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的县衙离三皇子一行人入住的驿站并不远,祁连随着医师老头一同赶往府衙,可是医师是个多话且联想能力特别丰富的人,一路上缠着祁连问东问西,祁连虽说没有不耐烦,但是医师明显是想打听他们一群人的秘密,祁连深知言多必失,不予回答他的问题,可是他居然还可以做到自问自答,祁连额头浮现无数条黑线,一路上耳朵饱受摧残。
“祁连小子,你就不能稍微回答我几个问题么?好歹我的年纪也够当爷爷了,你不知道圣贤书上说的要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啊?你不知道尊重我这个老人啊?跟你说那么多话很费我口舌的。”
医师老头觉得自己快生气了,现在的小子怎么都这么不知道尊老爱幼,这么不体谅他这个老人家呢?其实医师是以为三皇子一行人真的是行商的队伍,那么他们肯定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异域情怀,他这一辈子都在这个小地方生活着,没见过外面的世界,现在人老了,更不可能出去,否则一不小心自己这把老骨头就客死异乡,那自己死后尸体都不能回归顾里,不能落叶归根岂不是更悲哀,所以只能从路人这里打探一些消息了。
“老先生,不是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实在是太太太……多了,我无从答起啊。”
被老医师的夺命连环问,祁连已经觉得自己无力招架,摆了摆手装无辜,其实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商旅,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这个老先生哪来这么好的精力,一路上嘴就没有歇过,他不渴么?祁连觉得自己可是听着都觉得口渴,嗓子眼上火。
“你小子,我看你就是嫌我老头子烦人,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哪像我们那个时候,我年轻的时候可不是你这个样子。”
祁连越听越是无奈,原来您也知道您烦人啊,你这有了自知之明却还是一意孤行,您不知道你这样真的会让我讨厌你的吗?
您年轻的时候估计也是一个话唠,几十年时光过去您已经成功升级为传说了,祁连心里苦啊,这比孙悟空听唐僧念经还要难受,自己脑袋快炸裂了,您老可能行行好,不要拿尊老爱幼来压我,您也不爱护我这棵小树苗啊。
“老先生,真的不是我不回答你,而是你问这些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现在是要去报官诶,请恕晚辈实在没心思回答您的问题。”
祁连不敢保证自己的话能忽悠到这个老先生,而且这话匣子不能打开,只要他回答,他相信后面还有更多的问题等着他,而他实在跟他不熟啊,没有必要的交谈,为什么还要继续。
“哼,这一路上你不无聊啊,老头子我煞费苦心的陪你解闷,没想到你却这么不解风情。”
确认自己旁边的医师老是个不讲理的老顽固,祁连也就死心了,就敷衍的陪他说了一路的话,但是就算明知道祁连是在敷衍他,但老头子却不再咄咄逼人和问东问西了,后面的一路上二人倒还是算得上相处和谐。
走了一个多时辰,由于有医师在,祁连无法运用轻功,只能一步一步的陪他走着,听听他的念叨,才得知医师是老年丧偶,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县令,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官府夫人,有那么多规矩要遵循,哪里还有时间管他的事情,偶尔能见个面就已经很不错了,他自己也不想往县衙凑,免得别人说他攀上这门亲事后经常沾女婿的光,他老人家要脸,所以都尽力避开跟女儿团聚的机会,祁连得出一个总结,这医师真是个别扭的老头。
说着话时间倒是过得挺快,怪不得医师老头一路都缠着自己问东问西,大概是觉得时间难熬吧,眼看到了县衙,医师却立马跳出来说自己这要先回去给准备让他带回去的药材,报案的事就得让祁连自己去了。
祁连有意成全医师见女的心情,虽说让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大,但是如果让医师转身走了,那可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所谓送佛送到西,老先生,您看我也不知道这报案的流程要怎么走,您可得帮帮我这个晚辈。”
医师老头自然也想进去,见不到女儿见见女婿也好啊,一个女婿半个儿嘛,他对自己的这个县令女婿还是非常满意的,正好祁连说的也在理,自己毕竟对这衙门熟门熟路的,给他指指路也好,免得这个小生冲撞了自己的宝贝女婿。
“那行,我就好人做到底,陪你走一遭。”
其实祁连本不需要他的帮忙,这些事对他来说非常简单,只是他想成全这个孤独的老人家,医师老头还在不知情的自鸣得意,一位祁连真的需要他的帮忙,高傲的仰起头带头往衙门里走去。
确实有医师老头带路,衙门两旁的护卫看清来人是县令的岳父便立马放行了,并且立马就有人跑去给县令通报了,医师老头不禁又将脖子往上扬了一分,祁连看着他像只高傲的公鸡特别搞笑,他这样还能看到路吗?
听到有人通报自己那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故意避开自己,一年难得来几次府衙的岳父今日居然亲自上门了,估计是有什么要事,县令不敢耽搁,赶紧出门迎接,自己这个岳父虽说不是什么身份地位尊贵的人,却是医术了得,一生救病治人无数,声名在外,与自己也有救命之恩,还将女儿嫁给了自己,县令待他还是极为尊重的。
县令一出来看到医师就像见到了亲身父亲,鼻涕眼泪一大把,亲热的跟医师抱成团,两个人都热泪盈眶,胖胖的县令,肚子圆滚滚的,像极了怀孕八九个月待产的孕妇,身材也属于矮胖矮胖型的,而医师是瘦高个,花白的头发,消瘦的身形稍微有点驼背,而此时这两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却紧紧的抱在一起,哭成团,这画面怎么看起来都觉得十分搞笑,二人压根就忽视了祁连这个外人的存在。
“岳父啊,小婿好久没见您了,想死我了!您怎么又瘦了啊?回头我让阿容多给您准备点补品,您可要多吃点。”
“女婿啊!这才半年不见,你咋又胖了一圈,之前给你开的消水肿的药方你是不是又给停掉了?”
“可不是,您开的那药太难喝了,我就偷偷给停掉了,您可别告诉阿容啊,她要是知道了我可就惨了。”
“你放心,这是咱爷俩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她的,只是你这药可真的不能再停了,再停下去你就得胖成球,没法走路了,我回头给你再换个方子。”
祁连看着这搞笑二人组,倒是安静的在一旁看笑话,却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搞笑的两人身上,自己却被人狠狠的拍了一掌。
那一掌蕴含了些许力道,倒像是练过武的,祁连正准备反击,一回头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肥胖的程度跟县令有得一比的女人,面色红润有光泽,虽然胖嘟嘟的,五官看起来倒是不丑,一身服饰像是个富家妇人。
“你小子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
胖女人一掌将祁连往前一拍,害得祁连差点没站稳,想回手吧又顾忌对方是个女人,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县令夫人。
“夫人手下留情,小生是前来府衙报官的,并非什么心术不正之人。”
县令这个时候拿手往脸上一抹,五官都肿到一起了,却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热情的快步跑到县令夫人的身旁,讨好的握着她的手,亲昵的看着她。
“亲爱的夫人,你不是在房里休息么,怎么出来了?”
县令夫人一个冷哼,甩开被县令紧握的手,双手环胸,气势十足的盯着县令,县令冷汗都从额头上留了下来,被她看得抬不起头来,低着头像个乖乖认错的小孩。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倒掉我每天亲自给你熬的药,你不仅浪费了我的心血,也浪费了我父亲的心血,你不觉得愧疚难当吗?”
看得出来县令是个妻管严,不过县令夫人是真的关心他,倒也没有故意为难他,看了看站在一旁装死人降低存在感的祁连,然后道。
“现在还有外人在,等你处理好了公务,我再好好跟你算这一笔帐。”
县令夫人心里有些埋怨自家老爹,这么久也不来看自己一次,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地方,隔得又不远,为什么还要一年才能见上一次,而且现在还要帮自己的夫君隐瞒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爹爹,但是回想自己父亲这么多年一个人的辛苦,还要经常担心他们的事情,看着他日渐憔悴的脸颊和斑白的头发,心里的怒气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阿爹,女儿好想你,你好久都不来看我,难道您不想我啊?”
县令夫人抖动着肥胖的身体,滑稽的蹦到医师老头的面前,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抱着亲爹就是一脸狂亲,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个个是极品,祁连今天可谓是免费看了一处处好戏。
“女儿啊,阿爹这不是来了吗?别哭啊,阿爹的小心肝,你一哭阿爹也想哭。”
祁连在一旁看得都不知道是哭是笑了,按照这样的剧情发展自己还能在三皇子规定的时间内顺利完成任务返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