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莲华的身体在雷音寺住了十天左右便恢复了,也不好继续在此叨扰。
竺优昙想继续留在雷音寺,可夜莲华是女子,他始终是欠她一场婚礼。
那一夜竺优昙在雷音寺的舍利塔下坐了一夜的禅,定境之中,雷音王佛终于现身了,他问佛:师尊,弟子为护送舍利,得夜莲华相护,承诺与她成婚,可弟子一心佛道,断不能娶妻生子的,请师尊为弟子开示!
雷音王佛的叹息声从空中掠过,金色的光芒四耀,他缓缓的开口跟竺优昙说了一故事。
在很古老的时候,有一个叫莲花峰的地方,上面住着很多修行的僧侣,有一次一个叫善慧的僧人被师父派下山,任务是前往燃灯城,向即将转世到凡间的燃灯古佛投注莲花,度脱一切困难众生。
可是当他到燃灯城的时候,全城的莲花都被买光了,当他踌躇万分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手执净瓶的青衣女子,叫做瞿夷。于是善慧便向她求取莲花。
美貌的瞿夷喜欢上了这个和尚,便对他说:愿我后生,常为君妻,好丑不相离。以此作为交换莲花的条件,若他不答应,她便不给他莲花。善慧为了完成“欲成一切种智,度脱无量苦众生”的心愿,就答应了瞿夷。
雷音王佛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竺优昙双手合十,不解的看着空中跏趺而坐的佛:“后来呢?师尊?”
“后来,那个叫善慧的僧人证得了大圆满觉。在因地示现的时候,成为了一国太子,那叫瞿夷的女子成为了他的妻子,他用智慧与佛法将那女子度化,舍弃了世间恩爱,二人共成佛道,同登涅槃彼岸。”
“师尊,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尊教诲!”
雷音王佛满意的点了点头,金身隐入宝塔之中。
第二日,竺优昙便带着夜莲华下山了,他们归隐到了一处山水极好的平湖之地,那儿风轻云淡,漫山遍野都是长盛不衰的花草。
竺优昙每日还是以修行为主,想尽一切的办法度化夜莲华,逼着她背经文,抄经书,诵早晚课,好端端的一个少女硬是被他折腾了小尼姑。
夜莲华也是想尽了一切的办法诱惑竺优昙,可他就仿佛是没有心的石头人,每日看着她挖空心思的作怪,只如木鸟看花,眼动心不动。
终于有一日,夜莲华忍不住了,看着竺优昙心无旁骛的在秋水湖边诵经,夺下他手中的经书:“你究竟是不肯娶我吗?”
竺优昙却是不语,薄唇抿着,这是他一贯的伎俩。要么就是滔滔不绝的跟她念经,要么就是沉默不语。
“好!你这是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吗?你可还记得违背誓言的下场是什么?”
竺优昙愕然,违背誓言的下场?是指生生世世遭诛心劫吗?他不明白什么是诛心劫,因为现在的他从未有过心。
“哎,将经书还给我。”竺优昙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伸手向夜莲华要经书。
夜莲华愤怒的高高举着经书,眼中的火瞬间就燃烧起了经书,嗤嗤的火苗串了起来,烫伤了她是手。
竺优昙疯了一般抢下经书,将火熄灭,整本经书已经不成样子,只剩下封面上残缺不全的:妙法莲华
妙法莲华,竺优昙愣愣的看着封面上的四个字,心中烦闷至极,他领悟师尊法语,想尽一切办法度化夜莲华,却没有丝毫的收获,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偏爱莲华经。
他从不肯承认,他一看到莲华二字就无比的暖心,无比的满足,佛音无上,妙法莲华经。
“你那么想和我成亲,我今夜就成全了你!”竺优昙做下了最艰难的决定,手中紧紧的拽着那一片残缺不全的封面,拂袖而去。
夜晚终于来临,夜莲华穿上了新娘的衣服,画了妩媚的妆容,本就美得令人欢喜的,今夜更是美得让人沉沦。
竺优昙一身红色的喜服,面无表情的与她拜堂成亲,两人喝下合卺酒,便入了洞房。
可是,竺优昙却欺骗了夜莲华,他在与她成亲之夜,用双修的手段封住了她体内的上古神力,连带的,竟然残忍的将她与他的记忆封印了起来。
第二日,夜莲华醒来见自己一身喜服,一脸的茫然,不知自己为何到了此处,又为何一副新娘子的打扮,只觉得莫名其妙,便化作凤凰呼啸而去了。
竺优昙终于解脱了,彻底的摆脱了夜莲华的纠缠,回到了雷音寺继续潜心修行。
“如违此誓,便生生世世遭诛心之劫。”
漫天星辰下,已经天元合一,恢复前尘记忆的慧静喃喃的念着那句誓言:“我竺优昙愿娶夜莲华为妻,如违此誓,便生生世世受诛心之劫。”
原来这就是诛心之劫,他从前没有心,不知什么叫心痛,所以才能那样面不改色的欺骗利用天真单纯的夜莲华。
后来后来,真是孽缘,欠了她的姻缘,终归是要还的。在天界,他们又再一次重逢了。
她是天界至尊无上的帝释天,他是佛界最清净无染的爱染明王。
可他最终也没能还,为了天下大义,为了三界安定,他再一次利用了她,替她解开上古神力何尝不是佛界所需?
她将金莲赠与他,可是他却用金莲制裁了她,让她魂飞魄散。
他仗着她有千魂在身,封印了她的上古神力,以为凭她一身修为即便没有神力一样能自保;他仗着她有千魂在身,以为只是再次封印了她的神魔之力,却失手将她杀死。
慧静痛苦的捂着头,回忆里那一段碎了他的心,悔青了他的肠。
记忆里他抱着她支离破碎的身体,哭得痛不欲生:“你不是千魂凤凰吗?拥有不死之身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会魂魄都散了?
可她却奄奄一息的说:“我身上已经没有了千魂,千魂早在雷音寺山下就给了你。那一日我已经涅槃重生过一次,没有没有机会了”
原来那一天,她所说的什么生死蛊是骗他的,她将千魂的元魂珠渡给了他,他却对生死蛊之事一直耿耿于怀。
临死前,她说:“今日你用金莲制裁予我,我不怪你。但你终会后悔的。”
你终会后悔的,他后悔了,可是能怎么办,能怎么办呢?
慧静的心如刀割一般痛得不可承受,诛心之劫怎么比得上她心神具毁的程度,她早将身心都许了自己,将千魂元魂给了自己,为自己牺牲了凤凰重生的一次机会了,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怎么了?”僧印端着茶水正准备给慧静喝,却看见他整个人痛苦的跪在地上,脸色参拜,额头都不满了汗水。
“我没事”慧静摇了摇头,艰难的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