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持续了整个晚上，天快亮的时候，终于项征忍不住问着班长，“班长，您说的是真的吗？”。
班长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了跳动了两下，默默的点了点头。
“前几天我们一直在师部，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班长没有回答他，只是闭目靠在床上假寐。
……
后来才知道474师改旅只是陆军军改的前兆，从赤鹰走出来的特战尖子分散在各营连，这些年一直在帮助基层连队进行训练改革和转型，培养了一大批的技术特战骨干。
最近一系列的特种训练就是试图改变官兵作战意识的一个部分，这其中也包括了重新组建赤鹰大队。
最后，整编的正式文件命令也下来了，
集团军直属的通信团，电子侦查营以及电子对抗分队整编为电战旅。
原直属的工兵、周桥、运输补给等单位合编成战斗保障旅。
陆航团扩编为陆航旅。
军区内所有防化团以及营连整编为军区直属防化旅。
两个摩步旅裁撤或合并为一个山地旅。
而474师、479师、480师这三支历史悠久战功彪炳的老部队分别改编为机步旅、装甲旅和炮兵旅。
而我们原属的装甲团的坦克营、炮兵营、装步营将会四分五裂，被三支新编成的旅瓜分。
战斗编制的重新组建势必会让一些连队伤筋动骨，甚至是存亡。
师改旅、旅合并，营连的调整，是新时期建设新军队的需求。
没有要裁军的意思，只是让人尽其才，然后调配到更适合的岗位，神炮连的尖子太多了，他们要去更适合他们的地方。
整编这对神炮连来说是既定的命运。
整，
这次驻训完比，
就开始整编。
但是列兵们好像等不到这一天了，因为团里来了命令，预选新兵下午就走。
赤鹰挨个团挨个团的来选拔新兵当中的尖子，为的尽可能不漏过每一个人才。可是赤鹰不可能带走每一个人，有选拔就有有淘汰。
然而最后淘汰下来的人也最为悲哀，
因为那时候他们的老连队也许已经没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悲哀啊，老连队散了，还会有新的连队，还会继续生根……
革命战士是块转，哪里需要哪里搬。
下午预选的新兵打着背包在营帐外等待着，直到连长和指导员从连部走了出来。
这是在连队最后一次集合，这种集合对于绝大部分的士兵来说只有退伍时候才会有。连队集结哨响了。
几辆大卡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等着。
炮兵营的新兵已经登车了。
连长声嘶力竭的告诉我们，“兄弟们，我刘大富带过甚多的兵，你们是最优秀的一批，这次选拔是你们向兄弟部队展示我们神炮连扎实作风的机会，在我和指导员眼里，你们就是兵王之王，
往后，你们的一言一行都将和神炮连的荣辱息息相关，我希望你们能够充分发扬神炮连敢冲锋、能吃苦、打头阵的精神。
肩负起神炮连的使命，完成预选的所有任务，往后不管去了哪里，都是去了能打仗的部队，我要你们记住，自己是神炮连的传人，就是死，也要死在敌人的枪口下。”
沉默的士兵忽然就爆发出一个声音，“敢冲锋，能吃苦、打头阵。”
这段连训，我们并没有成天挂在嘴边，
而是已经深深的扎在心了。
“向左向右转，起步走……”
随着最后的一个口令，列兵们一个跟在一个后面，朝着空地的卡车走去。
“都干什么呢？给老子把头都抬起来……”
其实谁都知道，这一别，回来连队就散了。
这对神炮连、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太不公平了。我们不怕牺牲，我们坚持训练，还有神炮连拼死拼活这么些年，就这么被拆散了，
这太不公平了。
海涅说，叶子落了才会想起枝头上的花，可是明年春天，你却不在了。
车厢内，所有的列兵都默默的坐着，天成手搭在我的膝盖上摇了摇，什么也没说。
沉默。
老连队就这么一点点的在离我们远去。
胡铁坐直了身子，喊道，“兄弟们，都振作起来，真正的军人、神炮连的传人不应这么消沉下去。”
“……”
突然间我想起来第一次坐大卡时候的场景，那时候还是入伍的第三天，还嫌车脏不肯坐在车板里。
郑海还没有牺牲，他好奇的问我们，难道对军队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那时候的青涩和开心都上哪去了？
春到深处便不见，春深是夏，盛夏代表繁华。
其实当不当兵都一样，人生不可能事事完美，总要历经磨难，只有在这种磨难中人才会坚强的成长。
当兵也是一样，这对我们来说都是考验，经受住考验，才会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一个清冷的午夜，我们又回到了师部。
这一来一回的反倒成了这里的熟客，只是这一次有来无回了。
带车的干部把我们领到一间空旷的营房里，交代两句后就走了。因为已经熄灯了，所有人摸着手电筒开始拆卸自己的携行物资。
连长交代过，往后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神炮连的荣誉。
至少现在神炮连还没被撤编。
一阵灯亮，一个士官揉着眼睛出现在我们跟前。看样子是被我们吵醒的。
“班长我们吵醒你了吗?”
他向我们敬了一个军礼，冷笑道，“我是营房科的，这里原本住着的侦察营已经搬走了，今晚你们先将就一下，等预选结束后，再统一安排你们的去处。”
我看了看手上的那块破表，已经快一点了，于是压低声音说道，“后天就要长途机动行军了。五分钟时间准备就寝，五分钟后准时熄灯。”
浩子说，“两千多个人，层层选拔，就只要三十个人，这三十个人去了赤鹰还要层层淘汰，咱连长至于把咱们都送出来海选吗？”
“别嚷嚷了，抓紧时间休息。”
小赖端着脸盆往门口走去，“拿着鸡毛当令箭。”
“站住，赖存虎，你嘟囔什么呢？”
他头也不回，说道，“没什么。”
“听到名字喊到，接到命令答是，什么叫没什么？连长让我负责大家预选，你是不是都有意见？是不是想把人丢到师里边。从今天开始，大家要约束好自己的言行，要是谁对神炮连抹黑，就别怪我不顾同年兵之间的情分。”
小赖不再吭声。
等他走了之后，天成把我拉到一边，“我一下连就去了赤鹰，不懂得你们这些老部队的荣誉，可是你刚刚代理这个班长，何必搞得这么严厉。”
“洗洗赶紧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