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口气!
狄飞宇身为武将,下意识撇撇嘴,正好落进宋清词眼中。
她扬起的手顺势一指,指向皇帝身后的他,“狄驸马似乎很不服气?”
宋清词先是反对他二人做驸马,在大皇子府又极尽羞辱他们,此刻口气仍然倨傲。
既然都撕破脸了,他狄飞宇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上前一步,昂首挺胸,“本不想冒犯大公主,既然大公主非要问,我就说实话了。刚才射箭大公主讨了个巧,您的箭术未必比旁人好,只是见惯大场面手稳占了便宜。”
“可论起兵法,您才在军营待了十几日,就算再聪慧灵性,又怎么可能比禁军将领们更懂兵法?”
狄飞宇这番话说得高贵妃心里十分舒坦,柔德和柔良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总不能什么风头都让宋清词占了吧?
赢了一个射箭比试还不够,还要赢兵法比试,未免太贪心!
这次宋朝业和宋煦仁等并没有为宋清词说话,因为他们心里跟狄飞宇想的一样。
如果这会儿替宋清词夸下海口,一会儿她输得太惨,场面反而难看。
场面静了静。
宋清词轻笑出声,“这样吧,我跟狄驸马赌一把。若兵法比试我也是前三甲,你就任我处置。若我输了,我就跟高贵妃一起学狗叫,如何?”
“……”
高贵妃躺着也中枪。
她怎么还没忘记狗叫的事!
“一言为定!”
狄飞宇冷笑一声,上次宋清词让他丢了脸,这次他要还回来。
堂堂大公主当众学狗叫,看她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嚣张!
沈玉临的目光从宋清词身上挪开,看向皇帝。
原以为皇帝会说什么维护宋清词,没想到他一言不发,表情看不出喜怒。
沈玉临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上前一步,款款含笑,“公主要和狄驸马打赌,我也想凑个趣。不如我做庄家开个小小的赌局,大家匿名下注不用拘束,岂不有趣?”
一向正经的沈玉临竟然要在宫里开赌局,众人有些不可思议。
可这点子确实有趣,又是匿名下注不怕得罪人,见皇帝没反对,众人纷纷应和沈玉临的话,不少命妇女眷甚至当场摘下自己的钗环首饰下注。
当然,她们绝大部分都押了宋清词输。
宋清词瞥了沈玉临一眼。
他也觉得自己一定会输,所以开这个赌局嘲讽自己么?
无所谓。
她会用实力,给看不起她的人一记耳光!
大如一座小屋的沙盘被抬上来,安在场地正中。
看台上许多命妇甚至没见过这东西,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各种标志,头晕眼花。
“大公主真会兵法?我看她连这些标志是什么意思都看不懂吧?”
“是啊,咱们闺阁女子谁懂这个?大公主也是,射箭都赢了还逞什么强?”
“哼,她太贪心了,一心想出风头,不自量力!”
最后这句是高春年说的,宋清词赢了射箭之后她本来很失落,这会儿又提起精神了。
只要她输了这局就要学狗叫,这戏还有看头!
“开始!”
内监鸣锣示意,场上宋清词不慌不忙,她受伤的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灵活敏捷地操控沙盘。
不到片刻,对面的禁军指挥使满头大汗,很快脸色灰白地停了手。
“就这样输了?!”
高贵妃站起来大喊,她看不懂场上的情况,便朝狄飞宇投去疑惑的目光。
狄飞宇的脸色比场上那个指挥使还白。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清词居然,居然……
“下一个。”
宋清词头也没抬,气定神闲,站在沙盘前的姿态如天生的将领。
下一个指挥使一边抹着汗一边往场上走,尽管有前车之鉴的他已小心翼翼,还是很快败下阵来。
“下一个。”
宋清词仍旧没抬头。
……
这次不必内监来宣布成绩了,宋清词在场上从头站到尾,击败了所有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她是第一名!第一名!
“狄驸马,过来!”
宋清词失血过多十分虚弱,若不是急着让某些人兑现承诺,她这会儿只怕已经晕过去了。
狄飞宇的脸在抽搐。
宋清词想对他做什么?
“柔良公主,快帮我说说话啊!”
柔良也很着急,生怕宋清词伤害自己的夫婿,他们今日可是刚成婚。
可她年纪小又胆怯,在皇帝面前向来不敢说话,只嚅嗫着,“我,我也没办法啊……”
狄飞宇气得别过脸,硬着头皮朝场中走去。
宋清词不知何时又拿起了弓箭,朝他的方向拉开,“狄驸马,我这会儿比了两场太累,手也抖,不知道还有没有刚才的准头……”
她要射自己?!
狄飞宇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跑,箭已脱弦而来……
“嗖!”
箭从狄飞宇肩上擦过,并未伤到他的皮肉,只把他一身新制的大红喜服刺破了。
宋清词笑吟吟地走过,在他身边停下,“婚后对柔良好些,否则下一次,我的箭未必这么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狄飞宇又气又怕,几乎浑身发抖。
众人只看到宋清词的箭没射中他,以为是公主的一个小玩笑,并没在意,反而笑话狄飞宇浑身抖如筛糠,哪里像个武将?
接着便上来恭贺宋清词,虽然他们在沈玉临的赌局里多半都输了。
宋清词含笑接受众人的恭贺,这是重生以来她头一次受到众人的认可,而非攻击、诋毁、造谣……
“陛下。”
宋清词忽然单膝跪下,行了一个武人礼,郑重其事,“按照往年惯例,在禁军演习中能得到前三甲的将士会获得晋封。我得了两项三甲,特来求封。”
皇帝哈哈大笑,“好!朕就封你为楚国公主,把楚地大片沃土都给你,每年的贡税至少有三十万两白银。”
此言一出,场中又静了静。
看台上众人望向宋清词的目光,又是羡艳又是嫉妒。
果然是最受宠的大公主啊……
宋朝业和宋煦仁脸色变了变,他们身为皇子名下没有寸土,宋清词却能坐拥楚地大片沃土,坐享每年三十万两白银……
亲生的和过继的,果然不同。
“陛下,我不要楚地。”
宋清词抬起头,断然拒绝,“我要禁军,请陛下赐我禁军兵符!”
话音刚落,宋朝业和宋煦仁同时疾起,眼睛红得要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