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到了成亲的日子。
吉时前,白老爷子将白榆叫到了房间,将白榆娘亲生前所剩下的嫁妆和首饰,一并交到了白榆的手上。
其中,有一只水头极好的镯子,看着不像凡品。白榆极为喜欢,当即戴在了手上。
回到房间梳妆,白柳一眼就看到了白榆手上的镯子。她心里又是愤恨,又是妒忌!她就知道,爷爷肯定留了好东西给她的。这老爷子偏心得实在太厉害了。居然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留给她。
“白榆,这个镯子,你哪来的?是不是偷的?”白柳心生一计,想要将这镯子占为己有,反正这白榆是个哑巴,又不会说话!
白榆摇了摇头,指了指爷爷的屋子。
“好。果然是在爷爷那里偷来的。还给我。”白柳故意曲解了白榆的意思,上前一步,就要将那镯子扒下来。
白榆自然不肯,两人挣扎中,白柳竟然又在白榆的身上摸索出一个荷包。
那荷包沉甸甸的,想必是有不少钱的。
白柳更眼红了,伸手就将荷包拽了过来,连声道:“好啊,你不仅偷镯子,还偷钱?不行,我要告诉我爹娘,你这都要嫁去杨家了,居然还敢偷家里的东西过去,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白柳自然知道,这是爷爷给白榆的,但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从小到大,爷爷就偏心她。同样是他的孙女,他却只教白榆那个哑巴抓药!现今,肯定是连棺材本都拿出来给白榆做陪嫁了。
“爹!娘!你们……”白柳拽着那个荷包,就起身要往面告状。
白榆一听,眼底咻的一下,腾起了几分火气来。
他们贪墨了自己的聘礼也就罢了,竟然连自己娘亲生前留下来的嫁妆都想要抢走。
真是叔能忍,婶不能忍了!
白榆一把将白柳拽住,就要抢回自己的荷包,但是白柳竟然丝毫不顾她今天大喜,伸手就往她脸上扰。
白榆忍无可忍,忽然身子一晃,在一旁的帐子上拽出了自己平日缝补衣服的针,对准了白柳的几个穴位,猛地扎了下去。
白柳猝不及防,见白榆拿出针来扎自己,本以为自己会痛得尖叫,但是白榆几针下去,却只是蚂蚁咬着一般。
哼,果然是个胆小鬼,连扎人都不敢用力。
白柳心里头正得意着,然而却发现,自己居然浑身上下用不上力气。
“死哑巴,你对我做了什么。”白柳又试着挣扎了几下,还是不能动。她眼底中闪过了一抹慌乱,骂得越发大声了。
白榆蹙紧了眉头,只觉得她括噪异常。
她两指捻紧了手中的针,上前一步,又在白柳身上多扎了几针。
白柳:“.....呜呜呜,呃呃呃……”
这下她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榆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吉时到。隔壁家道婶子撑着伞到门口唤了一声:“新娘子,吉时到了,要上桥了。”
白榆披上了红盖头,出了门,按照规矩,是要她的堂哥白松背着她去上桥的,到了桥前,白榆却死活抱着白松,不肯进桥子。
因为杨晏西是个瘸子,所以杨晏西不能像别人那样骑马来接亲,他也是坐着桥子来的,只坐在桥子中,打算抱着白榆上桥,两人一同回杨家,便算是接亲了。
可是他的手伸出了半天,白榆就是不肯下来。
按规矩,新娘子是不能落地的,白松为了讨一个利钱,也不敢将她扔下地。
一边送嫁的人看着都急了。
碍着众多邻居在场,大伯母不好像往日那般直接开骂,只能咬着牙道:“白榆,你搞什么鬼!这亲事,可是你亲口答应的,你现在又想怎么样?”
接亲的杨晏西眼底闪过了一抹受伤的神色。
他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自然也是想要成亲生子的,但是自己这双腿,的确是个累赘,人家姑娘不愿意,也是情有可原。
他想要开口,从此作罢,可是想到自己家中满座的宾客,喉头便如同被堵住一般,愣是吐不出半个字来。
便在此时,白榆忽然从盖头下的缝隙中看到了杨晏西。
虽然看得不甚真切,不过穿着喜袍,想必是新郎了。
她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了一张纸条,卷成团子,砸到了他的身上。
她听说这个杨晏西是个识字的,此计应能行得通。
杨晏西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当众打开了纸团。
“怎么样?晏西?这白家妮子不会是想要悔婚吧?”
“这如何能行,这花桥都到门口了。人家杨里正家中,听说可是摆了整整十五桌呢,全村的人都请了。”
“就是,就是……”旁边围观的群众,纷纷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杨晏西看罢,这才摇了摇头,道:“非也。白家姑娘说,大伯母克扣了她的嫁妆,连聘礼送过来的喜被喜枕都换下了,她怕嫁过去公婆不喜,所以不敢上花桥。”
这话一出,周围的群众顿时就炸开了锅,而大伯母的面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个该死的哑巴!她怎么知道自己换了喜被的。
“白老大家的,你平日对她苛刻点就算了,可是今天是白榆的大喜日。这喜被,你怎么好意思换掉人家的。难怪人家不肯上花桥!这到了婆家,可不得被戳一辈子的脊梁骨啊。”
“就是,贪也要有个度啊,喜被都换。”
大伯母被指责得羞愤欲死,差点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正僵持着,还是杨晏西出言解了围:“我相信大伯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想必是操持婚事,忙昏头了。这才让二姑娘误会了。定然是一场误会,缓过来就好了。”
大伯母正好顺着台阶下,急声道:“对对,就是误会,我这都是忙昏了头。哎,什么都是我一个人操持,她又不会说话提醒我。老的也要顾,小的也要顾,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哟,我这就赶紧换回来。”
又折腾了一阵子,直到大伯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白榆的嫁妆安置妥当了,花桥才得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