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粉沫的功效相当强大,安逸大概也就是闻了那么三两息,便呢喃着醒了。
他直直看着杜春风,有些痴。
“起来呗!上路了!”
杜春风收起装粉沫的纸包,顺口说道。
果然,安逸很听话,乖巧的爬了起来。
大约是躺久了,或许是饿了,他的身子有些发虚,摇摇晃晃的踉跄了几步。
杜春风怜悯的问道:“能走吗?”
安逸也不说话,眼珠子定定的,一副呆样。
杜春风叹口气,向洞外走出,回头轻声说道:“安逸,跟着我走。”
洞外,月朗风清。
两人一前一后向藏船的枫树坞走去。
途中,安逸好几次被枯枝杂草绊倒,摔得狼狈不堪。
有一次,竟然险些滚下山坡。
杜春风无奈,最后只得背着他赶路。
好不容易到了枫树坞,上了小船,杜春风才算彻底的把心放进肚子里。
他命安逸在船仓里坐好,不许乱动,便拿起小桨,埋头向十里开外的山前峦银矿划出。
逆水,又是黑夜,虽说月华皎皎,总归是不如白日,遇到滩陡水急的地儿,还得下水推行,好一番折腾。
杜春风到达银矿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银矿码头上的守夜人,正拎着一根齐眉棍在百无聊赖的晃悠。
他看到小船上坐着的安逸,禁不住失声喊道:“少爷!”
安逸似乎半梦半醒,并没有理睬。
杜春风抱抱拳,说道:“这位兄长,在下湘思村人,姓杜,少爷已被在下救得,烦请带路去安府。”
守夜人频频点头,喜不自胜的说道:
“好!好!少爷回来了!老爷要高兴坏了!小的也解脱了,再也不用做这个苦哈哈的守夜人了!”
说完,丢了齐眉棍,窜到小船上,一把拽过安逸,扛到背上,抬腿就走。
这背人的动作好娴熟!
似乎操练了无数遍。
杜春风正在暗赞,那守夜人却是先搭上了话:
“在下阿福,以前一直伺侯少爷的。
这次少爷丢了,老爷大怒,将小的发配到码头上守夜。还说,如若三天后找不着少爷,便要将小的乱棍打杀。
现在多亏杜小哥,将少爷找了回来,也让小的拣了条命。”
杜春风说道:“阿福兄客气了!在下也是机缘巧合,算不得什么功劳。”
阿福说道:“杜小哥这个恩人,我阿福算是认下了,日后若有什么差遣,尽管捎信过来。
我阿福其他能耐没有,蛮力倒还是有几斤的。”
安府离码头不远,阿福又是报喜心切,途中几乎是一路小跑,说话间,便已是到了。
门房一听少爷回来了,也是高兴的癫狂,扯开喉咙,便一路叫着向后院奔去。
少顷,银矿矿主安卓便兴高采烈的迎了出来。
他先看了看儿子,见无甚大恙,虽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也以为是一宿未睡的缘故,便命管家送他下去歇息。
然后,又客客气气的请杜春风去中堂奉茶。
宾主坐定,丫鬟送上香茶糕点。
安卓啜了一口,朝杜春风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春风一夜未睡,本已是既饿又困,便不再客气,一口糕点一口茶,狼吞虎咽,先吃了个肚儿圆。
安卓啜着茶,也不言语,只是含笑看着。
直待丫环添了三次茶,杜春风才心满意足的从吃货的角色里回过魂来。
安卓说道:“不知如何称呼小哥?”
“小子湘思杜春风!”
安卓说道:“哦!杜小哥!吾儿被清风观的恶道拐走,多亏小哥高义,不辞辛劳,夤夜送了回来。”
杜春风说道:“爱儿失踪,做父母的必然心焦,小子既然巧遇贵公子,岂敢耽误!”
安卓说道:“小哥可否说说过程?”
杜春风说道:“昨日上午,安矿主去清华观要人,小子也是看的清清的。”
安卓拍拍脑袋,说道:“对了!似乎小哥还拦着我问了话!当时事急,安某心不在焉,没记住小哥,还请原谅则个。”
杜春风说道:“安矿主走后,小子去祖坟扫墓,家犬小春也是跟了去的。
也是贵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小春在坟茔附近东奔西跑的,可能嗅到了什么,一意叼着小子的裤腿往林子里拖。
小子好奇,跟进去一看,见一人正躺在草丛中,虽然动弹不得,却是神志清醒。
小子大骇,壮着胆子凑了过去,一问,方知此人便是安府公子。”
安卓听到此处,颇觉后怕,恨声说道:“那个子虚的恶道,拐了吾儿去出家,尚是说的过去。
但将其弃于荒林,任其自生自灭,如此草菅人命,就是十恶不赦了!
真是亏了小哥,不然,吾儿小命休矣!”
杜春风笑笑,有些尴尬。
心想,这子虚老道算是将安卓得罪死了,也不知他到底图的是个啥?
安卓见杜春风不语,沉吟一会,说道:“小哥儿救我独子,此恩深厚,安某无以为报,欲赠银千两,聊表心意。”
杜春风摆摆手,说道:“小子机缘巧合,救下贵公子,也是缘分使然,此乃天意。
安矿主如今提起黄白之物,令小子汗颜不已。”
安卓有些诧异,说道:“杜小哥如此高风亮节,倒令安某无地自容了!”
杜春风说道:“小子虽双亲早亡,但亦是书香门弟,明白知恩不图报的道理。”
安卓奇道:“小哥儿如今家中无长辈在世吗?”
杜春风潸然泪下,说道:“孤身一人,蒙村中父老垂怜,赏口饭吃。”
安卓将手搭在桌上,闭着眼睛,轻轻的叩着,良久,方说道:
“小哥儿救我独子,让安家香火有继,恩同再造,此乃不世之功矣!
如今你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某打算收你为义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杜春风大喜,子虚老道和自己化这么大的气力,为的不就是攀上安家,结个善缘吗?
安家可不是普通人家,那是银矿矿主。
银矿是什么?
在这个以贵金属作为货币的时代,那就是相当于后世的印钞机!
自己做了印钞机主人的义子,不就是代表这台印钞机有自己一份了吗?
想到这里,杜春风也是丝毫不再迟疑,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口称:“孩儿杜春风拜见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