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我在运城的街头发现的他,当时的他。”看着墨焱夫妇急切的目光,顾倾城实在是不忍心再说下去,她原本还以为是墨良恩的父母抛弃了他,可看墨焱夫妇的态度,分明是爱子心切。
“齐夫人,你说吧!”墨焱大概是猜到什么,他的儿子,他的心都在滴血,只能不停地拍着爱妻的背来缓解情绪。
“当时他独自坐在那里,浑身脏兮兮的,目光很平静,仿佛看透世态炎凉,那不该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说道这里顾倾城眼前又浮现了那日的情景,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接着说道:“良恩总是带着防备的目光看人,我说送他去上学,他不信,也不想去。我和点点和他解释了半天,他才勉强信任我们,他说,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能不能先给他点吃的。我抱他,他不让,他是怕弄脏了我的衣服。我说带他回家,他哭了,他很激动…。我猜想他过去肯定过得不好,他身上有好些伤,估计是被人打的,也可能是争抢…”
“啊啊!我的儿子!是妈妈没保护好你!”傅怀玉听到顾倾城的话,每一个字都想一把刀在凌迟她的心,她的儿子啊,墨家长子长孙,他不该受这样的罪。
墨焱紧闭双眼,都是他的错,让儿子受这样的苦,假如当年他能亲自送他们母子,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怀玉,你别这样!”墨焱看着爱妻崩溃的模样,很是心疼,这都是他的错。
“墨焱!我要杀你!杀了你和那个小贱人!要不是她,我的儿子不会丢的!”傅怀玉真的是要崩溃了,当年她几次和墨焱吵架都是因为那个小贱人,她恨啊!
“怀玉,怀玉,都是我的错,可这和她没有关系。”墨焱知道傅怀玉伤心,但是也不能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傅怀玉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狠狠地看向墨焱,吼道:“墨焱,你还在维护那个小贱人,你一定是你和那个小贱人一起绑架了我的儿子!”傅怀玉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疯了,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小贱人。
“傅怀玉!”墨焱神色阴沉,从一开始他就无限地包容傅怀玉,只是她这话真的是触到了他的底线,她怎么能怀疑他!儿子也是他的,他怎么可能绑架自己的儿子!
“呵呵!墨焱,你终于不装了!”
看到傅怀玉这憔悴不堪的样子,墨焱再大的气也消了,“怀玉,你该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奔叛过你!”
顾倾城摸了摸小腹的位置,曾经这里也孕育个孩子,可是他没了,丧子之痛,是每个女人都忍受不了的,傅怀玉的感受她能理解,齐琛意紧紧地握住她手。
“怀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傅怀玉猛地站起来,指着墨焱的脸,喊道:“你一个有妇之夫,为别的女人买房子,赠东西,你还说没什么?”
“房子,只是,她一个女人没有什么经济来源,我只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帮助一下!”
“墨焱!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这些说辞吗?你知道那女人在我面前都是怎么说的?”
“傅怀玉!我墨焱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傅怀玉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喊道:“儿子生病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陪着他,身为父亲的你在哪?你在陪着那个女人!”
“我没有!”墨焱深感冤枉,儿子生病,他急急忙忙往医院赶,满心都是儿子,怎么可能去陪别人!
傅怀玉突然觉得这么质问也没有了意义,她现在只要儿子,“算了,你和她的事情我不想管了,我累了,我是真的累了。”墨焱觉得他们有必要好好谈谈,现在这种场合显然不适合。
“齐司令,齐夫人,非常感谢你们对犬子的帮助,我墨焱谢谢你们!”墨焱为人高傲,从不轻易地在人前示弱,加上他所处的地位,何曾和别人说过谢谢,但是这次他态度诚恳,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现在的他不是墨家家主,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假如不是齐琛意夫妇,他真不知道他的儿子还要受多少的苦,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儿子。
“墨先生客气了。”
*
今晚的沈兰君很是安静,抱着怀中的儿子,看着夜秋寒,欲言又止,最终在夜秋寒要起身的时候,说了出来,“夜秋寒,让我带走儿子吧!”她对怀里的儿子没有太多的感情,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万一夜秋寒以后的娶的女儿虐待他儿子怎么办?
“别想太多。”夜秋寒叹了一口气,安慰地说道,他知道她今天吓到了,就连他也是被吓到了,看了看酣然入睡的儿子,思绪漂远,要是他的儿子被绑架,他真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夜秋寒,你以后的女人会再给你生的,你让我带走这个好不好?”
“沈兰君,就是我答应你,老爷子也不会答应的。”夜秋寒今晚也是难得有耐心地给她说话,什么别的女人,不会有的。
沈兰君急了,连忙说道:“我直接带走孩子,反正他不喜欢我,肯定也不会喜欢我生的儿子!”
“你确定老爷子不知道这个儿子?那三天两头往这跑得老头子是谁?”
“那是因为他觉得新鲜,等日子久了,肯定就不喜欢了!”
“放心吧,儿子不会丢的。”夜秋寒转身就走,他得加强儿子这边的保护墨焱的后尘,他一万个不愿意。
*
原本以为过了一个晚上墨良恩能够平静下来,能够接受找到了自己的父母,可他抗拒得更是厉害了。
“良恩!妈妈想你,我抱抱你好不好?”傅怀玉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墨良恩的意见。
顾倾城看着怀中的墨良恩,想要鼓励他去让傅怀玉抱抱,纵使再有错,也是他的亲生父母,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
墨良恩仰起头,神情紧张而忐忑,“干妈,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不会的。”顾倾城笑着安慰他,“良恩,这么乖,干妈怎么会不要你。”
“恩恩,我听话。”墨良恩使劲地抱着顾倾城不撒手,看都不看墨焱和傅怀玉一眼,他总觉得这一撒手就失去了现在拥有的一切。
傅怀玉实在是接受不了,儿子拿她当陌生人,但又能怪得了谁,这是她的错,把他丢了,他还那么小,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只要一想到这些,她的胸口就门得上不了气。
墨焱打从出生后,就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可这是他的亲儿子,他没能保护好儿子,“儿子,对不起,是爸爸的错,当年都是爸爸的错!你妈妈只是想抱抱你。”
“我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认错人了,你们走吧!”墨良恩窝在顾倾城的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
“儿子,儿子,我错了!我错了!”除了认错,傅怀玉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阔别许久的儿子,她想要亲近他,可他完不能接受她的出现。
也不知道两人的那句话惹火了墨良恩,他离开了顾倾城的怀抱,指着眼前自称他父母的人,大声地吼道:“你们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父母?你们只会吵架,整天因为一个女人吵来吵去的!”
“不是!不是!”傅怀玉哭的泪流满面,此时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向儿子解释这件事情。面对儿子质疑的目光,墨焱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他的儿子认为他有了别的女人,可他真的没有背叛他们母子。
“呵呵!”墨良恩突然冷笑起来,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你们现在慈母慈父的样子是做给谁看?不觉得可笑吗?我被人毒打的时候你们在那里?我被人拐卖的时候你们再那里?我饿的奄奄一息,像个乞丐一样在街头乞讨的时候,你们又在那里?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不出现,现在我有了新的家人,过上了好日子,你们还出现干什么!”
听别人说是一回事,远没有儿子亲口说来的震撼,这一声声地质问,让傅怀玉和墨焱无颜面对,就是千刀万剐他们也不及儿子受的苦,“儿子,儿子,对不起!妈妈以后不会了!”
“儿子,我们都知道错了!你跟我们回家好不好?”墨焱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这母子两身上。
“回家?回家干什么?!”墨良恩冰冷的目光带着恨意,看着墨焱就像在看自己的仇人,“再让你养在外面的女人绑架我!”
傅怀玉真的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呆滞地问道:“儿子,儿子!你说什么?”
“良恩,你说什么?”墨焱满眼的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儿子说出那样的话。
“在我的心中,我的爸爸是个英雄,是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明察秋毫,绝对不会被无知的女人骗的团团转!而你绝对不会是我的爸爸!”经历过世态炎凉的墨良恩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在父母庇护下的温室花朵,他就是不回去,也不能让那个女人好过。
顾倾城都快不认识墨良恩,或者说她从来就没认识过他,这样的墨良恩让他很陌生,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离她而去。而齐琛意却觉得这样的墨良恩有些熟悉,像极了年少的他,可墨良恩比他幸运,他不是被抛弃的,他的父母是爱他的。
“怎么,你不相信?”墨良恩嗤笑地看着墨焱,眼前的男人不是他的父亲,他没有这么窝囊的父亲。墨焱觉得后脊发凉,他无法想象那么温柔善良的人,竟然会是造成他儿子苦难的罪魁祸首!如果儿子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这些年都在干什么!他整个人如坠冰窟“我。我。”
“那个贱人,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傅怀玉震惊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相信自己的儿子,哭着喊着要杀人,她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却被人这样对待,这简直是在挖她的心,喝她的血!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墨良恩低声说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样的刺眼,他知道说出这一切,他就再也回不去了,他再也不是对着干爸干妈撒娇的墨良恩了,他是m国墨家的长子的长孙,是将来要接替墨焱墨家家主的位置,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苏醒,他要报仇,他要让所有欺他的付出代价!
“墨焱,那个贱人,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给我滚!”
对比傅怀玉激动的情绪,墨良恩可谓麻木的很,脸上看不出一点难过的意思。“口口声声说找我,找的多辛苦,呵呵!现在找有什么用。”
“良恩,你别这样!”顾倾城看着墨良恩这样很是心疼,他还是个孩子啊!到底是什么的经历,让他对亲生父母都如此的冷淡。
“干妈,我没事!”墨良恩露出一个笑容给顾倾城,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越是这样顾倾城越是心疼他。
齐琛意站在一旁,看着墨良恩,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满腔的恨意,不把仇人踩在脚底下誓不罢休,可他又不愿墨良恩走他的老路,那条路走的有多艰辛,只有经历的他才知道。
“良恩,不能放下吗?”
墨良恩扯着一抹勉强的笑容,说道:“不能。”这话恐怕只有两人才能听懂,自打墨焱和傅怀玉出现了,他就知道,躲不过了。
“你还小,一切都还来得及。”
墨良恩摇了摇头,他知道以干爸干妈的地位,只要他提出要找墨家,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为他找墨家,可是他不想找,他私心地想要躲避,也许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可人还是找来了。他就再难忽视心中的那些仇恨,他的心眼很小,得罪过他的人,他一直记在心中,片刻不敢忘。
顾倾城将墨良恩抱入怀中,大人的错,为什么要让孩子来承担后果,墨良恩伸手抱住了她,他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呆在顾倾城的怀里。
“儿子!”傅怀玉还是希望儿子能看她一眼,就一眼,就是让她去死,她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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