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再杀,恍惚前世
刀入骨,发出了扑哧的声音。
几滴血四飞,溅入了初妆的盛装,红色的衣,红色的血,互相交融,成了更加浓重之色。
一个帝姬居然动手杀人……
结局快得让人遂不及防,所有的大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成了定局。
一个反手,初妆猛的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突起,刀直接从骨肉中抽出。
那一瞬,刀带出的血全部洒落在了初妆的盛装之上,而后快速消失,紧接着,一个更加暗沉的红色墨迹出现。
“从今日起,谁让我不好过,我也不让谁过!”手中的刀尖还滴答答的落着血珠子,初妆抬眉冷冷扫过所有人,周身的杀意如风暴般,血腥震慑,狠言毒语,十足十的汇成了一个无道女君模样。
猛的一甩手,刀当即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哐当一声,紧接着,便是初妆那暴戾的言语,“不想做,便用命来抵好了!”
安静二字,在这一瞬,贯彻得淋漓尽致。
便是那空气都静谧了不少!
初妆环视四周之人,表情无不诡异,眸子轻敛,不再言语,只转身拖着那盛装之下的锦绣凰途,迈开了重重的一步。
重的是衣,亦是那心。
……
待踏上了那凤銮驾,听着珠络嗒嗒相碰而发出的叮当之声,初妆那悬着的心,依旧起起浮浮,如同无根飘萍,不得安宁。
后背挺直,跪膝而坐,初妆忽而觉得有些气虚得紧,眼前的一切忽而地动山摇了起来,整个人身子不稳,往前倒去,当即右手猛然一拍木板面,稳住了欲倒的身子,眩晕快速袭来。
心跳的声音,砰砰砰的在耳边萦绕,就好似打鼓一般,清晰至极;呼吸忽而变得难过,初妆不得不张口喘息,如同脱水的鱼,濒临死亡。
恐慌,就好像是迷雾袭来,将初妆包围其中,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怎么会……
混乱的思索,模糊的四周,初妆有一种晕车的感觉,难受至极;右手抓着紧贴着的衣袍,猛然收紧手掌,死死的拽紧。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的……
怎么可以倒下!
盛初妆,你怎么可以!身后的人都是豺狼虎豹,你好不容易震慑住了他们,好不容易控制了主场,倒下的,一切都白费了!
今日,若不是她的举止和原身的主人天差地别,南辕北辙,这些人怎么会被轻易的唬住!
砰——
凤銮驾的底下忽然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正好便是初妆手撑着的地方,下意识的,她用着眼角余光看向了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婢女,便见她的目光隐晦,微微朝后瞥去;开开合合的嘴型,道:“身后,瞧着。”
只四字,初妆的心,咚的一颤。
一丝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几乎是咬碎的一口银牙,初妆撑着自己的身子,缓缓的移动成了刚才的坐姿。
玲珑珠络,美则美矣,但是在关键时候倒是还是起不了任何遮掩的作用,就如此刻一般。
她想,若是有下一次,一定要让青裁直接,要那被布幔围得严严实实的凤銮驾!一定不要这个中看不中用的!
……
这么大的阵势,没有一声只会;王城上下,务必诧异,不知道在何时,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纨绔子弟,纷纷好奇观望,驻足旁观,有甚者,居然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随着这突如其至的王家依仗。
其中有些眼尖的人瞧见了队伍中的官吏——大大小小,品阶高低不同的官吏,居然一声不吭的走在凤銮驾之后,明显下位者的姿势;可明明那凤銮驾上的不是摄政王,到底有谁有如此权利,让这一众的官员如此这般?
几乎没有一人第一时间想到,端坐着的女子是楚国的唯一的帝姬,是楚国名正言顺的王,是楚国未来的天!
所有人,都将这一位公主忘记得干干净净,每一个人!
上至权势者,下至贫贱人。
他们的脑海中没有一个叫做盛初妆的印象;或许许久以前,他们还记得,可是如今,却忘记了。
没有人会记得,于江山社稷无益,于家国天下无力的公主;所有人只记得那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只记得这平日在身边的大小官员。
此时,初妆尚不知道,她的存在对于这平明百姓而言,就是一个不存在的;直接便导致了一下的一场混乱。
凤銮驾一刻不停的走,四周的景色由着茶肆酒馆换成了荒郊野外;渐渐的,空气之中有了一丝火气之味,还有那远远而来的滔天嚎哭的声音。
当凤銮驾停住的时候,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唤道:“公主,到了。”
那一瞬间,初妆好似听到了划破长空的一丝嘶鸣,尖锐刺耳,让人战栗;但面上依旧无波无澜,没有任何的情绪流露。
淡然到冷漠,如姬忽般。
不得不承认,初妆觉得,如姬忽一般的板着一张脸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起码足以让人心生忌惮。
脚下的石子路坑坑洼洼,初妆走得一脸灰白之色,脚步也有些不稳,好几次险些跌倒,幸好身旁有婢女堪堪扶住。只唯一点,便是那哭嚎的声音,越来越刺耳,听得人心中压抑。
“死鬼啊,你怎么就走了……”
“儿啊……你让老娘怎么活啊!”
“呜呜……”
全部的声音,都来自于妇人,抑扬顿挫,高低不平;哭得一个赛一个起劲;他们的身上,衣裳都带着补丁,粗布麻衣都算不上的,只能说足够遮羞。
初妆忽然有些不敢靠近,她停住了脚步,看着那些妇人脸上的褶皱堆满了生活的风霜,或全白,或黑白相间的如枯草一般的杂乱发丝。
她们一个个的都跪在石子上,看着那几乎要堆成灰的山丘,望眼欲穿,眼中的泪如同淌不尽的河,声声辛酸。
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声音,所有的妇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转过身,泪眼婆娑的看向所有人,一个个的,惶恐至极。
有那么几个人的目光落在了初妆的身上,她看着她们,忽然闪躲了目光,她不敢看她们的眼神。
面上有了哽咽之意,初妆低眉垂眸,瞬间红了眼。
前世,她是农民工的女儿,她的父亲在建石子路的时候,因为操作工人的失误,被硬生生的压入了石子路里,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气息;他是面朝下压入了石子路中的,全身上下最多的便是石子,嵌入血肉的,和着水泥的石子;他的整一张脸没了模样,坑坑洼洼的全是石子的印记,最是可怕的是他的右眼,直接被尖锐的石子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