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张易之被林秀唤醒,还是有些犯困。八>一中≥文≥w≤w≤w<.≤
昨天夜里,那钱剑啸钱使君,居然还是给送来了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张易之感觉,这位钱使君还是真的用了心的,居然打听到自己好色的缺点,妄图利用这一点打开缺口。只可惜,张易之好色,却取之有道,绝不愿囫囵地和不相关的女子苟且。
张易之请那女子走,那女子还以为张易之只是欲拒还迎地随口说说的,便亮出了身份——她居然是钱使君最宠爱的小妾,平时是舍不得拿出来招待别人的,也只有五郎如此年轻俊杰,才有这等机会。言语之间,竟然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张易之最后只好沉着脸,把她赶走。但是,这一折腾,时间也过去了不少。待得他再次躺下的时候,心思早就飞去了神都,飞到了那边的几个女子的身边,居然又睡不着了。
如此一折腾,早上起来的时候,张易之的精神不免显得萎靡。
吃过早点之后,张易之等人便径去了张府。张易之一心心悬即将临盆的王雪芸,不想在定州多呆,只想着早日弄清楚真相,早早的就回到神都。虽然现在离着那个日子,时间上还算宽裕,但他也不想多等了。
几个人刚到张家,就被大门前的景象给吓住了。
今天的张家,简直是焕然一新,大门周围很大一片地方上,有明显被冲洗过的痕迹,简直一尘不染。张家的门庭上,也挂着大红灯笼,匾额上的“张府”二字显得越的耀目。
张家的一大群男丁,整整齐齐地站在门前。为一人,便是张家的家主张闲。后面则是一群偏房的老人家还有一些年轻的子孙辈,四郎张昌仪赫然在列。不过,现在的张昌仪看见张易之远远过来,非但没有露出被抢了妻子的人应该有的愤懑之色,反而低低地垂下头去,一脸的心虚害怕的样子。
张易之只是瞥了张昌仪一眼,便转过头去,将目光锁定在张闲身上。
张闲的态度倒还算平和,既没有显得太过谄媚,也没有显得太过疏远,脸上刮着的,一种还算得体的笑容。
不过,就是从这笑容,也可以看出他的变化。上次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可是冷得很呢。如今张易之的身份大变,他作为家主的不能显得太过热切,但态度上的变化,还是无法掩饰的。
“五郎远道而来,屋里去坐吧!”张易之刚刚走近,张闲便上前两步,笑道。
张易之并不想和他废话。他对张家正房的这些人,实在是好感欠奉,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当下,他说道:“不必了,伯父当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咱们这就免了那些俗礼吧!”
张闲那张清癯的老脸上,顿时映出一抹微红:“不必着急,五郎,这里毕竟是你的家,即使你有正事,在家里坐一坐,说说话,应该也不是很为难的事情吧!再说,这也耽搁不了太多时间的。”
张易之一听这话也是,便点点头。
张闲的脸色也变得好了点,领着张易之来到客厅。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只有张闲和张易之两个人走了进去。
两个人分宾主坐下之后,张闲道:“五郎啊,这次一路劳顿,辛苦了吧?”
张易之见老头子说废话,有些不耐,没有作答,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张闲略微有些尴尬,笑道:“既然五郎不愿絮叨,老头子便直入主题了!”顿了顿,他像是下了决心,道:“五郎你也看见了,如今的张家,已经远远不如当初了。这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少了一位像当年我父亲行成公那样德高望重的人物。现在,这个人物总算是出现了——”
张易之终于明白这个老头子的意思了。他这是在攀关系,想要让自己兄弟提携本族的人,达到他光耀门楣的效果。张易之暗暗冷笑,他素来对这张家没有什么归属感,自然没有理由因为一点血缘关系,就胡乱提携他们。
再说,就算关系很好的,张易之也并不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因为,根据经验,这些靠着裙带关系上来的人,对于提拔他们的人来说,一般都成不了太大的助力,反而会仗着提携者的权势贪赃枉法、为所欲为,最终败坏提携者的名声。
张易之淡淡地笑道:“伯父,我听见一位哲人说过,‘盛衰之道,虽曰天命,岂非人事也哉?’不管是一个朝廷和一个家族,这个道理都是一样的。比如说像太原王氏、博陵崔氏这些人家,如果一家子的人,都靠着裙带关系当上大官,非但不会成为家族前进的推动者,反而会成为家族衰败的蛆虫。请恕我,无能为力!”
张闲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失望。很显然,张易之的这个回答,对他来说,并不十分意外。
“既然五郎如此说,也就罢了。不过,你这次来,这个少家主的位置却是跑不了的,我打算明日就召开家族大会,推举你为家族的少族长!”
张易之愕然。他立即意识到,这或许是老头子的一个迂回之策。既然直接逼迫他提携张家的族人没有用,就利用少族长的位置拴住他,令他以后不能不为家族多多考虑。这老头子,果然是狡诈得很。
张易之笑了笑,摇头道:“我看还是不必了。伯父对侄儿不熟悉,或许不清楚侄儿的性格。其实我这人性子疏淡得很,实在是当不得什么家主,还请伯父另择人选吧!”
张闲笑着摇摇头,道:“大丈夫当仁不让,当未来的家主,是你的荣耀,也是你作为张家子孙的义务。要知道,你这一辈的年轻人里,我们张家能算得上有点出息的,没几个。这几个里面呢,你比其他人都要强上很多。前些日子,我已经打听过你这一年以来的所作所为,可算是出尽风头。而你之所以出风头,又并非因为你兄弟的关系,而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这殊为不易。所以,当时我就有了如今这个主意,恰好你来了,我老头子才把这番肺腑之言,说与你听,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张易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对于张家本族根本没什么感情,以前这边不需要他们二房的时候,就可以置若罔闻,甚至还私下里侵吞这边的产业。现在,他张易之飞黄腾达了,连堂堂的本州刺史都要巴结讨好了,他就态度大改,变得莫名其妙大方起来。这种情况下,只要是稍微有点志气的人,都不会轻易接受那少家主的位置,更不要说张易之这种有些心高气傲的人。
“罢了,罢了!”张闲从张易之的一笑之中,看见了毋庸置疑的拒绝之意,倒也没有太过勉强。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疙瘩,不仅仅是对四郎,也对我,对整个张家。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你这些年以来,所看见的,都是张家的不好一面。现在,我老头子怎么说,恐怕都难以改变你这种印象。也罢,你先去看看那《耻辱录》也好,看完了之后,你若是仍然觉得,你不能担当这张家的少家主之位,我也不会勉强,并且保证以后决不再提及此事!”
张易之一听这老头子居然如此干脆就放弃了继续劝解,倒也颇为意外。蓦然之间,他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感觉这老头子似乎真有那么点理直气壮的味道:难道,当年二房真的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老头子如今对于二房的惩戒,依旧是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