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百姓们的口风调转,纷纷开始指责李独母子俩,授意的虽是郑荷华,但受益的人却是她和赵家。
赵家上下虽是暂时松了口气,但赵诗妍却已经被逼得不敢出门。
女子和离本就是一件受人非议的事,更何况李独的老子娘日日到赵府门前大闹,已经让她彻底的颜面扫地。
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便足以让赵诗妍整日以泪洗面。
不过月余,赵诗妍已经不似先前去叶府那般虽有些憔悴但还算圆润,如今已经是形容枯槁弱不禁风。
对此,赵赫赵侍郎夫妻二人也没少吵架,赵诗妍更是几次想要寻死,却最终都被紧紧看守的下人给救了回来。
如今,赵府的光景也是一片黯淡。
对此,叶洵是有些失望的。
相反,足不出户的郑荷华在自己的小院里就过得颇为滋润。
全了和春杏儿一场主仆情,又成功地调换了郑风华的香烛,现在的她不过是等着看戏罢了。
她要看着残害她孩子的凶手,整日受病痛的折磨,直到失了心智,最后彻底变成一个傻子!
许是郑风华已经深受加了加了料的香烛侵害,前些日子受春杏儿一事而有些面容憔悴的郑荷华,不过几日的功夫,已经是面色红润,且又少有丰腴起来。
现在的她已经丝毫不担心,春杏儿一事会在闵柏涵那里留下丝毫的埋怨,因为她相信等殿下从瑶城归来时定无心理会这等微末小事。
面带笑容的郑荷华淡淡地回首瞥了一眼桌上的记时沙漏,对着身旁侍立的婢女吩咐了一声,“更衣吧!这会儿姐姐礼佛应该已经结束,我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姐姐了面了。”
说这话时,郑荷华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明艳的眉目间取而代之的也是一股淡淡的哀愁。
立着的婢女微微屈膝应了一声,“是。”
旋即侍女便轻步上前扶起了榻上的郑荷华,又搀着她走到梳妆镜前。
看着镜中人眼波流转时,郑荷华忍不住启唇轻笑,微微敛眉后,手却是拿起了一盒土黄色的脂粉。
婢女了然地一颔首,便上前接过那盒脂粉,轻柔地晕开在郑荷华脸上后,方才还面色红润顾盼神飞的人已经带上了几分憔悴和病容。
看着镜中人的神色,郑荷华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笑,这才缓缓起身来到屏风后。
由婢女伺候着换了一身豆青色的裙裳后,这才带着早就备好的食盒往郑风华的院子走去。
伶牙俐齿的守门婢女小莲一见郑荷华带着婢女又来,便先是屈膝福礼。
“侧妃娘娘,您还是请回吧!娘娘这两日身子不爽利,怕过了病气给您,就交代婢子们转告您,您万万要保重身体,否则您也病倒了,咱们府上就没有主事的人了。”
闻言,郑荷华倒是止住了脚步,并未有强行入内院的打算,只是面上已经带上了几分愁容和担忧。
“姐姐的身体还不大好吗?已经五六日了,怎的还不见好……”
叹息了一声的郑荷华又抬眼看着小莲,“姐姐这几日可有按时服药?你们是请的哪家医馆的大夫,实在不行就让人进宫去请御医前来为姐姐诊治吧!”
瞥了一眼似是眼中有些惊慌的小莲,郑荷华苦叹一声,“再有几日殿下便该回来了,要是见姐姐这般还不心疼死。”
“都是我这做妹妹的不好,除却学着姐姐每日礼佛祈福,竟也不能为姐姐分忧,要是……要是姐姐这病痛能转移到我身上就好了……”
一听郑荷华如此说,小莲连忙屈膝福礼,口中急道:“侧妃娘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若是病了,我们娘娘更心疼才是。”
“您是不知道我们娘娘心里除了惦记殿下和两城的百姓,更是记挂您,娘娘一直自责当日没能劝阻殿下……这才让您……”
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小莲有些惶恐地抬头看了一眼郑荷华,旋即便抬手毫不迟疑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是婢子一时失言,还请侧妃娘娘饶过婢子一回。”
说罢,小莲又接二连三地抬手打在自己的脸上。
郑荷华站在那里并不言语,足足看着小莲接连打了自己八九巴掌,才抬眼示意一下身边的婢女。
婢女快步上前拉住了小莲的手。
“行了,你也是无心之言,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况且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相信孩子还一定会有的,你说是吗?”
小莲一脸错愕地看着目光幽幽有几分骇人的郑荷华,连连点头应声。
“是是是,殿下待荷侧妃您自是好的,小殿下日后也是会有的……”
“呵呵,借你吉言。”郑荷华笑着应了一声,旋即接过婢女手中的食盒,递到了小莲的手里。
“里面有滋补的汤和两样清淡小食,都是姐姐从前在家里喜爱的,如今姐姐病了我……这些吃食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说罢,郑荷华似是极为伤心一般,抬手掩面便转头离去。
看着已经渐渐走远的主仆二人,手里拎着食盒的小莲却是满脸的后悔不迭,转身回了院里后,见四下里无人,她抬手又狠狠地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都是她一时没管住嘴多话,这才提了王妃不让提起的事。
可要怪就怪荷侧妃整日假惺惺地上门,她实在是气不过,双颊有些红肿的小莲眼里尽是委屈和愤懑。
“小莲,人送走了吗,怎的今日耽搁这么久?”
屋里阿香的声音传了出来。
“阿香姐,荷侧妃已经走了,今日又送来了汤盅和小食,说是咱们娘娘从前在府上喜爱的。”
“赏了你们吧,咱们娘娘现在不适宜吃这些。”
门里的阿香并没有问小莲郑荷华究竟送了什么,但处置方法都是一样,赏给了郑风华身边伺候的人。
这一点上郑荷华也自是心知肚明的,不过吃不吃那就是郑风华的事了,她要的不过是博一个名声罢了!
哼,小莲那个死丫头竟敢拿那件事来刺激她恶心她,好让她就此在心里怨恨殿下,孰不知她对殿下无爱亦无恨。
倒是她的话定会让郑风华心怀戒备。
且她也笃定郑风华不会厚着脸皮去宫里请御医前来为她诊治,防着她从中做手脚只是其一,这其二……自是因为她吐露的殿下不日将要回来的消息。
她之所以敢诓骗郑风华也正是因为殿下这一个多月来并没有给正院那边去信,没有什么比一心为殿下为百姓病倒更能惹得殿下垂怜了。
不过这一回,郑风华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站在廊桥上的郑荷华驻足回望,那棵在风中招摇的梧桐树,越发地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