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1)

即使周身烫成这样,单单看苏眠的脸却看不出丝毫端倪。

苏眠神色未变,和傍晚阖眼时一模一样,若不是姜暖能摸到他急促如擂鼓的脉,能感受到他不断散出的热意,说不定会被他沉静无波的模样给骗过去。

不知是因为姜暖身上的热意影响,亦或是别的什么,苏眠的脉越来越重,颈窝间的潮湿热意也越蒸散越多,姜暖懒懒地看着苏眠静静阖着的眼,也不知是中了哪门子邪,居然有些不想动弹。

就在他热意熏脑的时候,她按着苏眠腕脉的手指无意识动了一下。

苏眠重如擂鼓的脉跟着一跳,半睁开了眼,偏头看向姜暖。

有那么一瞬,两人的鼻息几乎是交缠在一起的,让人恍然产生一种格外亲近的错觉……

苏眠半睁的眸子几乎和屋内的昏暗融为一体,让人看不清他目光的落点,不知是缠结在姜暖同样茫乱的眸子里,还是汗湿的鼻尖,亦或是更下面一些……

两人身边似乎落下了厚重而无形的屏障,一切来自他处的杂音都被阻隔在了屏障之外,遥远而模糊,唯余沉重痴缠的鼻息一下一下……

将周遭全部填满,给人一种惶然的错觉,好似整间屋子都逼仄狭小起来,让人移不开,也挪不动。

苏眠被姜暖按着的手腕忽然动了动,反手捉住了姜暖的手指,强硬地翻转过来,将姜暖的手紧紧压住。

不知是不是身体的反应导致他把控不住手上的力道,他抓着姜暖的手攥得格外紧。

这时,姜暖才在茫然和迷乱中后知后觉地发现苏眠身上是汗湿的,不论是脖颈肩臂还是手掌都是汗湿的。

他在翻转手腕屈起关节时,手指因为潮湿而滑进了姜暖的指缝里,攥紧时,指缝间的皮肤难以避免相互摩挲……那种亲近的错觉便更重了,甚至能称得上亲昵了。

苏眠半醒似的阖了眼又半睁开,一滴湿热的汗滴不知从他下巴或是哪里滴落下来,刚巧落在姜暖下巴尖,又顺着他的脖颈一路滑下去,洇进了胸前衣襟下。

姜暖鼻息蓦地一重,脑中顿时一个激灵。

然而后院外的街巷里,不知哪里的猫闹起了觉,长长地叫了一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活似就蹲趴在床边似的。

苏眠似是被这猫叫彻底吵醒,他手指间猛地收了一下力,重新阖上了眸子。

姜暖眼皮一跳,被他捏着的手指下意识缩了一下,整个人骤然坐直了身体。

在她打算抽回手操纵椅子退到一边时,苏眠也已经坐正了,他双眸依然阖着,神色未动,捏着姜暖的手却已然松了开来。

他双眼阖了许久又重新睁开,静静地看着一旁的姜暖,道:“阿暖,坐远一些。”

苏眠语气一如既往平静无波,但嗓音却比平日低一些,还透着一丝微微的哑意。

姜暖虽然已经让到了一边,但先前压住的心跳和脉搏此时像是骤然找到了出口,续了命似的疯狂跳着,几乎就贴着姜暖的耳边擂着鼓。以

至于她满耳朵都是“悉突、悉突”的搏动声,根本没听清苏眠那低低的一句话。

“嗯?”她应了一声。

情绪还不曾从先前错觉的亲近中脱出,以至于她这一声带着一些鼻音,显得温顺而懒散。

苏眠静了片刻,终于还是淡淡道:“我没事。”

姜暖的脉逐渐恢复常态,她轻出了一口气,但右手被捏得发麻的指骨关节却在提醒着她方才的一切。

她一边松着右手的筋骨,一边默默驱来到桌边,背对着苏眠,借着拨弄灯芯的工夫,压下了那股不大自在的感觉。

灯芯被拨弄了几番,那一豆火苗变长了一些,整间屋子骤然亮堂许多。姜暖转过椅子,借着亮堂的火光,看清了苏眠现在的模样——

苏眠身上薄薄的一层僧衣已经被汗浸得潮湿,肩背、手臂的肌肉轮廓被勾勒得半隐半现……不管方才这些能勾起多少别样的意味,眼下冷静之后再看,着实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可看着他这一身汗湿,又想到刚才他异于平常的体温,姜暖难得为人着想了一回,问道:“我去给你弄些水来,你清洗一下?”

以苏眠受不了一切脏污的脾性,对这一身湿汗必然是难以忍受的。

但是姜暖只考虑到了这一点,却忘了旁的。

比如清洗总是要脱衣的,再比如这屋里可不止苏眠一个人……

不过他问出这话之后,就想起了这些,顿时又想把刚才那句给吞回去。

苏眠兀自打着坐,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睁开眸子扫量了姜暖一眼,又淡淡地闭上了,道:“没事,你坐远些点行了。”

姜暖没好气道:“……嗯,害,再远就出屋了。”

苏眠眼也不睁,在姜暖挪回“灵气充足的墙边”后,才沉沉开口道:“不是。”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鬼知道他这“不是”在答什么。

姜暖坐着的地方在床侧,从她的角度能看见苏眠的侧面,还被床帐挡了大半。

不过这半遮半掩的,刚巧能减轻先前的尴尬,让人彻底放松下来。

而之所以说是尴尬,是因为……先前有那么一瞬,姜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了些奇怪反应。

当然,只是……

不知道苏眠有没有相同的状况。

姜暖手肘搁在这二轮车高低刚好的扶手上,指关节松松地支着头,懒懒散散地倚在座椅中,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拨弄着那串铜钱,拇指在铜钱的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目光一会儿落在微微抖动的油灯上,一会儿又落在苏眠身上。

照理来看,他那一身汗湿,若是真有反应,应当更明显些才对,可架不住他那极度内敛克谨又冷冰冰的性子,让人很难将他同某些俗世之事相联系。

更何况他还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可好好的,怎的就突然这样了?

夜里过于安静,时间流逝便显得格外缓慢,姜暖百无聊赖地琢磨了一番,突然想起了苏眠以前为花樱受过两回的伤,以及没说完就被苏眠打断的话。

姜暖:“……”

她在心里干笑两声,默默坐正了身体,显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好让自己不那么像始作俑者。

而后也不再盯着被坑的苏眠瞎琢磨了,而是做贼心虚地闭上眼,老实休养去了。

这一夜的休养着实和以往不同,兴许是又拾回与夙棉相同的那种感觉的缘故,又兴许是因为苏眠看上去脸色已经好上许多了。

深秋一过,天气愈发的严寒,这几日花恒似乎是有些中暑,不大爱吃饭的样子,恹恹的,眼瞅着下巴都尖了。

花氏着急的不得了,可无论厨子做什么,花恒皆一脸厌色,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有的时候吃了还吐。

请了大夫来瞧,大夫也说是大少爷身子虚弱,天气寒凉受不住的缘故,该喝一剂消寒的汤药,只要退了寒气便是了。

既得了大夫吩咐,花氏也不含糊,当即叫人抓了药来熬。

可谁知那汤药里头加了黄连,奇苦无比,还透着股子莫名的恶心,花恒哪里肯吃这份苦。

药熬了好几副,可是被花恒连洒带吐的,压根就没喝进去多少!!

花氏急的没法子,又心疼又气,硬了心*着花恒喝药,可药碗还没到跟前,花恒反正无论怎么说,就是不吃药,直愁的花氏都要含了眼泪。

姜暖脑袋里忽的闪过一道光线。

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到这一天,家里都要吃‘姜糖’,这是祖上多少年的规矩了。

姜糖,姜糖,那可是消寒的好东西啊!

姜暖眨了眨眼,抚着花恒的背看向花氏,“阿娘,哥哥虽是受了风寒,可是好在不厉害,是不是,只要他肯好好吃饭便是了?”

花氏狠瞪花恒一眼,气的把碗往桌面前一墩,“你倒是问问他,他要是肯吃饭就好了!!”

她是不是太娇贵花恒了?当年她逃难的时候,别说了一碗汤药,只要能活命,便是草根树皮,只要能填饱肚子,不是也得往下咽??怎么到花恒这儿,区区一碗汤药就跟要了人命似的!!

花氏越想越气,忍不住疾言厉色,“恒儿!阿娘就是太娇惯你了!如今你是身体不舒服,不吃药怎么能好??”

花恒眼泪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把姜暖抱在怀里探出头来委屈道,“我就是不喝不喝!!无论你说什么,我就是不喝!!”

“恒儿,怎么跟妈说话呢??”

花氏被花恒的态度激怒,‘蹭’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扬了手就要来打花恒!

顾洛紧瞧着在一旁拦了,直说小恒恒不舒服,也不是有意顶撞,挡住花氏不让她过来。

花恒被花氏的样子吓着,房间里都快要吵翻了天!

姜暖头疼的护了花恒,急中生智看向顾洛,忽然岔了话题,“洛洛,不如咱们吃姜糖吧!”

花氏和花恒一楞,不由自主的看她,房间里片刻的安静。

顾洛一怔,开始还没明白过来,待看见姜暖对她使颜色,心里一亮,顿时明白了过来,“对,对,我怎么我家的特产把这个忘了??”

顾洛欣喜的一笑,看向花恒,“小恒恒,不喝药就算了,我今儿请你吃一道我亲手做出来的菜肴,保证你胃口大开,以后再不用喝这苦兮兮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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