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吹起一阵微风,将一池水吹皱,荷花上的露珠纷纷扬扬的滴落到池水里,经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九五之尊都是上天选中,四哥既然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那必然是命中有祥龙庇佑的,且好好当着就是。”
周靖容破罐子破摔道:“我是什么样儿的人才,满朝文武心里都是有数的,我还能如何?若是父皇留下的那封遗诏中,写的是让你做皇帝那就好了,七弟你从小就沉稳聪明,一定是一代明君。”
周靖谦眉头一皱,单膝跪地拱手道:“皇兄严重了,靖谦不敢。”
“诶你跪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我说的是真心话啊,”周靖誉把他扶起来,左手握着拳敲着脑袋:“哎哟,真是愁死我了,真是不知道当皇上有什么好的,每天有那么多事情处理,还不如我当个酒囊饭袋一样的王爷,每个月都有朝廷给我发俸禄,够我吃穿养个画眉也就足够了。”
周靖谦说:“是四嫂持家有方。”
“对对对,你四嫂的确是能干,这些日子若不是她在身边提点着,我真的是要闹出不少笑话儿来”周靖容眼珠一转,忽然道:“七弟,四哥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要不要听?”
“皇兄且说便是。”
周靖容舔了舔唇:“我把皇位禅让给你吧!”
周靖谦一听又要跪,周靖容连忙拉住他:“行了,就我们兄弟俩在这里,不用这么跪呀跪的,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当皇上,要么是百姓过的越来越差,要么是被陈大人当做傀儡一般的摆弄,这两种到最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的,还不如你来当这个皇帝,以你的才学一定可以将大胤治理的蒸蒸日上,我也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带着你四嫂回我们的王府去过舒服的日子。”
“皇上,不可!”
这句话不是周靖谦说的,而是一道女声。
陈婉儿也不知道在外面偷听了多久,实在忍不住了才出言阻止,周靖容脸色一白,一掀开亭子上挂着的纱帘,正好看到陈婉儿规规矩矩的跪在外头,手中捧着一壶茶:“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又正值春秋鼎盛之年,怎可说出要禅让皇位的话?若是让外人听去了,必将酿成大祸啊!”
周靖容现在对陈婉儿那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了,从前还以为她心地不怎么单纯但是好在长相还不错,可最近也不知道是看久了还是什么缘故,越看越觉得她的面相显得刻薄。
“外人?朕在这里跟七弟说话,所有伺候的人都不在跟前儿,若说起外人,恐怕也就只有婉儿你了。”
陈婉儿也没有料到周靖容竟然当着别人的面给她难看,脸色顿时难看无比:“皇上,如今天气炎热,婉儿是怕您跟燕王殿下说话儿渴了,这才专门泡了茶给您送过来,没想偷听的”
“算了算了,不管是偷听也好尾随也罢,朕方才说的话是认认真真儿思考过的,你坨屎想去跟你爹说就去,朕如今也是豁出去了,大不了你们就废了朕的皇位也就是了,朕巴不得早点儿脱离这个充满阴谋算计的深宫,不再做你们父女俩股掌之间的玩物!”
说罢,周靖容绕过他走出亭子:“七弟,咱们走。”
周靖谦做了个揖,行礼道:“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靖谦先告退了。”
留下陈婉儿一个人在原地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跟父亲废了这么大的劲,布置了这么久,才终于把周靖容送上了皇位,他现在居然想要禅让给周靖谦?!哈,以为自己是皇上就自命不凡?等父亲颠覆朝纲的时候,你就是个阶下之囚!
“人都走远了,皇贵妃娘娘怎么还跪着呐?”
陈婉儿转头一看,心里更堵的慌了,真是冤家路窄,竟然遇到了欢欢。
这姑娘也是个有能耐的,先是搭上了先帝身边的夏公公,又成功爬上了先帝的龙床,如今又把主意打到了周靖容的身上来,她也不想想,周靖容这个皇帝是谁把他捧上去的!
陈婉儿站起来,将手中的茶壶放在石几上,手帕在两手间擦拭着水泽:“原来是先皇屋子里头的人,怎么,不好好在屋子里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欢欢今日打扮的十分出挑,水蓝色的纱衣几乎是半透明,里头的肚兜若隐若现,妆容一看也是让人精心打理过的,眼角平添几分昧劲儿,陈婉儿眼睛多毒,当下便瞧了出来:“真是不巧,皇上刚走,你的愿望可是要落空了。”
欢欢也不急,“走了就走了,左右大家都在这宫里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会有机会遇到的。”
“大胆,”陈婉儿陡然间变色,“皇上只答应你让你先住在宫里头,可没有给你任何品阶,见了本贵妃为何不行礼?”
欢欢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福了福身:“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可以了么?”
“你我可告诉你,我现在动不了齐柔,不代表动不了你!”陈婉儿咬着后槽牙道。
欢欢不以为意:“贵妃娘娘可别太自信了,诶,您好歹也是陈大人请了各路名家教养的,不会还看不清如今的局势吧?汪家军回来了,燕王殿下眼瞅着就要跟沈家小公子成了连襟,军政两界都已经倒向了燕王殿下,您跟您父亲以为手里握着那份遗诏就万事大吉了?这世间从来都是成王败寇,胜者为王,皇上倒是个聪明的,主动提出要禅让,你若是再冥顽不灵,等宁瑶锦那边儿得了权势,恐怕是不会饶了你的。”
陈婉儿喝茶的手一顿:“你到底是谁?”
缓缓展颜一笑:“我不过就是内务府里头的刺绣宫女呀。”
“一个刺绣宫女懂的这么多,你真当我傻?”陈婉儿大叫一声:“来人呐,那她给我拿下!”
立刻有几个身材孔武有力的嬷嬷冲了上来,抓小鸡仔似的把欢欢抓住按在地上。
陈婉儿垂头看着被制服的欢欢,冷笑一声道:“你到底是谁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