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染染终于撸清了始末,腿也不抖了,心也不惧了。她突然撤回手,把手里的令牌往怀里一塞。
“王爷,我们走吧。”
祁墨渊:“……”
这变化快得让人不适应。
“王爷,您不走吗?”见他还困着自己,她又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
“你想去哪里?”祁墨渊双眸微眯。
“当然是去您那里啊,我儿不是还在您那儿么。”
“本王同意让你去了吗?”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宁染染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想要看清他脸上的神色,奈何他一直背着光站着,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一片清冷。
“儿,本王不打算还你了。”
他说的是儿,不是你儿。说得那么自然跟亲近,可惜宁染染的重点放在了后半句。
“什么!”她被他吓了一跳,怕听错了就想凑上去问个明白。
祁墨渊冷嗤一声,终于收回了手,还她自由。“今夜,你便离开盛京,永远都不要回来。若让本王看到你在此出现,本王便杀了你。”
一股寒彻心菲的凉意,从脚底而起,一直窜到她的心底,将她整个人都凉透了。
宁染染握紧拳,一字一顿怒声道:“凭、什、么!”
她的确有离开盛京的打算,也打算永远都不回来了。可那是她自己想离开,不是被人驱逐而被迫离开!
这区别大着呢。
“本王最讨厌忘恩负义之辈。”
她瞪向他,愤愤不平。
诚然,他的确救过她,她没有忘,可也不会成日挂在嘴边。若有机会,她定然会报恩,怎么就成了忘恩负义之辈了?
“咒诅本王,该杀。本王不想脏了手,所以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本王再看到你。”祁墨渊终于走出一阴暗,她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孤傲的脸,冰冷的眼,嫌弃的眼神。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是你吓我在先,我那是诅咒你吗?”
你妹的,劳资念得什么咒劳资都忘记了,劳资能诅咒你!
宁染染气得都要吐血了。要不是小贝比还在他手上,她理他个蛇精病!
“本王就是道理!”祁墨渊依旧冷着眼,傲气横生地挺立,那藐视天下的王者气势浑然天成。
可是,他眼底的藏着的一抹复杂,她看不见。
“别以为你是王爷,我就怕你!”
“本王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宁染染所有的怒气,被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秒杀。
她都要哭了,不得不示弱,“您到底想怎么样,离开盛京也没有什么的,我也可以永远都不回来。可是,您把我儿还给我啊,我马上带着他离开。”
祁墨渊气息微涌,几乎都要被她细软的声音说动了。心道:女人还是甜软些可爱。
这么一想,他又恼怒起来,“废话少说,快滚!寅时前还不离开,本王便打断你的腿。”
“……”
这么可恶的男人怎么还不化成一堆白骨!离开可以,她一定会带着小贝比一起离开!
这个男人,她记住了!
祁墨渊已经绝尘而去,看着他那翩然华丽绝世无双的背影,宁染染深深体会到何为强者,何为弱者。
弱肉强食,她就算再不服气,却也无力抵抗。可是,凭什么要她母分离!
通体黑透的马车再次停在她的面前,寒亦从车辕上跳下来,面上带着些许的疏离,“宁姑娘,马车留给您,您快走吧。”
“是不是你?”一直垂着头立在冷冰冰的宫墙脚下的宁染染突然抬起头,冷冷地看向他。
寒亦眉梢微拧,一脸为难,这没头没尾没有问题叫他如何回答。
宁染染冷哼道:“你,真让我失望!”
说完她就动了,沉默的爬上坐车,驱使着缓缓离开。
留在原地的寒亦满头雾水。
……
黑夜如墨,皎洁的月光穿透那些早已看不清的云层,落洒大地。
江宁王别院。
祁墨渊立在床边,看着床上沉稳入睡的幼,一贯冷酷绝然的脸上,竟也不知不觉有了丝柔软的笑意。
“主。”寒亦的声音突然传来。
祁墨渊立即收起神色,轻若无声地走了出去,“人走了?”
“走了,属下看着她出城的。”
闻言,祁墨渊不由蹙起眉头,这么轻易就走了,不像是她的性格。
寒亦欲言又止,神色间有些纠结。
“还有何事?”祁墨渊问。
“主,为何不告诉宁姑娘真相,让她这么误会您?”
“事实便是如此,一个蠢笨的女人而已,值得本王费心?”便是费了心,她也不必知道。
祁墨渊冷哼一声,宁染染这个女人的确让他有几分意外,尤其是听闻她竟让祁流云重获新生后。
早前,因为孩之故,他待她确有几分上心。那也是看在她是孩的母亲的份上,纵容着她与孩多相处些时日罢了。
可如今她惹祸上了事,他怎能让儿跟着她。
寒亦默默无语,心里却忍不住诽谤,明明主的表现不是这样的。
若不费心,又岂会在听闻她被弄进宫后,匆匆赶去?若不费心,又怎会在她救下五皇而惹上一身麻烦,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时,刻意安排她离开?
“宫中有何动静?”祁墨渊问。
“一切平静。”
“交待的事情办得如何?”
“一切妥当。”
“下去吧。”
“是。”
……
天渐渐破晓,晨光初透,万物复苏,一切的一切貌似已经结束,其实只是开始。
原本已经出城的宁染染,此刻却身着男装,坐在街边的小摊上,目光透过往来往去的人群,紧锁着那巍峨不动,闭而不开的朱红大门。
此处,便是江宁王祁墨渊在盛京众所周知的别院。
她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阳春面,可是东西再好吃,却食不下咽。
这是小贝比第一次离开她这么久。她担心着,不知道他睡得可好,吃得可饱,想孩想得心口生疼生疼。
整个上午,她坐着一动未动。
终于,那紧闭的大门被人开启。
今日的祁墨渊依旧是一袭黑衣,长身玉立,倨傲尊贵。他从里面出来时,手上抱着襁褓幼儿,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宁染染的眼都瞪直了。
她水亮的大眼喷着熊熊烈火,恨不得喷过去烧死他。
许是她的目光热切,被祁墨渊敏锐的感应到了,他冷着眼,犀利地横扫了过来。
宁染染立即垂下头,吃面吃面,这碗凉得不能再凉的阳春面终于派上了用场。
别院前停了辆马车,祁墨渊抱着孩坐了进去,马车毫不迟疑地走了。宁染染立刻丢下碎银就追过去。
马车一畅通无阻,直接就出了城,欢快往某个方向驶去。
宁染染怕被发现,所以不敢跟得近。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将寒亦留下的马车悄悄卖掉,又买了个旧的。
不过,祁墨渊把她的儿抱到城外来做什么,莫非他后悔了,要把孩还给她?
事实上,她真是想得美了。
美的天空突然间被一道凌厉的箭气划破时,还做梦呢。
注意到前面的动向不对,看到一只利箭乍然插在那辆马车上后,她这才瞪大眼,吓得魂都没了。
也就眨眼有功夫,前面已经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团团围住,并很快打了起来。
离得较远,宁染染也不敢贸然追上去。
“小贝比,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她双手拽着缰绳,缴成一团。
寒亦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他且战且退,退到马车边,一面护主,一面还要自保。
他的功夫不错,黑衣人胜在人多。双方僵持,一时半会儿胜负难分。
但是这些可耻的黑衣人却不仅仅只是一波人,还有弓箭手!祁墨渊被迫抱着孩从马车内飞身而出。
躲过箭雨,他终于出手。
小贝比被祁墨渊护在怀里不声不响,很安静,饶是如此宁染染也是放心不下的。她悄悄地下了马车,藏到一片矮密的灌木当中,离得更近了些。
祁墨渊的功夫深不可测,黑衣人进不了他的身。便利用一阵一阵的箭雨对付他。
“青瑶!”他突然开口。
宁染染还在奇怪这两个好熟悉,就看到被弃的马车当中飞出一道白影。
待她看清那白影的面相,顿时倒抽一口气,气得,气得脸都扭曲了。
那个女不是她当初在云霁客栈托管事给她雇佣的婢女吗?她竟是祁墨渊的人!
感情她从头到尾都被人耍着玩啊!
怒气过后,宁染染又冷静了下来。从头到尾想了一遍,隐隐觉得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目的,偏偏她又悟不透。
“把孩抱走。”祈墨渊躲开利箭,突然将怀里的孩朝着青瑶抛过去。
孩!宁染染心中突然一个激灵。他们是冲着孩来的!难怪当初一出事,寒亦就来的那么快。
祁墨渊少了顾忌,冷俊的侧脸变得更加刚毅,冷绝,他的肃然而不可侵犯,冷邪的唇畔泛起一抹讥讽。
“尔等就将性命留在这里吧!”
宁染染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自然也不会关心他的气场是如何强大。
她悄悄地追着青瑶,追着小贝比,很快就不见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