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世秋放下酒杯,看了一眼江上寒:“你真想知道?”
江上寒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心道若不是你“烛龙丹”我早已经到手了。板着脸淡淡道:“我自然要知道。”
龙世秋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来,轻描淡写地往桌上一丢,江上寒一脸狐疑地伸手接过,打开定睛一看不禁惊呼道:“这……这莫不是……”一时间竟结巴起来。
“没错,这是如假包换的藏宝阁机关结构图,有了它你就可以随意进出藏宝阁了。”龙世秋连眼皮都懒得抬,站起身来伸个懒腰道:“我睡会,你请自便。”说罢躺在床上,顷刻间竟真的打起了呼噜。
经验告诉江上寒,幸福来得太快未必是件好事,自己朝思暮想的宝物这么轻易就到手,其中一定有缘故。
望着床上鼾声如雷的龙世秋,江上寒心中又多了个问号。
金乌西坠。
玉鼎镖局花厅内热闹非常。
龙世秋愿意收小唐原为徒,唐天龙岂有不允之理,花厅内摆下丰盛酒席,众兄弟齐聚一堂,大伙儿喝酒行令,推杯换盏,唐天雷和燕无休均到场祝贺,看样子二人的伤势已无大碍。
要说酒这东西,自古以来就是毁誉参半,爱好喝酒的将它比喻成琼浆玉液,不喜欢的将它说成是穿肠毒药。想来也是,什么酒后失言、酒后失德、酒后乱性之类的词语是由多少饮者前辈血泪教训总结而成的。
江湖中人喝酒的居多,关键还是在于酒能迅速拉近陌生人之间彼此的距离。酒桌上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三杯酒一下肚那可比亲兄弟还要热络。
受了伤的唐天雷和燕无休此刻就觉得龙世秋像是自己亲兄弟一般。燕无休原本就是海量,他今天终于感觉到遇上了对手,因为龙世秋这个人好像怎喝都喝不醉。
燕无休本来坐在龙世秋正对面,酒劲一上来直接与萧文圣换了座,拉着龙世秋称兄道弟地一番对饮,一旁的江上寒不禁暗暗替龙世秋捏了把汗,心道:这下可好,你和燕五爷成了兄弟,那唐总镖头也就成了你大哥,你这么喜欢那位唐大小姐,我看你将来如何娶你大哥的女儿做老婆!
酒过三巡,唐天龙看了一眼众人有感而发:“这要是三弟也在该有多好。”
唐天雷这两日在房内养伤,早憋了一肚子话,听大哥如此感慨,借着酒劲站起身来道:“大哥,你得拿个主意啊,咱们什么时候去救三哥?”
唐天龙示意他坐下,目光扫了在座众人道:“一切等明日二弟和龙大侠从摘星楼回来再做商议,”说罢举起酒杯敬向龙世秋:“龙大侠,明日就劳烦你走一趟了。”
龙世秋举杯道:“当家的放心。”
萧文圣呵呵笑道:“龙大侠既是朋友,今天又收了原儿为徒,自然不是外人了,大哥尽管放心。”聪明人随时都知道如何拉帮结盟,他这番话一出,自然而然地下了一个定义,把龙世秋归于玉鼎镖局的人了。
唐天龙大笑,仰头干了杯中酒。就在这时,总管金万全一脸严肃地走到唐天龙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唐天龙面色一沉,站起身道:“诸位慢饮,我去去就来。”说罢递给萧文圣一个眼色,匆匆出了花厅,萧文圣会意,紧随其后而出。
出了花厅,兄弟二人径直朝正堂而来,唐天龙边走边问金万全:“他们来了多少人?”
“至少二三十人。”
唐天龙吩咐:“你别跟着了,去账房准备两千银票。”金万全应声退下
萧文圣忙问怎么回事,唐天龙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是锦衣卫。”
萧文圣大惊道:“锦衣卫?这么晚了过来,他们该不会查到了什么了?”
唐天龙摇摇头道:“说不准,一会见机行事。”
花厅内龙世秋察言观色,知道有事发生,假意要出恭摇晃着走出花厅外,见四周无人纵身上了屋顶,沿着院墙几个起落来到镖局大门东侧屋顶向下一看,心里顿时一凛。
此刻玉鼎镖局大门外数十名骑手举着火把将整条巷子照得如灯市一般,从他们的穿戴龙世秋一眼就看出是锦衣卫无疑。
不及多想,转身回到花厅外,正撞上小唐原,忙招手将他叫到面前悄声道:“去里面叫你姐姐出来我有话说。”
唐原点点头一路小跑进了花厅,不一会拉着唐诗瑶来到龙世秋面前,唐诗瑶不知何事,微嗔道:“有什么话不能在里面说,鬼鬼祟祟地让别人见了像什么?”
龙世秋来不及解释,道:“你带着唐原先回后屋去,另外告诉江上寒,让他先避一避,千万别露面。”
唐诗瑶见他脸色不对,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龙世秋道:“一会再说,快去。”安排好一切,龙世秋再次飞身上房,直奔前厅而来。
唐天龙迈步走入大堂,只见一名身着虎服腰系玉带的官员昂首冷面而立,身后站着四名精壮佩刀侍卫。
锦衣卫服色按品级分为一品斗牛,二品飞鱼,三品蟒,四、五品麒麟,六、七品虎、彪,此人身穿正七品虎服,应是总旗之职。
唐天龙满面笑容迎上前拱手道:“不知总旗大人夤夜来访,迎接来迟,还望多多见谅才是!”
只见这名总旗上下打量了唐天龙兄弟一眼,懒懒道:“你就是玉鼎镖局唐天龙唐总镖头?”
“正是草民。”唐天龙赔笑着道:“不知总旗大人如何称呼?”
那总旗身后一名侍卫冷冷道:“竖起耳朵听仔细了,这位是曹勤曹总旗。”
“久仰久仰”唐天龙笑道:“请上坐,来人看茶。”
曹勤一摆手道:“不必了,唐总镖头身在江湖,这两天可曾听到什么消息?”
唐天龙眉头一皱,一脸茫然道:“草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是?”
曹勤冷笑道:“怎么,前天夜里天牢被劫这么大的事唐总镖头没有听说?”
唐天龙恍然道:“哦,大人说的是这事,草民也是今天才听说。”
曹总旗闻言笑道:“看来唐总镖头的消息不够灵通啊,”说罢突然面色一沉,手举令牌喝道:“奉命搜查劫牢乱党,有胆敢抗拒者,格杀勿论!”
唐天龙正要开口,身后萧文圣用扇子轻轻点了点他后背,萧文圣暗道:看样子这些人只是奉命搜查,并非有了实据前来拿人,如此反倒不必阻拦,就算他们进去搜查,凭龙世秋和江上寒的身手,就算再来一百人也搜不到他们半个影子。
“且慢”,正在这时一名侍卫急匆匆跑入大厅,在曹勤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见曹勤脸色变了变,转身向随从侍卫道了声:“候着。”疾步走出门外。
唐、萧二人均大感意外,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曹总旗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大门外,就见一名黑衣蒙面人倒剪双手背对他而立。
曹勤立刻躬身下拜道:“卑职曹勤参见大人。”
黑衣蒙面人转过身来,冷冷道:“起来吧。”
曹勤站起身来,垂首恭敬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卑职即当照办。”
只见黑衣蒙面人淡淡道:“你听好了,马上撤出所有人马,回去告诉你们黄百户,从即日起不准踏入玉鼎镖局半步,违令者斩。”
曹勤擦了擦额上汗珠,躬身道:“卑职遵命。”
蒙面黑衣人手一挥:“去吧。”身形一晃,人已经飘落院墙,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唐天龙等人正惴惴不安地等候,忽然见曹总旗一改刚才的傲慢冷峻,满面堆笑地大步打着哈哈走进:“唐总镖头,一场误会,”转身冲那几名侍卫一瞪眼:“还站着干嘛?收队收队。”
这下唐天龙自己反倒懵住:“曹大人,您这是?”
曹勤笑道:“我就说嘛,这劫牢越狱的囚犯怎么会和镖局扯上关系,我这些手下就是一帮废物,刚才冲撞之处还请当家的不要介怀才是啊。”
萧文圣虽然猜不透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今晚一定有高人暗中帮忙,但无论如何,锦衣卫可不是轻易能得罪的,想到这里从金万全手中接过银票,走到曹勤面前道:“曹总旗说哪里话来,今后咱们镖局还要仰仗大人多多照应才是,”说罢将银票往曹勤手中一塞:“一点心意,留给弟兄们喝茶。”
曹勤哪里敢收,一番你来我往的推辞之后唐天龙正色道:“曹大人,你若不肯收下就是瞧不上唐某了,再说大人手下兄弟们如此辛劳,玉鼎镖局连这么一点表示都没有,传将出去别人该说我唐某人太不通人情世故了。”
曹勤见他这么说,一脸无辜地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如此,盛情难却,曹某就先替兄弟们谢过了。”将银票收入怀中,转身告辞而去。
大队人马来得快,撤得更快,转眼间巷子里便空无一人。
曹总旗前脚刚走,后花厅得到消息的众人就一齐来到大堂内,唯独少了龙世秋和江上寒这两位外人。
燕无休嘿嘿两声道:“这两位脚底板抹了油,跑得可真快,哪里就吓死了,莫不是怕喝醉认怂故意溜了不成?”
话音刚落,大门外一个声音道:“燕五爷既如此说,今晚你我定要喝个高低上下来。”众人定睛望去,龙世秋和江上寒肩并肩走入大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