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甫祯进了屋,第一件事便是一口气将桌上的灯火吹灭,杨菲儿道:“你今日又来做什么?昨天不是才来过吗?”
“也不知为何,今日看书,心里慌慌的。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不放心,便过来看一看你,你今天没有什么事吧?”
“我日日在厂里,就这么多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那么多的事情意外发生?也不知你天天瞎担心什么?你这样一心二用,怎样读好你的书呢?今年秋帏你若中不了,别怪是我耽误的你。不过就怕你不怪我,就是你家父母也要怪我扰你的心性。”
杨菲尔暂时并未将接到皇上要来巡查的事情告诉他,免得他在家里时胡思乱想,影响学业。
张甫祯道:“我家父母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可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典范,是只会对自己家的孩子严厉的,若是有怪罪的,那也只能是我,我敢担保,绝对没有你什么事情,而且我这么努力,又这么聪明,怎会中不了呢?我若是中不了,那简直天理难容!”
其实以张甫祯的才学,中了举之后,就可以接着考贡生了,但为了回来和杨菲尔离的近些,方便时来探望,又担心有个修季常在旁,会被他又得时机,便选择先回来,贡生之名,何足道也,佳人有约,才是正经。好在他们家也不急着让他考取功名,养家糊口,何时下场,也不强求。
杨菲尔笑道:“整日就会胡说,难道还要老天爷担保里必定要中吗?”
“那自然是这样,什么叫天之骄子,就是我这样的。”说着,得意的晃晃自己的脑袋。笑道:“相貌堂堂,才学出众,家境殷实,娇妻为伴,是为天之骄子也!”
杨菲尔啐了他一口,睨着他笑道:“你连亲都还没成,哪里来的娇妻?”
张甫祯笑道:“眼前的这美人儿不就是吗?亲都定了,难不成这娇妻还能飞掉?”
这边过去牵起杨菲尔一只玉手,“啵”的在手背上亲了一口。顺势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手上牵着杨菲尔的手也不放。
杨菲儿眼神闪了闪,笑道:“你的娇妻又不是没有飞过。”
每一说到此事,张甫祯便有些难堪,故而杨菲尔时而将此事拿出来逗他,果然,就听张甫祯有些急道:“我们两个说过,再不提这事。你怎么又说?”
杨菲尔调皮的笑笑道:“偶尔说一说,活跃一下气氛,难道不好吗?那可是你的前任。”
“我哪有什么前任,我连话都没跟她说过几句。你可不要污蔑我。”
杨菲尔道:“污蔑你又怕什么?身正不怕影斜。杨菲尔又道:“哎,不知道那位吴小姐近况如何?她不是早已刑满释放了吗?”
张甫祯道:“她虽刑满释放,却从这个牢里又转到了另外一个牢笼了。”
杨菲尔疑道:“这话怎么说的?又是什么牢笼?”
张甫祯道:“听说她家里人把她送到她庙里去修行去了。”
杨菲尔听了心下却不由有些黯然,道:“人孰能无过,她那时也不过是个小女孩儿,被家里娇纵坏了,一时冲动之下,做了些蠢事。牢狱之灾的惩罚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难不成还要罚让她这一辈子都要面对青灯古佛,那她的人生不也就毁了吗?”
张甫祯笑道:“难不成我们这位女菩萨还要去搭救这位落难的女子?”
杨菲尔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但我觉得这个社会对女子有太多的不公平,不公正。身为女子有何其不幸,你知道有一篇好文叫做《豫章行苦相篇》吗?”
张甫祯道:“愿闻其详。”
杨菲尔诵道:“苦相身为女,卑陋难再陈。男儿当门户,堕地自生神,雄心志四海,万里望风尘。女育无欣爱,不为家所珍。长大逃深室,藏头羞见人。垂泪适他乡,忽如雨绝云。低头和颜色,素齿结朱唇。跪拜无复数,婢妾如严宾。情合同云汉,葵藿仰阳春。心乖甚水火,百恶集其身。玉颜随年变,丈夫多好新。昔为形与影,今为胡与秦。”
张甫祯听完心下不由一沉,道:“菲尔,以后若我们也有了女儿,定不要这样让她受这些苦难,就将她当成男子一样教养,、习武,都随她的趣好。让她如你一般生活的自在逍遥。”
杨菲尔看他说得动情,不由得心中稍有动容。这也是她认为张甫祯身上最为可贵的地方,平时虽或嬉笑怒骂,或睿智严肃,但他的心肠总是那么柔软,容易感动。
这边还没有感动完,就听张甫祯忽又道:“要说什么前任,你大哥的那个同窗,我看他倒是痴情的很。当时不顾自己的危险,闯入火海救你就出来。却也让人佩服,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以身相许吗?”张甫祯始终对此事耿耿于怀,倒不是嫉妒修季常,反而在心里对他万分感激,那个时候也幸亏有他还能救她护她。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对自己那时没能陪在杨菲尔的身边而感到懊恼,更何况此事还是因他家而起。
在和修季常两年之约到期之前,他曾写过一封长信给他,表达切切感谢之情,修季常也回了信,却是回拒了他的谢意,道:我救得护的是自己心里所倾慕之人,与你张甫祯毫无干系,不用自作多情。而因为杨菲尔新厂的选址问题,两人的两年之约又延长了半年,直到张甫祯回了安淮府,换到了另一处无人之地才终于成现。
杨菲尔道:“这话你已经说过多遍了。我也跟你说过不用介意,你何必放不下?我跟你有情在先有约在先,若是没有你,那我和他也说不准就会被两家父母就凑到一起,但已经有了你了,再说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义?”
张甫祯涎皮赖脸笑道:“我隔一段时间是必就要问一次,是因为自己实在不放心,每问一次,就好像自己又吃了一次定心丸一般。我只有一再听到你给我的承诺,才可在一段时间里稍稍放心一些,我原想早些将你娶回家去,早安了这心,可是你一定要将婚期定在十八岁以后,可是把我等苦了,眼看着都要成安淮府的笑话了。我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竟然到二十岁还没有成亲。”
杨菲儿道:“年龄大一点结婚对我们两人都有好处。首先。在生育上就可以更安全一点。产妇和婴儿的死亡率会降低很……”话没说完,便被张甫祯一把捂住了嘴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话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最怕听到这些生啊死的,尤其还跟你有关系。我宁可以后不要孩子,也不想让你担这种风险,好在我父母还有一个弟弟,即使我无后,我们张家也不会断了香火。”
杨菲尔和张甫祯两人早已经进入了恋爱的另一种境界,可以面不改色的谈论婚嫁,甚至生育的问题。除了两人还没有夫妻之实,这两人的交往于感情上,甚至有了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杨菲尔道:“却也不必因噎废食,这只是一个风险几率的问题,而且现在我也正在努力想办法,尽量降低这种风险。不止是为自己,也是为了这世上许许多多的育龄妇女,上次医学系那边过来汇报工作,说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估计也就在近一两年内,这个事情就会解决,在晚婚晚育的基础上就又多了一层保障,这样的话我们也应该更放心一点才是。”
她的医学系的实验室里正在进行的一个课题就是提取青霉素,同时也在研究剖腹产的课题。如果这两个问题如果解决了。自己就更能放心些。十五六岁就生孩子的事情,杨菲尔想都不敢想,那是初中生的年龄,根据亚洲人的发育特点,必须要等到一定的年龄,让身体发育也更成熟一点,才能让生育安全系数提高一点。
实验室那边进展神速,主要也是得益于杨菲尔的现代学科的知识,杨菲尔虽然对什么事都是一知半解,但好在可以把控大方向,不至于让实验走弯路白白浪费时间。就比如这青霉素的提取实验,杨菲尔只在一次饭桌上,大概听一个医生朋友在吃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