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玥暗自握紧了手掌,名利场来了,她要稳住!
这厢柔夫人刚说完话,宁清玥便紧跟着又对着屏风的方向福了福身子道:“王爷明鉴,妾并不知梅园的梅花是王爷您为柔夫人种植的,不过妾今日吩咐下人们采梅时,一心只想着要如何用梅花做出些好东西来呈给您,还请王爷看在妾对您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宽恕妾的一时鲁莽之举吧。”
宁清玥这番话那可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不过就宁清玥能耍出多少把戏来,李颂还是有数的。
他当即意外道:“本王原以为王妃对本王之心寥寥无几,却不想王妃竟如此在乎本王,说来这些日子是本王冷落王妃了,等过些日子待本王的风寒痊愈了,必定要去同王妃好生培养一番感情的。”
宁清玥傻了,李颂要来同她培养感情?确定不是准备把她养肥点儿再五马分尸了的?
柔夫人愣了,待她反应过来后,便暗自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好个心机深沉的女子,争宠的手段竟如此高明!
而此时此刻的宁清玥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柔夫人,就柔夫人那散发出来的阴测测的气息,宁清玥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真的很想说,对于争宠这么个事儿,她不是,她没有,是王爷在瞎说。
“呵……呵呵……王爷您说笑了!”
此番,宁清玥被李颂的话刺激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然而柔夫人是真的急了,她拿着帕子掩面继续哭道:“王爷,您当初为妾种下那些梅花时,还同妾说过,那一园子的梅花全然代表着您对妾的爱意,如今王妃轻易的将此事揭过,妾之心犹如烈火相煎如何都过不去这道坎啊。”
瞧瞧人家柔夫人哭诉时的那一番动人婉转之姿,听听她话里话外对李颂的痴情,宁清玥好生生的一副诚恳的脸色道:“柔夫人说的是,一切都是本妃的不是,本妃不该让人采摘了梅园的梅花,不过……”
宁清玥的语气顿了顿,却不想她也跟着委屈了起来。
“王爷,柔夫人委屈,可妾也觉着委屈,妾让人采摘梅园的梅花时,是真的不知情,如今柔夫人口口声声说那些梅花是王爷为她种植的,要说妾还是穆王府堂堂正正的王妃呢,妾从不曾强求过王爷也能为妾做些什么,只愿能长伴王爷身侧,帮王爷打理好后院,安稳度过此生便罢了,可柔夫人却总将王爷为她种了一园子的梅花挂在嘴边,这不是故意在给妾的心口上戳刀子吗?”
说罢,宁清玥拿起帕子哭的更委屈了,她一边对着柔夫人哭,还一边道:“柔夫人,本妃可是穆王府堂堂正正的主母,如今本妃都已经主动向王爷认错了,你却如此咄咄逼人,还想要本妃如何呢?”
要说她本也没想这么干,毕竟李颂凶名在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能激怒他,不过她瞧着李颂最宠的柔夫人在他跟前竟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哭,她便想着或许这位凶名在外的王爷或许挺喜欢看人哭的,于是她就学着柔夫人也这么干了。
宁清玥今日打扮的本就颇为清纯俏丽,她这般一哭,那姿态可不同于柔夫人的矫揉造作,她哭起来反给自己增添了一番我见犹怜的风姿。
那屏风后面的李颂分明知晓她在演戏,可听着宁清玥的哭腔,他心里如同抓心挠肝似的不痛快,他的小王妃哭了,被柔夫人那个恶毒的女人给弄哭了!
想到这里,李颂是真的恼了。
“柔夫人也进府半年了,一直都颇得本王的欢心,说来王妃虽为主母,但她年岁毕竟还小,有些事情考虑的不周,也情有可原。”
说到此处,李颂的语气稍稍顿了顿,继而他又道:“王妃此举固然有错,不过梅花是死物,人是活物,今年的梅花没了,明年还是会开的,倒是王妃做的点心煮的梅花茶的确甚合本王的心意,往后王妃须得时常做些吃食来给本王茶尝尝,也算是不枉费了本王为柔夫人种下的那一园子的梅花了。”
这就放过她了?
宁清玥忍不住多看了屏风里边的人影一眼,紧接着她又暗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好歹她今日算是糊弄过去了,只不过她再瞧瞧柔夫人那一张强颜欢笑的脸……
便见柔夫人扯着唇角笑道:“王爷说的是,是妾小题大做了。”
宁清玥不解了,难不成李颂在外的凶名有假?他就这么好说话的吗?
屏风里边,李颂又自行倒了杯梅花茶喝了几口。
“既如此,柔夫人就先下去吧,本王还有些别的话要同王妃说说。”
刹那间,宁清玥浑身的血液凝固了起来,李颂同她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他们自打成亲以来连面都没见过,他们有什么话好说的!
这厢柔夫人朝着屏风的方向温婉地福了福身子道:“是,王爷!”
只是那一张温婉的面容底下,藏着的却是一颗阴狠毒辣的心,自然对于宁清玥被李颂单独留下,她更是幸灾乐祸。
然而,柔夫人出去好半晌了,李颂却迟迟不曾开口。
屋子里的气氛又冷又怪,宁清玥都紧张的开始打哆嗦了。
屏风里边,李颂忽而转头看着周达道:“你还不出去?”
宁清玥也不知李颂是对谁说的话,下意识道:“什么?”
却忽闻周达恭敬道:“属下这就出去……”
周达从屏风里边出来,神色严肃地越过宁清玥后,嘴角边却划过了一道笑意,不过这笑意待他出了书房后便又消散了。
这会儿屋子里是真的只剩下了李颂和宁清玥了。
只不过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屏风,李颂知宁清玥,宁清玥却不知李颂。
屋子里安静不已,宁清玥紧张的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王妃怪本王吗?”
李颂今日刻意装病,说话的声音暗沉沉的,宁清玥听着莫名有一种惊惧之感。
“妾不敢。”
宁清玥笑魇如花,实则她的双腿一直在打哆嗦,单独跟穆王共处一室,她是真的怕死啊!
李颂悄悄地探出了头看了宁清玥一眼,这么一瞧他的心忍不住的动了一动,王妃今日的装束清新可人、娇俏貌美,他差点便看呆了去。
回过神来,李颂又故意板起了一张脸。
“呵……”
李颂冷笑了一声道:“原来你不是不怪而是不敢怪本王啊,说来也是,本王在同王妃成亲当晚就将王妃一人丢在了屋里,如今想来的确是本王太不解风情了!”
宁清玥的腿当即一软,跪了下来,嘴巴里的上下牙齿打颤道:“妾真的不怪王爷。”
李颂暗笑,他的小王妃还真是一直都这么不经吓啊。
“罢了……你起身回话。”
宁清玥哆嗦着想要站起身,可是她发现她站不起来了。
屏风后边的李颂见宁清玥迟迟不站起身来,他蹙眉道:“怎么还不站起来?”
宁清玥瘪着嘴委屈巴巴道:“腿软,站不起来……”
李颂的神色微微一顿,当下他又忍不住好笑地摇了摇头,“离你不远处有椅子,你慢慢挪过去,扶着椅子坐着回话。”
宁清玥愣愣地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椅子,她没听错话吧?李颂是叫她坐过去的吧?
于是她开始挪,这好不容易挪到了椅子边,眼看着她扶着椅子刚坐稳了身体,李颂又发话了。
“本王听闻你前些日子刚惩戒了柔夫人,这次你又差人将本王为柔夫人种下的那一园子的梅花全都给摘了,你这般做,真不是故意针对柔夫人的吗?”
宁清玥身子一抖,差一点就从椅子上摔下来。
原来李颂压根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这不他这么快就真的找她算账了。
她急忙起身,可是腿又软,站不稳。
李颂看到了她的这些动作,当即又道:“本王何时让你站起来回话了?坐下!”
宁清玥一听,当即又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王爷明鉴,妾并没有故意针对柔夫人,先前的惩戒妾有妾的道理,但之后梅园的事儿,妾真的是不知情的!”
李颂当然相信她的这番话,毕竟一早之前他就调查清楚了的。
“本王自然是相信王妃的这番说辞的,不过……”
李颂故意拉长了语调,宁清玥则紧张问道:“不过什么?”
李颂的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不过是些梅花罢了,本王都未曾放在心上过,王妃又何必去在意。”
宁清玥的神色一怔,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那梅花不是他特地为柔夫人种的吗?他应当是在意的吧?可是他怎么却还说他未曾放在心上这样的话来呢?
“那些梅花到底同王爷您有关,妾不敢不在意。”
李颂暗自叹了口气,他方才的意思不过是希望宁清玥别在意他为柔夫人种过一园子的梅花罢了,就宁清玥方才那拙劣的演技,李颂虽心中明白,却还是不大痛快的,就柔夫人那样的女子也配让他的小王妃委屈成小哭包?
他都假扮刺客好几次了也没惹他的小王妃哭过,今日却因为柔夫人和梅园的事儿叫她哭了一场。
“罢了!也是本王的疏忽,你到底是穆王府的主母,在这王府里,除却本王你最大,后院的那些女眷们,不管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她们如何也折腾不到你的头上来,你须知,本王是个重规矩的人,但凡惹了本王不痛快的那些女子,本王都已经下令处死了她们!”
忽闻这番话,宁清玥的身体僵了僵,“敢问……敢问王爷,那些女子真如传言说的那样都被五马分尸了吗?”
李颂的脸上划过了一道错愕之色,不过很快他便笑了起来,“也不尽然。”
宁清玥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外面的谣言是真的有误。
不想,李颂却道:“有些是被活生生勒死的,也有些犯了大错的是被剥了皮的,要说死法最轻松的应当是被本王赐了毒酒的。”
宁清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