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吴净颜低着头,保持沉默,全然没了刚才的傲慢。
林季之打完电话,从外面进来,“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空白记录文件扔在吴净颜的面前,盯着她,“说吧。”
吴净颜抬起头,会议室白炽灯打在她脸上,衬的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双眼睛透着寒意。
“说什么?”
林季之皱起眉头,耐着性子问:“为什么派人去周琳的家里抢劫,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吴净颜咧了咧嘴,冲着林季之微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用装蒜,我有的是时间。”林季之勾了勾嘴角,瞥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周鑫,后者立刻会意过来,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林季之。
林季之一只手撑着额头,一只手翻开文件,用平淡的语气陈述:“吴净颜,我们在现场找到几根头发,其中一根与你的发色一致,昨天取了你的头发进行了元素对比,结果就是你的,你说你的头发怎么会在案发现场?”
吴净颜望着他,一声不吭。
林季之叹口气,继续说:“此刻,我在给你最后的机会解释你为什么会派人去周琳家,否则,就算不是杀人罪,但是杀人未遂这个罪也挺重的。”
“你在威胁我吗?”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林季之懒得绕弯子,直接了当地说:“我调查了你和吴景的背景,你们并不是亲生的姐弟关系……”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事被挖出来,最大的受害者一定是你,吴净颜,我劝你好好的想一下。”
“谢谢你在我的伤口上撒同情的盐。”吴净颜嗤笑一声,表情冷酷,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就算我承认了是我派人去周琳家,也不过是我看她不顺眼,找人教训她一下而已,就算治罪,也不过私闯民宅而已。”
周鑫看了一眼林季之,后者很平静,但是他知道,这不过是队长暴风雨前的平静而已。
林季之看着她,“你怎么解释你的头发在案发现场?”
吴净颜笑了笑,“有人栽赃呗,警官,喜欢我弟的人一大把,和你一样知道我和吴景不是亲生姐弟的人也多,难免有些心怀不轨的人,直接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你们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吗?”
警方的确无法排除这种情况,这番话让林季之眉头皱起,这个女人跟个老狐狸一样,奸诈狡猾。
林季之想到什么,眉头舒缓开,“可是我们从受害者的包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不知道上了法庭吴小姐还能不能依旧这么镇定?”
吴净颜也不惊讶,淡定道:“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但是你们凭着一根头发也只能给我扣上重大嫌疑的罪名,却不能直接给我定罪。”顿了顿,“还有既然你说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那么请拿出来再说吧。”
林季之握着拳头,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个女人!
“既然吴小姐这么自信,那么我们明天见。”林季之站起来,瞥了周鑫一眼,“登记资料。”
周鑫心里咯噔一下,扯出一抹笑容来,“是,队长!”
审讯的人由林季之换成了周鑫,吴净颜的脸色也瞬间变了,不再是一副冷漠油盐不进的模样,而是摆出一副笑脸来。
“小弟弟,你队长让你记录呢。”
吴净颜生了一副漂亮的脸蛋,只微微一笑便魅惑无比,对着林季之的时候,板着一张冷脸只让人不敢靠近,但是微笑的时候,却又让人难以抗拒。
周鑫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突然对上这么一张漂亮的笑脸,脸控制不住的红了。
“名字。”周鑫努力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可惜通红的脸和耳朵出卖了他。
吴净颜漫不经心地挽了长发,勾了勾嘴角,“小弟弟,你队长刚才可说了我的名字,你刚才不是在这里?”
周鑫:“……”
——
早上八点,夏鸢循着生物钟醒了过来,拿了床头的手机,有一条提示短信。
点开来看,竟然是录取她成功地考到了律师资格证。
夏鸢惊喜的不能自已,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就是立刻和朋友分享。
本能的就给江哲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低沉磁性的嗓音,“喂。”
夏鸢兴奋地不能自已,“江哲,我考上了律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恭喜你。”
“谢谢。”夏鸢激动的心情缓了缓,“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吧。”
江哲轻笑一声,“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才对,祝贺你考上律师资格证。”
“随便啦,不管是谁请都可以。”夏鸢忽然想到什么,顿了顿,“周琳的案子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这个应该问林刑警。”
夏鸢想了想,“那就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们再找个时间一起吃饭吧。”
“好。”
挂断了电话,夏鸢又和闺蜜林沁打电话,两个人约着一起出来逛街。
“哎呦,夏大小姐居然有时间约我一起出来,我当真是太受宠若惊了!”林沁夸张地说。
夏鸢白了她一眼,“行了行了,前段时间冷落你是我的错,今天请你吃饭当赔罪还不行吗?”
林沁挽起她的手,笑嘻嘻开口,“行啊,我要吃大餐。”
“好,你想吃什么都随便你。”
两个人在街上逛,林沁低头玩手机,在手机上搜刮着附近知名度高的餐厅。
夏鸢四处看了看,寻找还不错的餐厅,忽然扫到一张熟悉的脸,愣了愣又转回去看。
江哲!
隔着玻璃窗,夏鸢看着坐在里面的江哲,他侧脸清隽俊秀,即使是坐着,腰板挺的笔直端正,气质清冷。
在众多吃饭的人群中,也是引人注目。
欣赏完了江哲,再将视线转移到坐在江哲对面的人时,夏鸢惊在了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尘封的记忆像是却了口的堤坝围住的水,一泻千里。
“出来!别躲了!”
“你以为你逃的掉吗?你会像那些人一样,给我出来!”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叔叔很快就会到了!”
“小鸢……小鸢。”林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鸢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找到了一家日式料理,网上的好评很多,不如我们去这里吃吧。”林沁拿手机到夏鸢面前,“诺,就这一家,离我们这里也不远。”
“小沁,不如在这家吧。”
林沁顺着她目光看,一眼就看到里面的江哲,立刻明白了,脸上笑开了花,“小鸢,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看到帅哥还不忘提醒我。”
夏鸢扯了扯嘴角,“那进去吧。”
两个人挑了角落的位置坐下,隔着一顶蓝筒吊灯光,身旁是无边的黑暗,只有他的脸白皙清俊,轮廓分明。
周国荣直视着他,“你到底是谁?”
江哲望着他,一双幽深的眸子比冬天的潭水还要冷:周国荣,别来无恙。
“我想我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身份,我不喜欢重复同样的话。”
“只要我筹到钱,你愿意为我女儿打官司,并赢得官司?”
江哲始终面无表情:“是。”
周国荣盯着他看了半响,“钱我会很快筹到,你最好做到你答应我的事,如果没有做到,后果不是你承受的起,江律师。”
——
天色渐渐地黑了。
夏鸢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满脑子都是刚才在餐厅的情景。
周国荣,别来无恙。
夏鸢越想心越惊,十多年前那双凶狠的眼睛在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阴魂不散。
“我不会放过你!等我出来,我会杀了你!”
夏鸢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在一个黑漆漆的公园里,公园里的路灯也全都黑着,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甚至整个小区都一片黑暗。
她一个人处在沉寂到诡异的公园,心底起了冷意。
“你在哪里?别躲了,我会找到你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夏鸢吓了一大跳,立刻转头看,一道身影从黑暗中朝着她走过来。
“你别过来!”夏鸢大叫。
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管她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那个人拖着一根铁棍,铁棍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传来一般。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夏鸢挣扎出一身冷汗,终于醒了过来,脑袋却昏沉昏沉,整个人出了一身的汗,嗓子也疼的厉害。
床头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夏鸢撑着精神拿了电话,是林季之打来的。
“喂?”因为感冒,她鼻音很重。
“你怎么了?”林季之担心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是不是生病了?”
“嗯。”夏鸢翻身起床,吸了吸鼻子,“大概是感冒了吧。”
林季之皱起眉头,将手里的文件直接丢给了周鑫,站起来就往警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早餐吃了吗?”
“没。”
“你先躺着,我现在赶过去,送你去医院。”林季之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如同飞出去一般。
“不用,就是一般的小感冒而已,你来的路上,帮我拿点药就行了。”
“吃药哪里行,直接去医院来的好。”
夏鸢没力气和他争辩,皱着眉头,“你要是来送我去医院就别来了,我不喜欢医院。”
林季之拗不过她,“行行行,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
林季之车子开的飞快,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
夏鸢看着他一只手提着早餐,一只手提着药,咳了几声,“你怎么这么快?”
林季之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眉头皱的更紧,“都烧成这样了,不去医院不是得烧成傻子。”
夏鸢狠狠地瞪他一眼,“你才傻子!”
林季之不和她斗嘴,直接进了厨房,烧了热水,烧好了热水转头见她站在客厅里,眉头一皱,走过去揽腰将她抱起来。
“都感冒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你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让我省心一点?”林季之口头上责怪,语气却是满满的关心。
突然的亲密接触让夏鸢有些不能适应过来,但是也没拒绝。
以前生病的时候,林季之动不动地背她或者是抱她,以前没有觉得不妥,是因为年龄小。
而现在都是成年男女了,自然要注意一些。
两人关系实在是好,如果她突然提及,未免太过矫情。
“你不忙么,怎么有时间跑我这里来?”夏鸢问。
林季之帮她掖了掖被子,“工作和你,当然是你重要。”
林季之经常说这样令人误会的话,如果是对别人说可能会误会,但是夏鸢听他说了十多年,早习以为常。
只瘪瘪嘴,“你这土味情话还是对着你未来女朋友说,我可无福消受。”
林季之扯了扯嘴角,半开玩笑地说:“女朋友还没出现,先拿你练练嘴。”
夏鸢懒得接话,只觉得喉咙很难受,忍不住咳了出来。
“确定不要去医院?”林季之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夏鸢摇头,坚决不去。
林季之叹口气,“我知道你对医院有阴影,小病还可以不去医院,难道得了大病也不去?”
夏鸢瞪他一眼,“你就这么希望我得大病?”
“我是那种人吗。”林季之为她掖了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