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蔹将伤痕都遮盖好后,屋子外面便传来了阵阵脚步声,随后便听见一个丫鬟在外面问道:“白蔹姐姐可在里面?”
白蔹听出来了,这是老夫人身边另一个丫头绿檀的声音,于是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快步走了出去,回道:“可是老夫人回来了?”
“总算找着姐姐了。”绿檀脸色微红,额上还有细细的汗水,似乎是奔波了很久:“老夫人刚回来,回湖心小阁找不到姐姐和三少夫人,有些个不高兴,现在正往这边来呢!”
白蔹听言,眉头皱了一下,老夫人不高兴?肯定不是因为三少夫人擅自离开湖心小阁……老夫人一早出去办的是大少爷的事情,莫非,老夫人不高兴与大少爷有关?可是,这又与三少夫人有什么关系?为何老夫人要急着找她?
不管怎么说,老夫人面色不善的过来,总不能让三少夫人睡着迎接吧?
白蔹当即便领着绿檀进了屋,让她将刚才换药的东西都收拾出去,自己则走到玉如意身边,轻轻推了推玉如意,唤道:“三少夫人,三少夫人,快醒醒。”
玉如意迷迷糊糊的醒来,朦胧中看了一眼,是白蔹,怔了一下,随后想到自己受伤,是她在照顾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嘴里嘟囔了一句:“唔……也不知道怎的,这么困。”
想来也是奇怪,平日里她不是这么贪睡的,为什么挨了这一鞭子之后,就格外容易困倦呢?
玉如意还泛着困意的坐起来,本能的伸了个懒腰,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背上竟然不疼了,似乎,只是有点痒?她扭了扭腰。活动了一下,也是不痛,正纳闷着,却听见白蔹在一旁说道:“三少夫人是否不觉得疼了?”
玉如意一脸迷茫的看向她,点点头:“嗯。”
“刚才三少夫人睡着了,我给您换药的时候,发现……”白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发现您背上的伤痕,已经结痂了,还有一部分甚至已经痊愈了。”
“什么?!”玉如意睁大了双眼。一脸的愕然。怎么可能啊!才一天而已!虽然她看不到背上的伤有多深,但是她也可以从那疼痛度上感觉得到,这伤口肯定不浅的。怎么可能只有一天就愈合了?
“那大夫的药这么灵么?”玉如意尝试性的问道。
“或许吧。”白蔹的回答模棱两可。
玉如意盯着她的脸看。虽然她没有否认,但玉如意分明可以感觉得到,白蔹不相信是药效。那么是……
玉如意愣了一下,想起来一件事!之前身陷幽州的时候,她曾经用玉镯的碎片划自己的手腕寻死。那伤痕似乎在她昏迷醒过来之后就消失了。她当时还以为自己没划破,现在仔细一想,她明明是感觉到了痛的,就算是划得不深,但也不至于一点伤痕都没有了?
以前,她的体质不是这样的啊……以前挖地种赝品的时候。经常会把手弄伤,磨出的水泡都要好几天才能恢复,而且也不是说一点伤痕都没有的……
难道……难道是玉灵?玉如意的心狂跳起来。难道身带玉灵,还能助她愈合伤口?
除了这个理由,玉如意实在是想不到别的了!
玉如意抬头看向身边垂手而立的白蔹,心里一惊,她说自己背上的伤痕愈合了?可是……自己明明能感觉到。背上有黏黏的膏药!
如此看来,白蔹是在帮自己遮掩了?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呢?她可是老夫人身边最忠诚的丫鬟呐。
似乎看出了玉如意的担忧。白蔹轻声道:“婢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三少夫人快梳洗准备一下吧,老夫人稍后就到了。”
玉如意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却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答案来,无奈下,她只能点头道:“好。”走一步是一步吧。
白蔹听言,低下头,取了热毛巾过来,帮玉如意擦脸擦手,又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退到一边站着。
不一会儿,绿檀便在屋外通报道:“三少夫人,老夫人来了。”
玉如意慌忙起身去迎,只见门帘一卷,老夫人黑着一张脸进了屋来,那模样,与昨日的慈眉善目是天壤之别。她看了玉如意一眼,那厌恶痛恨的表情,生生的让玉如意打了个冷战。
这是,怎了?玉如意愣了,昨日老夫人关切的笑容、关怀的话语还在脑海里浮现,现在怎么会这样了?
白蔹似乎也是从未见过老夫人这样的怒意,当即便朝老夫人跪下,道:“老夫人保重身体,切莫生气。”
老夫人冷冷的看了白蔹一眼,道:“你们都出去。”
那声音,那气势,一看便知是要暴怒了,白蔹和绿檀哪里还敢多留,当即便快步退了出去,顺手还将门带关上了。
玉如意虽然诧异,虽然迷茫,但也感觉到了老夫人的怒意是因自己而起的,慌忙朝老夫人跪下,颤声道:“不知道如意何处惹祖母生气了,但如意恳求祖母息怒,千万别伤了身子。”大唐孝为先,不管怎么说,她都得先顾着老夫人的身体才是。
老夫人缓缓走到屋里摆放的红木团椅旁,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坐下,皱着眉,看向地上跪着的玉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问道:“我问你,可认得一个叫李修竹的人!”
玉如意抬起头来,不由自主的,心中咯噔一下。
四目相对,老夫人眯了眯眼,当即便明白了,她是识得此人的。
老夫人眸中寒意更甚了,她低声问道:“听说你二人交情匪浅?”说着这话的时候,老夫人一瞬不瞬的盯着玉如意,似乎要将她看得通透,
玉如意似是僵了僵,好一会儿,她才低下头来,道:“不过是以前的故人。如意现在是褚家妇。”
短短十六个字,玉如意已经将对方的身份和自己的态度说得一清二楚了。
她是在表忠心,她是在表态,她是在说现在是褚家的媳妇了,已经没有和那人来往了,那人,已经是“以前的故人”了。
老夫人扯了扯唇,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叹了口气,沉默的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玉如意探试性的轻声问道:“不知祖母为何问起此人?”
这话音刚落,玉如意便从老夫人的眸中看到了熊熊怒火,甚至看到老夫人的拳头在缓缓攥起。她立即闭上了嘴巴,低下头来,一动也不敢动。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冗长。
玉如意似乎觉得,背上的伤痕,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噬,痒得她难受。昨日才为祖母挡下了一鞭子,好不容易赢来的好感,竟然在这一会儿消失殆尽,到底,是为什么?
直过了好一会儿,老夫人那沉沉的,缓缓的,带有一些沙哑的声音才打破了平静,“你可知那李修竹,是叛将李怀光之子?”
什么?!
玉如意只觉得好似晴天霹雳,她猛的抬起头来,瞪大双眸,诧异的看向老夫人,愣了片刻后,才慌忙叩首道:“如意不知!”
“不知?”老夫人慢慢的勾了勾唇,问道:“不是听闻你二人,都快谈婚论嫁了么?”
这问话,老夫人说的优雅而缓慢,好似在说家长一般,闲适无比。
可这话,听在玉如意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这哪里是问句,分明是已经探听到真凭实据了的。
玉如意只觉得身子发软,老夫人这是在怪她不忠贞么?她低着头看着花纹华丽的地毯,上面绣着的是并蒂莲,是她与褚至情洞房当天,老夫人亲自着人送来的。
不对,大唐开放,未婚的女子是有恋爱的权利的,尤其是名门望族的姑娘们,没两个面首,似乎都要低人一等。老夫人是公主的女儿,以前她也听金氏八卦过,说老夫人年轻时也是个风流的。
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夫人应该不会怪她这个吧?更何况,以老夫人平日里的行为看来,也不是个对这种事情严谨的人,不然哪里会说出把褚至情“憋坏了”的话来?
这么想来,玉如意心头有了些底,更何况,她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褚至情的事情,论起来也是有理的。
那么,肯定是有别的原因了!
玉如意咬了咬唇,仰起头来,迎着老夫人犀利的目光,道:“如意自从与三郎订亲后,便与此人再无来往了。”这话,说得极笃定,极诚恳。
老夫人冷笑道:“真无来往?”
玉如意听言,皱了下眉,继续坚定的说道:“如意绝无半句虚言。”
看着她点墨一般的眸子,老夫人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道:“罢了,我就信你。可是,今次的事儿,虽与你无关,却因你而起。”
“嗯?”玉如意迷惑的问道:“还请祖母示意。”
面色刚刚缓了一些的老夫人,表情又变得黑沉起来,她声音里满是寒意的说道:“此时虽与你无关,却是因你而起!你弟弟和至忠被抓,皆是因为与此人有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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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终于赶出来了,虽然晚了一些!睡觉去咯,好久没这么晚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