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行回来后,赵柔越看身边的赵巧儿,越感觉不爽。
赵柔一看到她在一边候着的样子,想到的只有先前在大乱之中,她将自己抛弃掉,逃命去了的事情。
终于,在傍晚时,赵柔随意地寻了个由头,就叫来管人的管事,差她到后苑那里去了。
继着巧娘来的,是一个名叫“珠儿”的二等丫鬟。
也是因为这事,她临时从二等升到了一等,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本来,她在赵府里的地位也不差,除了巧娘和赵萍儿,以及伺候几位老妇人的几个,就是她了。
她管着她之下的所有丫鬟,兼任洗衣房的管事。
当他从府人管事那里听来,赵巧儿犯了事情,而要准备提她做三小姐身边的近侍时,她的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当场便在府人管事淫淫的笑声中,毫不犹豫,却故作羞羞答答地解了衣服……
要知,她虽然在下边那些人面前,能够作威作福,甚至还能中饱私囊,过得有滋有润,但始终是二等家人。
二等离着一等,始终差了一个台阶的。
当府人管事在她身上运动的时候,她想,也不枉她和这恶心又驼背秃头的家伙睡了那么久。
终算得在人老珠黄之前,将巧娘挤兑了出去,自己取而代之。
所以她在完事了之后,是匆匆洗了个澡,就一路小跑到赵柔房里的,先是恭敬地表明了她的位置,然后说静待小姐吩咐。
她却不料,赵柔对她不温不火,只是简单说了两句,就一卷被子,蒙头大睡了起来。
恰好也是夜晚时分。
她也只能为赵柔小姐掌灯了。
然而,在掌灯的时候,她的眼珠一直在滴溜溜地转,想着等明日赵柔醒来时,她要怎样动作,才能讨得三小姐芳心。
……
这一晚,恰是赵四和小洁刚刚料理了牧尘的后事,将买来的小萝莉托付给一人家,再到柏罗国商行后院装神弄鬼的一晚。
也是赵府三小姐赵柔在柏罗国商行中遇到救了她一命的恩人,又被赵巧儿的临阵脱逃搅得心烦意乱,难以入眠的一晚。
还是鹤苍云刚刚到王府不久,简单地为灵体受损的王云南做了诊断,小感麻烦的一晚。
……
二日一清早,赵柔便被扰醒了。
她被噩梦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了,才扛不住而睡去。
但是,她没想到,才感觉舒坦了了一小会儿,就感觉眼前一道光刺来——
要她怎么还睡得下去!
这样也就算了!
她顶多侧个身,就可以躲过去。
可是,身边还传来一阵清洗的水声!
声音虽然很轻,但在这个她神经很敏感的时候,就是很嘈杂了!
赵柔忍无可忍,翻身过来。
她视野朦胧,只见得一个影影绰绰的背影在洗脸台那儿,不觉得一怒,便不客气地骂道。
“巧娘!你找死呢!”
话一出口,竟吓得那人转身一个扑通跪倒在地。
并听来她求饶道。
“三小姐息怒!小婢罪该万死!”
正处于半睡半醒这会儿的赵柔,听来这声音不是巧娘的,便不觉得困惑,然后问道。
“你是谁?巧娘呢?”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忽然记得起来,昨天傍晚,就是她将巧娘给逐了,而面前跪着的这个——此时眼前也清朗起来,见是昨晚来报道的新的侍女。
珠儿不知道赵柔为何发怒,此时又接到问话,便只好如实禀告道。
“三小姐,巧娘已经到别处去了。我是珠儿。”
本来,赵柔此刻心里都极度不爽,又被珠儿挑破这层窗户纸,就以为她是在笑话自己,便没好气地道。
“要你提醒!我不知道么?”
珠儿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她心里,很想抽自己一耳光。
说什么说嘛?!
赵柔此时心里也颇为不适,忽然想到,要是巧娘在的话,肯定会把所有的窗帘都拉起来,到中午时再用饭菜的香味叫醒她。
她忽地就怀疑自己起来。
“难道我做错了?”
一边,珠儿偷偷抬头一下,瞥见赵柔半坐,靠在床上,已经很久了,心中暗暗担忧,刚刚的过失会让她给三小姐留下不好的印象,便想着趁机改善一下形象,轻声问道。
“三小姐,让小婢扶您洗漱吧?”
“不了!”
赵柔更加没好气地回答,而且颇为埋怨,接着道。
“睡都没睡够!洗什么洗?”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扫去珠儿一眼,只觉得她跪在那里的样子,分外厌恶,便又补充道。
“你就在这儿跪着。等我哪会儿起来了,你就哪会儿扶我洗漱!”
说完,她又一卷被子,翻身过去,躲过外边透进来的光,又睡去了。
珠儿只得跪在那儿,心里已经将赵柔骂了个千百遍了,但还是不敢动一下。
没了讨厌的光、没了讨厌的声音,还没了讨厌的人,赵柔侧躺在那儿,面对雕着精美花纹的墙壁,反而是睡不着了。
百无聊赖间,她用纤细的手指去描墙上的花纹。
瞄着瞄着,她就下了一个决定。
“把巧娘抢回来!”
下了这个决定之后,赵柔却又立即后悔了。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自家后苑,可是禁地!
虽说那里面住着自己的大姐赵雪,但是一旦进了里面的下人,除了那赵萍儿,还有谁能出来的?
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
那些倒霉的人,都化作了一具具尸骸,一具具惨惨的白骨!
巧娘进了里面,还能出来嘛?
就像是自己先前跟她开玩笑的那般,闯进去将那赵四抢出来。
自己难道不知道,就算是人出来了,不超七八天,也会死嘛?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愤怒,就将陪伴了自己很久,几乎算是唯一知心的巧娘送上了死路,心里就一个劲地难受。
“好像。如果我是她,在那会儿,也可能要跑吧?她也没什么错,而我却打了她,还把她送去了那鬼地方……”
赵柔不觉得,眼角感觉有些湿润。
轻轻一触,感觉是——泪。
“不行!”
赵柔攥紧了小拳,终于下了决心。
“我要把她救出来,然后给她找解药!爹爹快要回来了,他在京城见那么多人,肯定有解药!我还要给她道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那样凶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