎的有如星光般闪耀的光亮,湖面上有不少游船,丝竹之声缓缓飘荡在空气中。
沈悠对猜谜不是太感兴趣,花灯虽然大都漂亮可爱,但她只有两只手,一只手一直被凤墨儴牵着,所以另一只手中也只提着一只兔儿灯,这兔儿灯是猜谜送的,迷是凤墨儴猜出来的,这兔儿灯也算是他送给自己的。
“想不想坐船?”凤墨儴低下头附在沈悠的耳朵边柔声问道。由于人比较多,所以行走时不可避免或多或少都会有肢体上的接触,有不少姑娘见凤墨儴长得极为俊美,有时候会故意不小心撞到他,他原本对女子的触碰就排斥,忍了这么久不过只是想让沈悠再多看会儿,可那时不时有男子提个花灯向沈悠看来是怎么回事?他心下有些不舒坦,尽可能的将沈悠护在怀里,防止有人碰到她。
凤墨儴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全都喷在沈悠的耳朵上,沈悠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她发现凤墨儴极喜欢凑在自己的耳朵边说话,可她不喜欢,感觉有点痒有点麻,她虽与他说了好几次,可他屡教不改反而越发热衷起来,她无奈也只能由着他了,凤墨儴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她知道他心里想着的,所作出的都是为了自己。
她突然挣开凤墨儴牵着自己的手,快走一步转到凤墨儴的身前,将手往他脖子上一勾,脚垫起,一个吻就落在了凤墨儴的下唇上。
凤墨儴一时间惊诧的瞪大了眼,随之而来的满心满眼的宠溺、喜悦、甜蜜亦或是怅然若失,他不能细数,不等沈悠的唇离开,他便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绕到她的后脑勺固定住,唇随之压了上去,显得有些强悍凶猛,可只有沈悠知道这个吻是多么的温柔!
一时间,天地间,小道上,河畔边,烛光下,只剩下彼此呼吸的纠缠,只剩下他与她!
一吻毕,凤墨儴将沈悠搂在怀里,沈悠小脸涨得通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原本只想给凤墨儴一个小小的亲吻而已,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反客为主,她闷闷的问道:“这里好多人,刚刚他们是不是都看到了?”她的脸皮还是极薄的。
凤墨儴轻笑了声,声音里是满足和愉悦,“谁敢看?还不是你这小家伙勾引我的?”
沈悠伸手在他腰间就狠狠掐了下去,凤墨儴禁不住身子一绷,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心里想着小家伙下手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沈悠现在心里可谓是五味交杂,甜蜜有之,欢喜有之,其中还夹着小小的郁闷,她道不明,品不出,她哪里有勾引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奖励而已,明明就是他…,这便叫贼喊捉贼吧!
“我们去船上吧。”沈悠红着脸小声道。
凤墨儴这才放开沈悠,不过两人手却依旧紧紧牵在一起,两人只找了条普通的小船就坐了上去,划船的是个老伯,老伯在船尾划,凤墨儴和沈悠坐在船头,就地放着一个酒壶,两个酒杯。
沈悠刚想给自己倒杯酒就被凤墨儴抬手阻止了,她有些不解的看向凤墨儴。
凤墨儴突然就响起了沈悠之前醉酒的那次,他咳了咳道:“沈悠,要不你还是喝点茶?”
沈悠觉得今晚喝茶的话就对不起这么美的夜色,对不起这么美好的氛围,她板着小脸有些严肃的问道:“凤墨儴,难不成我之前喝醉酒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凤墨儴想着倒是没有做太多出格的事,不过就是喜欢胡言乱语,他记得当时墨玉被她说得整张脸都是黑的,上次是墨玉,这次她身边就只有自己,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沈悠,你对我可有什么不满?”
沈悠露出一口小白牙,“哪里会有什么不满,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啊,喜欢你啊!这句话就像一个符咒牢牢的订进了凤墨儴的心里,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心被涨得满满的,好像就快要破开来,他不禁伸手捂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正在剧烈的跳动,滚烫而发热。
沈悠嘻嘻一笑,开始替自己倒酒,顺便替凤墨儴满上,“七哥,喝酒吧,我们来干了。”
凤墨儴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撞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心跳动的更剧烈,他抬手端起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一干而尽。
沈悠也笑着喝了下去,两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凤墨儴想着就算她醉了又怎样,反正自己在她身边,就是被她说上两句又怎样,反正自己甘之如饴!不过后来,凤墨儴极其后悔,再后来,他就开始纠结,他一边希望小家伙喝醉,一边又希望她不喝醉!
一瓶酒很快见底,不过沈悠喝得要比凤墨儴多上两到三杯,她的整张脸一直蔓延到脖颈下都泛着淡淡的粉红,她打了个饱嗝,抬手拿起酒瓶晃了晃,“我还想喝,还想喝。”
凤墨儴一看她手中拿着酒瓶,身子时不时的晃动一下就立马起身坐到她身边,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固定好,从她手中将酒瓶夺了下来,口中劝道:“你今晚已经喝了很多了,要是再喝下去明儿会头疼的,我们下次再喝好吗?”
沈悠有些不满,“我没有喝很多,我才喝了半瓶,还有半瓶不是进了你的肚子吗?”
凤墨儴一愣,她这是…没醉?
沈悠继续控诉,“你竟然敢和我抢酒喝?你就是个坏蛋,大坏蛋。”
凤墨儴失笑,将她抱紧了些。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开口道:“我是大坏蛋,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什么名字?”
沈悠抬手抓了抓头发,呵呵一笑,“你以为我喝醉了吗?我告诉你我没有,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凤元国的端王凤墨儴吗?凤墨儴就是个大坏蛋,不对是个大混蛋。”
凤墨儴愣了下,这两个词虽然没有多大区别,但都不是什么好词,他知道怀里的小家伙是彻底醉了,不过自己在她心里竟然是个坏蛋,他有些郁闷,声音尽量放得轻柔些,诱哄道:“你说说看,为什么凤墨儴在你心中就是个大坏蛋?”
沈悠突然就回头看凤墨儴,凤墨儴和她原本就脸贴着脸,这一转沈悠的唇擦着凤墨儴的脸颊就过去了,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星眸迷离,一个深邃灼热,两人的唇越贴越近,下一刻凤墨儴就听到沈悠疑惑的问答:“你是谁?”
凤墨儴放在沈悠腰间的手一紧,果然不能让沈悠喝酒,这明显坏事啊!他叹了口气,“沈悠,我是凤墨儴。”顿了顿又来了句:“你的男人。”
沈悠歪着头看着他,然后突然恶狠狠又带着焦急问道:“你疼不疼?你还疼不疼了?你快说。”
凤墨儴有些不明白她为何问这话,不过他还是道:“我不疼,沈悠,怎么了?”
沈悠睁着眼睛看着他,眼睛越睁越大,然后眼里渐渐蓄满泪水,她抽了抽鼻子,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中掉落下来,落到凤墨儴的手背上,烫得吓人。
凤墨儴有些慌了,“沈悠,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他一边说一边笨拙的开始替沈悠擦眼泪。这是他第二次见沈悠哭,第一次是他气沈悠不听他的话,竟然将做给他的食物分给别人吃,她被他极冷的语气刺得哭,不过那时候沈悠怕是故意的,但那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自己的手,竟然给她拭泪。这一次他的心是彻底的慌了,也乱了,他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让她哭,只能不停的说着不哭了,不哭了!
沈悠不理他,只自顾自的哭着,哭了好一阵才停下来,她抬眸直直看着凤墨儴,不说话。
凤墨儴心下松了口气,只要她不哭就好,他轻柔的问道:“沈悠,刚刚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让自己难过的事,要是还难受的话你不妨说给我听听,我或许可以帮你,若如你不想开口那便罢了,你只要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沈悠突然抬手开始摸凤墨儴的脸,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就像兔子一样,声音里带着哭后的嘶哑,“你还活着真好,我还能遇到你真好,凤墨儴,你说你怎么就不懂得反抗呢,你为什么到今天才将你当年的事告诉我?是不是我不问你就不打算说了?你想不想也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当你知道围绕在你身边的亲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时候,你的心很痛吧,你是不是很孤单?很寂寞?不过现在好了,你遇到了我,我一定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你对我好,我就会对你更好,我们一直走下去,好不好?”
凤墨儴的心猛地一怔,这孩子竟然是在为他哭泣,为他哭得稀里哗啦的,他的眼里一瞬间漫满了柔情,将沈悠抱紧,再抱紧,他恨不得将她揉碎进自己的身子骨里,他在心中低叹,沈悠啊,沈悠啊,今日过后,我怕是再也离不了你了,他的声音很沉很沉,“好,我们一直在一起,一直走下去,不过你若将我弃了,我就算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捆绑在我的身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酒意袭来,沈悠渐渐阖上双目,在凤墨儴的怀里睡了过去。
——
此时,凤墨曦一行人也在元京河畔,不过凤墨曦手中已没了狗,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折扇,他一边对着看过来的姑娘抛媚眼,一边心中得意不已,果然上天厚待他。在他们一行人走到这边的时候遇上漓瑾他们,团子一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小狗双眼就亮了,他心中一动,顺手推舟的就将小狗给了团子抱,现在漓瑾抱着团子,团子怀里抱着小狗,多么美好的场景,反正漓瑾只稀罕银子,人对于他来说只分为两种有钱的和没钱的。
有姑娘一个不小心将帕子掉落在凤墨曦前面,凤墨曦俯身拾起帕子,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意朝着前方故意放慢步伐的姑娘走去,“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那姑娘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回眸一笑,真真是人比花娇,笑颜惑人,只不过当她看到拿着锦帕的人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了,转过身来极有礼的说道:“这位公子,这不是奴家的帕子。”言罢向凤墨曦身后看了一眼,眼里含着情愫和哀怨,然后转身走了。
凤墨曦持着帕子的手僵在了原地,嘴角的笑意也僵住了,他,凤墨曦,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拒绝了!
“噗”身后传来笑声,凤墨曦将帕子狠狠的扔在了地上,转身恶狠狠的看着漓瑾,漓瑾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下面同样有两双黑溜溜的水眸无辜的看着他,那女人看的人一定是漓瑾,她怎么就看上漓瑾了,漓瑾虽然长得不错,难道她就没看到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团子和一只狗吗?她难道就看不到她面前正站着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自己吗?
墨玉缓缓走到凤墨曦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惋惜道:“我在酒楼的时候可是与你说过,说不定你晚上会因为它吸引不少姑娘,现在好了,你将它给了团子,然后这些个原本是看上你的姑娘们就全都看上漓瑾了,可惜啊!”
凤墨曦如果是傻子才会听不出墨玉口中的幸灾乐祸,“我就不信,今儿会有第二个姑娘将帕子扔在漓瑾面前。”
漓瑾挑了挑眉,“哦?如果有的话那怎么算?”
凤墨曦咬牙切齿道:“一个帕子一百两。”
漓瑾抱着团子就笑开了,“极好。”然后他对团子道:“团子,你娶媳妇儿的钱为师差不多要凑齐了。”
凤墨曦:“……”
墨玉:“……”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越往前走凤墨曦心下就越后悔,他刚刚就不该一气之下开口说那话,那小狗的身上顶着几张帕子了,好像已经有三个了,还是四个?!
这时从前方传来嚷嚷声,“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随即便响起几个“噗通”声,有几个跳下水救人了,凤墨曦原本的郁闷一扫而光,精神也随之亢奋起来,灵敏的嗅觉告诉他前面有好戏看,“我们也去前面看看吧。”言罢,当先走了过去。
墨玉回头看了眼走在漓瑾身旁心不在焉的三妹墨香,在看向一旁卖花灯的,走上前挑了个精巧好看的莲花灯,付了钱便走到墨香身边,递到她手上,“喏,二哥买给你的。”
墨香愣了下,便伸手接过手中的花灯,她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谢谢二哥。”
墨玉笑了笑,“我们也去前面看看热闹吧,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些?”
墨香不想自家二哥为自己担忧,遂点了点头,“已经好多了。”言罢,便提着莲花灯向前走去,墨玉也赶紧跟了上去。
漓瑾看着墨香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沉思,转瞬即逝,团子疑惑的看了眼师父,漓瑾只对他笑了笑便抬脚跟了上去。
他们挤到那边的时候发现这热闹竟然来自月殇他们几人,湖面上的船只也都靠在这边,很多人都站在船头看着热闹。
岸上的地上坐着一个男子,浑身都淌着水,看来这人便是那落水之人,旁边有两个小厮一个急急往男子身上披上斗篷,一个将暖炉塞进男子受伤,男子哆嗦着身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打完之后便骂道:“你这人真不是好歹,爷送你花灯你竟敢不收?”
来得往的人都以为是那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没有接受男子送的花灯,可下一刻他们都惊讶得瞪大了眼,一个身穿青绿色锦袍的男子从红衣女子身旁走了出来,男子三千墨发只用一根同色系墨带松松的系着,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唇不点而红,端的是一个俊美绝伦的美男子。
男子的声音清清冷冷,“我为何要收你花灯?你莫不是眼睛出了问题?我是男是女你分不清?”
凤墨曦隐在人群中看着,啧啧叹了两声,想不到这樊逸平时不开口说话,嘴巴竟然这么毒,不过“嘿嘿”,地上坐着的那男人活该被骂,不过踹他入水的到底是林轩还是月殇,他还拿不准。
“男人怎么了?长着这么艳还不是给人上的?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这个贱人。”言罢,男子便又打了个喷嚏。
樊逸脸色变得铁青,他缓步走到男子面前,俯身冷冷的看着坐于地上的男子,两边的小厮防备的看着樊逸,生怕他动手打自家少爷,虽说刚刚将少爷踹进水里的是站在男子身旁的红衣女人,但这个男人他们也不得不防,少爷做的事虽然极其荒唐,可他们毕竟是奴才,要是被老爷知道少爷被打的事恐怕他们今晚就被扫出府。且如果少爷偏要将这个男人带回家的话,他们也不得不想办法,这个男人应该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吧,不过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料子确是极好的,这事情多少有些难办!
“你要作甚?离我们家少爷远些?”一个小厮立马道。
“少爷,你还是先去马车里换身衣服吧,奴才们现在这边将人给您拦着,您回来再处置如何?”另一个小厮连忙道。
坐在地上的男子抬了抬手,说话的小厮立马将自家少爷扶了起来,男子阴狠的瞪了眼樊逸,对身旁的人吩咐道:“你们给我将他看牢了,要是我回来见不到他你们今儿就回府领了板子给我滚出去。”言罢,便往外走去,围观的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一个小厮立马应道:“是,少爷放心。”另一个小厮则急急追了上去。
此时就一个小厮盯着樊逸几人,围观的众人都觉得有些无趣,有人悄声道:“刚刚走了的那人是谁啊?这只带两个小厮出来还想震得住人,嗤,被告诉我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有人立马附和道:“我瞧着也像,不过那几个被为难的人一看身上的穿着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那男人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身份真的有够大。”
“……”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小厮狠狠瞪了周围人一眼,挺起胸膛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家少爷是当朝贵妃的亲弟弟,说起来我家少爷还是当朝皇上的小舅子,你们这些下贱的人得罪得起吗?”言罢他便轻蔑的看向樊逸,“我劝你最好老实点,自愿跟着我家少爷回府的话少爷一个心慈手软保不准就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若是你偏要不从,哼,那别怪我家少爷不客气。”
樊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狗仗人势的奴才。”
那小厮一噎,脸涨得通红,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又拉不下面子,口不择言的便开始骂,“我至少在别人府上当个奴才,是个正经职业,而你怕是哪个小倌楼里的吧,这衣服是不是哪个公子爷为了奖赏你伺候得好,所以才赏赐给你的。”
小厮的话污秽不堪,不少围观的人都皱了皱眉,樊逸依旧面无表情,就在小厮心中洋洋得意,以为自己说对了,不想下一刻自己便被扇了一个巴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另外半张脸便又挨了一巴掌。
樊逸虽然清瘦,可毕竟男子,而且被人如此侮辱,他心里气极,扇过去的巴掌用的力气极大,小厮被打的整个人都懵了,嘴角被打得出了血。樊逸打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至于等那男人回来,他凭什么要等!月殇几人看了那小厮一眼,转身也离开了。
“你…你不能走。”那小厮抹了一把血,连忙追了上来,要是他一走,自己恐怕会被少爷打死。
樊逸理都没理,只径直往前走去。
凤墨曦觉得这事儿挺有趣的,没想到看上樊逸的竟然是贵妃的弟弟,那就是左相府家的小子了,只是不知道是几子,左相这老头子倒不错,怎么生出来的儿子竟然是如此一个嚣张跋扈的人。且左相府与端王府也没有冲突,在朝堂上也是属于中立的一方,若是以此事为要挟,将左相拉到端王府这边来倒是不错,只不过那老头刚正不阿,不懂会不会同意,说不定一气之下将这纨绔子打死也说不定。
自从刺杀的那件事后,大将军就极少再上朝,只近些日子才照常上朝,但大多数时候都呆在府里不出门,只要一出门就算是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
凤墨曦摸了摸下巴突然走上前拦在那小厮的跟前,那小厮见有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扯着嗓子叫道:“你谁啊?别挡着我的路。”
凤墨曦轻轻一笑,竟然还有不认识我景王的,“我叫凤墨曦。”
小厮想也不想就道:“妈的,我管你叫凤墨曦还是叫啥,你给我闪…”一边去还没说出口小厮就楞住了,凤是皇家的姓,凤墨曦,凤墨曦不就是那风流王爷景王吗?想罢他骇了一跳连忙跪下道:“奴才拜见景王殿下。”
凤墨曦道:“起来吧。”
小厮闻言立马爬了起来,凤墨曦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那高高肿起的脸蛋,又道:“哎呦,这小手可真够狠的啊!”
小厮摸不透这景王挡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刚刚那男子和景王有关系?莫不是…景王也看上了那男子,如果景王也看上的话,那那个男子自家少爷可就争不过了,他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景王对那男子也有兴趣?”
凤墨曦手中扇子一开一合,“你这奴才倒是有点眼力劲儿,那美人儿长得如此好看,本王爷的确是看上了,可看来你家少爷也想要,这…可怎么办才好?”
小厮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口中恭维道:“既然景王喜欢,那我家少爷定是会忍痛割爱给您。”
凤墨曦像是突然松了口气,“这样啊,其实那美人儿不是没看上你家少爷吗?也不能算你家少爷忍痛割爱是吧?!”
小厮又抬手擦了把汗,那景王刚刚问了奴才那一大串到底是什么意思?专程来找茬的,接着他便听他又道:“回去劝你家公子少做这种逼良为娼的事,左相知道你家少爷专门儿干这种事吗?若是知道的话,那就算你家老爷管教不当,若是不知道的话,那如果让他知道的话,你说你家公子会怎么样?你又会怎么样?”
小厮听了心中大骇,老爷自然不知道这事,若是让老爷知道的话,别说是自己了,就是少爷恐怕腿也会被打蛇关在府里。
凤墨曦看着小厮一脸惊骇的模样,满意的勾了勾唇,扇子一挥转身就向那位美男子走去。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追随而去,当看到景王与那美男子说了几句话后,那男子竟然也回了,都不由得吃惊得瞪了眼,心里不约而同的想道,果然不愧是风流王爷。
凤墨曦接受到众人或羡慕或惊叹的目光一瞬间圆满了。
今天一行人出来玩得都不是很愉快,要是最愉快的大概就是漓瑾了,他低头问怀里的团子,“一共多少条帕子,数好了之后你就拿着这些去向前面那个笨哥哥换银子去。”
团子点点头,小狗的耳朵上一边一条,四只小腿上也绑着四条,还有背上放在四条,尾巴上一条,“师父,一共十一条。”
“看来我们有一千一百两了,虽说少了点,不过也好过没有。”漓瑾笑眯眯的说道。
团子认真的点点头,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
凤墨儴看着船离岸越来越近,又看了看怀里睡的正香的沈悠,思量着到底是将她叫醒还是就这样将她抱回去,明显后面的有些困难,抱一段路还可以,如果要一直抱到端王府的话他的胳膊估计明儿会抬不起来,且这大晚上是没有马车和轿子可以雇的,可将她叫醒他又不忍心,凤墨儴又开始纠结了。
很快船便到了岸,凤墨儴思量到最后终于决定,先抱着走吧,中途会醒过来的吧。他将沈悠打横抱起,上了岸。
刚走了几步,将船拴好的老伯便也从船上跳了下来,疾走几步走到凤墨儴面前,极为恭敬道:“您是端王殿下吧。”
凤墨儴微微颔首。
老伯显得有些激动,“这位是您的王妃?”
凤墨儴勾了勾唇,“目前还是未婚妻,马上便会成为端王府的主人。”
老伯笑着道:“端王对王妃真是好啊,这是打算一直将王妃抱到马车里去吗?”
凤墨儴道:“我今日出府的时候并没有乘马车出来,不知老伯能否借辆马车给我,明日定当奉还。”
“有的,有的,端王殿下请随草民来?”老伯赶紧说道。
凤墨儴抱着沈悠跟在老伯后面,走了片刻便走到一辆马车旁,马车停在一个不算太宽也不算太窄的巷子里,虽有些破旧但总归比走回去强。
老伯道:“端王殿下请。”
凤墨儴点了点头,“烦劳老伯帮我将车帘掀开。”
老伯忙走到马车另一侧,“这是自然。”
在马帘掀开来的那一刻,突然有柄刀就横了出来,凤墨儴手中抱着沈悠,急忙往后退,可袍子上还是被划了一刀,破开一个硕大的口子,紧接着便从马车里闪出一个人来,于此同时从他身后也袭来一股强劲的掌风。
“沈悠,沈悠,快醒醒,醒醒。”凤墨儴一边快速闪躲,一边焦急的唤道。
沈悠的头有些疼,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凤墨儴一脸凝重的看着前方,口中却在焦急的唤着自己,而自己正被他抱在怀里,她转头一瞧,便看见有两人向凤墨儴攻了过来,她仔细一看,其中有一个人竟然是原先为他们撑船的老伯。
“七哥,你先将我放下来。”沈悠虽然不能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事态有多严重她还是能够感受得到。
凤墨儴脚下动作不停,却没有将沈悠放开,他严肃道:“沈悠,这两个人应该都是来对付我的,待会儿我将他们引开,你招待机会就逃,知道吗?如果不能在路上遇到九弟他们你就回端王府叫人过来。”
沈悠楞了下,眼里有了星星点点的怒意:“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想让我一个人逃跑?你放我下来,我能够保护好我自己。”
凤墨儴的眸子里夹着焦急和无奈,“沈悠听话,这两人武功不低,你不会武功怎么保护自己?你现在在这里我反而束手束脚。”言罢足尖一点便立在了巷子一面的墙上端,将沈悠放到上面后又立马飞了下来迎上了追上来的两个刺客,头也不回道:“沈悠,快离开。”
沈悠就坐在墙上端动也不动的看着,她知道凤墨儴是为她好,可她也说了自己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他为什么就是不信呢?如果自己走了,他是没了顾忌,可他考虑过她的心境吗?她也会担心,也会焦急,毕竟她是爱着他的呀!
说她心里不伤心不失落是假的,可心里并不全是这些,那里面还有这欢喜和感动,凤墨儴一直都在担心着,爱护着自己啊!
沈悠在袖子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一个极细的竹管,她将竹管的一侧放到嘴边,眼睛看向前方纠缠在一起的三人,用力一吹,一根极细小的针便从竹管里设了出去,下一个瞬间三个纠缠在一起的人便有一人“砰”的倒在了地上。
正在打斗的二人均愣了下,凤墨儴没有回头,他知道沈悠就坐在墙头看着他,而刚刚那人倒下大概就是沈悠做的,他隐约知道沈悠怕是生气了。倒下去一个人后,凤墨儴感觉压力小了很多,动作变得凌厉而迅速,那人很快落于下风,沈悠这才将竹管收了回去。
“你是何人?坐在我家墙头上作甚?”沈悠拖着下巴看着凤墨儴的身影,突然从她后面传来一道质问声。
沈悠“咦”了声,转头才发现墙的里头竟然是一家院子,她循声朝墙下方看去,发现一个白衣男子正站在墙下方看着她,目光阴沉得吓人,沈悠一看心中惊疑了一声,心里想到这男人不就是上次在铺子里见到的男人,这是他家的院子?沈悠心里虽这样想着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异样,她上次是打扮成中年胖大叔模样,她如今这个模样他不可能认得出来。
她定了定心神才道:“我在这里等人。”
白衣男人:“…在墙头上等人?”
沈悠继续点头。
白衣看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奇怪起来,他心想这大晚上的坐在墙头上等人的女人,要么是脑子不行,要么就是夜半私会情郎。他想了想道:“你要等的人是我府上的?”
沈悠摇了摇头,“不是,他就在这里。”说完她便将头转了过去。
白衣男人:“……”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他本不想管闲事,可心下实在有些好奇,这女人究竟在干嘛?他足下一点便上了墙头。
沈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上来做什么?”
白衣男人不答话,只往前看去,他一眼就看到往这边而来的男人,男人越走越近,白衣男人不由得“咦”了声,心想这不是端王吗?他怎会在此,难不成这女人等的竟然是端王殿下。
一边想他就跳了下来,走至凤墨儴面前行礼道:“端王殿下。”
凤墨儴脚下的步子停住了,他偏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右相府的大公子,如今在刑部任职的玉明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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