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个小娃娃的声音。
天真浪漫。
但她说出口的话，却极尽恶毒，让人不由背上生寒。
顾沉本来黑着脸坐在地上，听了这话，当即怒道：“莫如歌，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当初顾清欢和常柏草拼命救回来的女童，竟是淑太妃安插进来的死士！
谁又会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是受过训练的死士呢？
她将迷药放在他们的饭菜里，然后将敌人放进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当时王川也在。
他来得晚，并未吃进太多，所以在人来的时候，还有力气抵抗。
但她，竟然借着躲在他身后的机会，将匕首捅进了他的背后！
她才多大，就已经杀人不眨眼！
“战王爷这话就不对了，我本就是效忠太妃的，若是因为吃了你们家几口饭就反了，那才是真的吃里扒外呢！”
她灵动的眼睛里藏着阴狠。
任谁都想不到，这个曾经懵懂可爱的女童，竟有一双毒蛇般的眼。
“混账东西！当时清欢拼了命才将你从鬼门关捞出来，你竟然做出这种忘恩负义之事！”
顾沉虎目圆睁，眦目欲裂。
莫如歌冷笑，“我又没求她救我，自己要当圣人，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说得理所应当。
本来也是。
她从未求过顾清欢救她，是她自己多管闲事。
原本，“奶奶”抱着她出现在顾清欢面前的时候，打的就是混进医馆的主意。
谁知顾清欢医术高超，竟就在大街上就把她给治好了。
原以为计划失败，谁知，慕容姝的那个侍女会忽然冒出来，把她们一顿毒打，还挂在了医馆门口。
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是老天给的机会。
冥冥之中，一切已经注定。
毕竟，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回来也是要被处死的。
谁让她是个死士。
死士的结局，就只有死。
“那你为什么要杀王大哥！为什么！”薄荷双手被绑，现在整个人匍匐在地上，泣不成声。
李婶也眼眶泛红。
垂头的时候，眼泪落下。
莫如歌冷漠的看她一眼，“我不杀他，难道等到他反应过来了，再杀了我？”
“你……你简直是个恶魔！”
“有空骂我，不如骂骂你们那自以为是的小姐，是她把我带进去的。”莫如歌把玩着手上的匕首。
忽然，向他们走了一步。
顾沉见状，立即侧过身子，挡在其他人面前。
“她们好歹真心待你，你当真要赶尽杀绝？莫如歌，你的良心呢？！”
哪怕受制于人，他身上也有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魄力。
那是经过沙场反复冲刷，沉淀下来的杀伐之气。
莫如歌皱了皱眉。
也不知道是被震住了还是怎么，竟真的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不说我还忘了，南靖的战王爷，怎么会住在我东陵一个平民百姓的家里，还一住就是几年？”
淑太妃在别人身上撒完了气，现在又恢复了那副端庄高贵的模样。
她一步步走向顾沉。
直到离他还有五步的时候，停下。
她身侧是莫如歌。
“十六，你说是为什么呢？”这是她的死士，死士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一个冷冰冰的编号。
至于之前死掉的“奶奶”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她的编号是三。
“回太妃，据属下得到的消息，这位南靖战王应该是顾清欢的生父。”莫如歌答得冰冷。
“原来是这样。”淑太妃忽然一笑，“这么说，她不是东陵人？”
“是。”
“既然如此，哀家是否可以把她视作帝国奸细呢？”
淑太妃心情又好了。
本来当初混进医馆的计划失败了，她又要另谋他路的。
谁知道阴差阳错，竟然让慕容姝那个小蹄子助了她一臂之力。
这些年，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宫女，到宠妃，再到如今的太妃，自然有不少心腹。
愿本慕容泽再争气一点，她也少操点心，谁知他竟这么不思进取，放下大业也就罢了，还上了前线！
“太妃，属下有事禀报。”其中一名侍卫道。
“说。”
“昨日在出云镇，属下见到了殿下。”
“什么？他去了疫区？！”
“是。”
“糊涂！”
淑太妃脸色一变。
她大概也没有想到，慕容泽回来不仅没有来给她保平安，还带着顾清欢直奔了疫区！
他心里真是没有她这个母妃了！
“如此，那这顾清欢是绝对留不得了。”
等从她手中弄到了药方，复辟了慕容氏，她就会让她在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东陵的史书上，也不会出现顾清欢的名字。
“你真是……疯了。”顾沉看着她，目光阴沉。
淑太妃回他一眼，“哀家为的是这个国，天下大义，你们这些只懂儿女情长的废物，又怎么会懂呢？”
如果她是顾沉，当初就绝对不会交出兵权。
哪怕留一队私兵也好。
这样，他这个南靖战王的名号，多少还能有点威慑力。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他就是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南靖那边也不会有任何动作。
“顾沉，你还是跟当年一样蠢啊。”
“……你也跟当年一样狠。”
“呵呵呵，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
淑太妃又往前走了两步，难得耐性的蹲在他面前，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善的气息。
顾沉眼皮跳了跳。
他极不舒服的别开脸，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告诉你，你们南靖的和亲公主，确实是死在我手上的，只可惜当时做得不干净留下了痕迹。”
“你！”顾沉震惊。
他怎么都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听到当年的真相。
当时，所有的证据确实是直指她的。
只是在最后，她身边的忠仆许氏历经艰险，甚至牺牲了全家人的性命，才证明了她的清白。
如今，她却说，是她做的？
她……
第一次，顾沉觉得这个可怕了。
不仅是她，就连许氏，也无比可怕。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们这些蝼蚁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淑太妃站起来，“我隐忍多年，断不会在此时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