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泽手中把玩着个白瓷瓶,脚边是她昨晚烧纸用的铜盆。
见她出来,冷冷一笑。
顾清欢刚好一点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这个瘟神还在这里。
慕容泽摇了摇手上的瓷瓶。
瓶口微微倾斜,里面的粉末倾洒而出,落了满地。
他没有触碰到粉末,手上却已经起了层红疹。
“雕虫小技。”他冷哼。
“这就是我们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证据!”顾瑶道。
慕容泽也看向她,“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顾清欢皱眉。
每次他找她茬的时候智商都会突破天际,遇到灵素的时候又表现得像个智障。
真是应了那句千古老话:恋爱中的人都是白痴。
他不爱顾清欢,所以能够心思缜密。
坑爹!
“我不觉得需要解释什么。”
她救了苏氏,没有人感激,反而都认为是她搞的鬼。
这就是她的父亲,手足,以及未婚的夫婿。
顾清欢冷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细汗。
东升的旭日在她脸上洒下薄薄的金光,小荷欲绽,袅娜娉婷。
她生得很好,如果不这么又瘦又黄,应该会更好看。
慕容泽晃了晃神,随即低头踢了踢脚边的铜盆。
“好,那就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莫非你早就料到了有人要死,所以偷偷在院子里烧纸?”
他觉得顾清欢是做了两手准备。
苏氏死了也就罢了,如果侥幸没死,她还可以借此施一次大恩,卖对方一个人情。
这是个一箭双雕的法子。
“……今天是我娘亲的忌日。”
“放肆!什么忌日!你这是在诅咒她死吗?”顾卓怒了。
他本也不信懦弱的她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根本就没有狡辩的余地。
正要教训,却听顾清欢不急不慢的道:“父亲是不是忘了,清欢的娘亲叫做宋心月?”
盛怒中的顾卓顿了顿。
“……什么?”他有些恍惚。
这个名字他似乎已经十多年没有听过了。
“今天是我娘亲宋氏的忌日,我为她烧纸祭奠乃天经地义,为何要说我大逆不道?”
她的声音泠泠如清泉,金箔般的晨曦落在眉间,不怒自威。
顾卓这才记起,自己还有个叫宋心月的亡妻。
当年他进京赶考,一身落魄,只能靠卖字画维持日常的开销,是宋心月看中了他的才华,暗中接济。
后来他中了探花,便带着厚礼去宋府求亲,风风光光的做了神医宋氏的女婿。
可以说,没有当初的宋心月,就没有现在的顾卓。
然而十年生死两茫茫,他早已经忘了那个不嫌弃他出身贫寒的宋家大小姐。
这么多年,他从未为她烧过半沓黄纸,燃过一炷青香。
顾卓觉得仿佛有一根针卡在自己的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刚刚有多愤怒,现在就有多窘迫。
“娘亲去世多年,爹记不得也是情理之中。不论如何,今日私自祭奠都是我的不是,我这就去祠堂领罚。”
顾清欢蹲下身,将铜盆仔细收好。
消瘦的身影在晨雾中显得格外单薄。
单薄得让人心疼。
慕容泽愣在原地,之前的得意一扫而空,特别是看见她将自己踢出去的纸灰一一捡回的时候,那种尴尬达到了顶峰。
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少在这里强词夺理,宋心月死了这么多年,谁还会记得!现在我娘才是顾家主母,宋心月最多只能算个姨娘,连祠堂都进不了!”
顾瑶咽不下这口气。
她才不怕什么宋心月,那不过是她娘亲的手下败将!
至于顾清欢,她更是没有放在眼里!
“放肆!”
顾卓怒极,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这话分明是在说他忘恩负义,宠妾灭妻!
顾采苓来不及拉住顾瑶,就看见她整个人都被扇了出去,牙齿被打落了一颗,吐了满地的血。
“爹爹息怒,瑶瑶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啊,若如二妹妹说的那样,她为何不早说,而要遮掩道现在?”
事情反转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思考。
顾卓却明白,这是家丑,不可外扬。
若不是刚刚搜了院子,这事恐怕就这么被她扛过去了。
她宁愿被误会也要帮他遮掩,而顾瑶那个混账,就只会让他难堪!
“还有那些毒粉!那明明就是她毒害娘用的毒药!”顾瑶还是不知悔改。
“那只是我闲来调制的一些防身的粉末,洒在眼睛上会暂时失明,用水洗了便好,并不能伤人。”顾清欢慢慢解释。
“胡说八道!你一个身在闺阁中的小姐,又不时常在外走动,防什么身?”
“总要防范于未然,万一哪天真遇见了什么梁上君子,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她端着铜盆,纸灰印在衣裙上,斑驳狼狈,可那双精明的眼睛却无意扫过慕容泽。
话外之音昭然若揭。
慕容泽知道自己吃了记闷亏,偏偏又发作不出来,只能黑着脸憋着。<igsrc=&039;/iage/6043/2640215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