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理论速度已达到二十四倍光速,但是实际航行起来便要慢上不少,其实不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理论值都是达不到的。再加上要在到达之前提前减速而不至于因为进入大气层的剧烈摩擦而导致飞行舰出现损耗,从点火的那一瞬间开始计算,飞船即将在七个月零九天又十四个小时二十六分钟之后到达蔚绿地表。误差范围:三分钟。
1.
飞行舰的内部装扮很干净,却又充满了庄严感,但因为本次行动的特殊性,上层专门为我们这些非军队人员腾出了一些科学实验室,而且为了保障我们可以相对愉快的度过这七个多月,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
各自的门上有我们各自的名字。令我感到不解的是,每个门旁边都有一个红色的火警报警装置,里面是一个按钮和一套指纹验证系统。
怎么着,报警这种事还要精确到人吗?这个飞行舰上应该不会有没事按报警器玩儿的小朋友吧。我深深的感觉到真是多此一举。
我带着自己的行李打开了标有“墨知迢,ZHITIAOMO”的门,房间很大,但是装扮很简洁,有一张很大很软很舒服的床,一张写字桌,一个衣橱,一个书架,只有这些东西。我放好了衣物,正准备将随身带的书摆上书架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没有人回应。
“请进,”还是没有人回应。
我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起身慢慢地走到门口,猛的开门,哇啊,你猜我看到了谁?
门外站着一位穿着鹅黄色T恤,蓝色牛仔裤,大眼睛,长头发,脖子上挂着一个照相机,满眼笑意的看着我的女孩。
“迢哥~”女孩甜甜的叫了我一句。
“顾筱来啦,快进来坐,哥这里有新买的零食,”我很高兴的邀她进来分享我的收藏品。
“咦?”等等,我忽然反应了过来,“顾筱,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现在不应该在某个会议现场现场直播吗?”
“哼,迢哥,你和尹浩然都去蔚绿,之前竟然都不告诉我,想留我一个人在地球,哼,我告诉你们,不存在的。我今天早上报的名,作为随舰记者,我全权负责报道此次新能源的开采与研发,你和尹浩然,谁都别想丢下我!”
不得不说,以顾筱作为记者的地位与能力,她若想争取随舰记者的工作,没有人有资格取代她。
“迢哥,零食在哪呢?你有没有带红豆沙的棉花糖?你知道我最爱吃那个了。”
“当然带了,我还记得上次我没带你把我的辣条吃光了,为了我的辣条也得带啊。”
顾筱突然愣住了,抬起头认真的看了我一眼。
“迢哥,你预料到我会来这当记者吗?”
“我说是你信吗?”我冲她眨了眨眼。
“······哼,信你才有鬼。”
我最喜欢甜食,但是也对方便面恋恋不舍;尹浩然不怎么吃零食,但对绿茶情有独钟;顾筱平常最喜欢吃红豆沙味的棉花糖,这也非常复合我的口味,经常抢她的吃,后来她干脆不买了,逼我每次出去玩都要买;皋麾蜚最喜欢喝可乐;洛闻雪蛮喜欢喝奶茶,也特别喜欢吃芒果条;许诺喜欢喝AD钙,最喜欢吃糖,零食有啥吃啥;大家还都特别喜欢吃辣条,经常一边嘶哈嘶哈的一边说“再给我来一根”。因为大家经常一起出去玩,所以我买零食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买齐所有人爱吃的东西,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习惯,出远门的时候总是会一再确认,就像确认自己的生活必需品一样认真。
2.
我们逐渐熟悉了飞行舰内部的环境。距离抵达蔚绿地表剩余时间:七个月
军用飞行舰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从舰首到舰尾,上下六层,可以满足一切生存、航行及娱乐活动。我们住在第五层,下面的两层住着蔚绿计划所募集的劳动力以及其管理人员。第二层是包括舰上的医疗保险设施在内的很多专业设备,最下面一层体积最大,存放着我们这次蔚绿计划要用到的所有机械设备以及物资。
舰长王世昌是一位看上去十分和蔼的人,但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其实十分自大,总是喜欢到处炫耀自己其实并不十分丰富的知识,对待下属的态度也比较蛮横。总体而言是一个很令人反感的油腻大叔(该词多形容那些油腔滑调,世故圆滑,不修边幅邋遢不堪,没有真正的才学和能力又喜欢装逼吹嘘的中年人,这里的油腻指的是性格方面)。
但是他对我们“蔚绿”计划的科研人员还是十分尊敬的,也许是因为我们的知识面比他宽广了许多,也可能是出于对我们这些拓荒者的敬佩,这一点我们都不得而知。
虽然舰长本人并不十分讨喜,但是他的女儿却十分的惹人喜爱。小姑娘叫王懿萱,十一二岁的样子,明眸皓齿,出落得十分水灵,对待大家十分有礼貌,却又不失活泼。真不敢相信那样自大的父亲能培养出这样出色的女儿,问过后才知道舰长大叔在有了女儿之后的一年才成为了这艘飞行舰的舰长,之后立刻就忙碌了起来,长年呆在飞行舰上,很少回家,只有过年才能回去呆几天与亲人团聚,萱萱几乎是由妈妈自己带大的。
舰长提到这事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愧疚,女儿在不知不觉之间就长大了,最应该陪伴她的父亲却缺席了她的童年。
我们对此都很疑惑,因为我们知道舰长一职是有权利享受更多的假期的。舰长的回答让我们肃然起敬:
“舰上的工作人员数量是不够的,每个人每天的工作量都很大,我要是休假了,他们会更累,我不忍心那样。”
……
飞行舰的顶层有一个很大的餐厅,我们可以选择带回房间吃,但大家都喜欢在餐厅吃。餐厅很特殊,因为它太“普通”了,和舰上其他配置很高端的公共场所不同,这个餐厅很普通,让人觉得和在地球上没有什么区别。大家经常在这里边吃边聊一些以前的故事,就像是在大学餐厅里,好像吃完饭,就能回到熟悉的宿舍,六个人再一起聊天扯淡抢零食。
小萱萱平常都是在自己的房间吃饭的,但是有一次她把什么东西落在了餐厅,在我们吃饭期间回来找的时候被顾筱留住了。
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小姑娘,围住她问这问那的,同时也给她讲了许多大家平时所经历过的有趣的故事,一顿饭下来大家就像过节聚餐时一样开心热闹。
也是从那以后,小萱萱每顿饭都会来餐厅和大家一起吃。
舰长偶尔也会来陪大家一起吃饭,虽然这是一个挺自大的人,但是他丰富的阅历还是让大家感到十分佩服,年轻时候经历的跌宕起伏也让人的心跟着提起来又放下。大家不再像刚见面时那样讨厌舰长,舰长也很喜欢听我们讲述各种各样不同领域的趣事,大家的关系变得越来越融洽和谐。
今天吃饭的时候也是,萱萱坐在我的对面,我在给她讲我们上飞行舰之前聚会的故事。萱萱被我讲的故事逗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不知道,当时我就懵了,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我去,五千七百米越野跑,你知道我穿的什么吗?
“知迢哥哥你穿的什么啊?”
“我穿的皮鞋,皮!鞋!这不算什么,你知道你闻雪姐姐穿的什么吗?”
“不会也是皮鞋吧?”
“当然不会啦,像你闻雪姐姐这么虎怎么会像你知迢哥哥一样呢,她穿的高!跟!鞋!还有你臭肉姐姐,哦,就是你许诺姐姐,可厉害了,穿的一身专业跑步设备哦,结果呢,跑个一百米竟然能把自己绊倒,我强烈建议她去找个医生检查一下小脑,什么,她自己就是个医生?那完了完了,咱这一飞行舰的人性命都堪忧啊!哈哈哈,不行了,想想我就开心的受不了……那个啥,闻雪你听我解释,我是在给萱萱讲故事,我真的没有贬低你······哎呦,疼······”
“萱萱,别听你知迢哥哥胡扯,我们后来都有回去换衣服的。”
“大家都回去换衣服了吗?”
“倒是也有没有回去换的,比如你玮玮姐姐,那天你玮玮姐姐可厉害了,光着脚跑了所有距离的跑步赛程,还全都赢了,虐的你知迢哥哥不要不要的。”
“闻雪姐姐,不要不要的是什么意思啊?”
“······应该就是非常的意思吧,墨知迢你笑啥?”
“我开心。”
……
出了餐厅以后有一个瞭望台,四周的墙包括天花板都是纯透明的高强度复合墙,我们可以透过墙,直接仰望浩瀚宇宙中璀璨的星辰。
宇宙真的是很漂亮呢。
3.
开始有些人出现了异常的精神波动。距离抵达蔚绿地表的剩余时间:六个月又十八天
飞行舰的速度早就已经无限接近了理论最大值,地球也早就已经变成了身后一颗遥远的星星。当人们都逐渐适应了远离故土的宇航生活之后,那种新鲜感也随之消失,人们开始思念亲人,思念朋友,思念家乡。
这样的感受大家都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是在我十八岁的时候,那时候我刚刚上大学,大学以前上学的地方离家都很近,所以我一直都是走读,每天都有家人的陪伴,虽然说高中学习很苦很累,但是有家人的陪伴,很温暖,所以也没觉得有多么煎熬。上了大学之后,虽然有舍友的陪伴,以及刚上大学的新鲜感,但是总感觉和外界有一种隔阂感。军训期间学校不上课,每天干的事情就是训练和想家,为了不让自己太难受,我每天都会在校园里乱逛,让新鲜感来压抑心中的想念。之后新鲜感褪去了,只剩下思念,每天都过得很难受,但是距离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也会感到一丝丝安慰。终于盼来了回家的时候。回家的路程上,心里被暖暖的幸福充满,脸上的笑容,灿烂到不行。
但是这次和以往都不同,这次的离家,不知道归期在何时。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出现同一种状况:大家都开始频繁的做梦,越来越多的梦到以前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且细节越来越清晰,而且这里面有一些人,以前从来没有做过梦。
再后来有一些人开始能在梦境中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而且越来越容易惊醒。心理学家告诉我们,这是清醒梦,是正常现象,大家不需要过于紧张。
但是,如果一个人连续几天都在做清醒梦,那么就会出现一个很可怕的事情:你将不能分清自己所处的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刘玮玮半开玩笑的对我说:“不是说梦里没有痛感吗?你下次如果再出现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的情况,你就抽自己一巴掌,如果不疼,就是说明你在做梦啦,就可以放心的继续睡下去啦。”
我觉得这个方法也许可行,毕竟这个方法流传了这么多年,应该不是没有道理的。
于是又一个晚上,我梦到自己在大学宿舍里,舍友都在,我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忽然宿舍里就着火了,却一点都不觉得热,甚至觉得冷,刺骨的寒冷,大家都慢慢的结冰了,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正常,可能是做梦,又想起刘玮玮说过的方法,二话没说甩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没醒,脸上火辣辣的疼,眼前的状态没发生变化。我眼睁睁的看着舍友们全身结冰,表情逐渐扭曲,嘴唇从红色变成乌紫,最后变成冰雕。我都快吓尿了,忽然被自己绊倒了,然后就惊醒了。眼前又变回了睡觉之前的景物。
“刘玮玮你个混蛋,坑死我了,”我捂着脸,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倒是消失了,只是疼的记忆,怎么也消除不掉。
飞行舰上当然会有随舰医生了,不管是外科,内科还是别的什么都很齐全,甚至还有护理学领域的许诺。但是因为考虑到蔚绿计划的特殊性,所以又专门找到了一位精神科医师,用来保障大家的精神正常,当时我还觉得不至于,人哪有那么脆弱,现在我才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职业都有他存在着的意义,飞行舰上能有一个优秀的精神科医师实在是太好了。
这位医师的名字叫做李金辰,特别高,估计得有一米八七以上,身量匀称,留个平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论是走路的时候还是和人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喜欢向下看。乍看上去也许你会觉得他对人很冷淡,但是你和他交谈过一次就会知道他真的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细心,仔细,我和他刚认识的那几天经常去找他聊天,他说他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工程师,但我深深的觉得他真的生下来就是做医师的料子,不做医师真是可惜了。
我感觉快被梦折磨的受不了的时候,决定去找李医师聊一聊,能不能帮我解决问题放在一边,这已经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如果没有帮助的话,估计我只能选择某些镇定性药物来帮忙了,不管对身体有没有副作用,现在让我精神正常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推开李医师门的时候,他正在对另一个人做心理咨询。是个女人,从背影上来看,身材婀娜,长发高高的扎成一个马尾,依然垂到腰的位置,双肩瘦削,柔弱动人。
这个背影很漂亮啊,我在心里赞了一下。
我走近一看,呦,这不是闫甜甜吗?以前还真没注意到她身材这么棒。
我看到李医师的眉头皱的不轻,不知道她到底是出现了什么心理问题。
闫甜甜看到我来了,又简单的向李医师说了几句话,意思就是谢谢您的开导,我下次再来之类的,便起身向外走,看来是我打扰到她了。
闫甜甜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低声向她道歉,她对我摇头微笑算是表示没关系。巧笑嫣然的样子看的我一愣,我不由得感叹以前竟然没有发现身边还有这样漂亮的女孩。
不过,再漂亮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之后,我开始向李医师说了我的近况。李医师的一个优点就是听人说话的时候会很认真,不论是面对以前来找他闲聊的我,还是现在来找他做咨询的患者。
听我说完,李医师反而是一脸的无所谓:“你已经不是第一个出现这种情况的人啦,解决办法很简单,你要不要试试?”
“说来听听。”我看他一副游刃有余的神情,不由得也放松了下来。
“以后每天中午不要睡觉,晚上上床睡觉的时间要固定好,睡前一小时不要看任何电子产品就像电脑或者电视,iPad这种,睡前喝杯热牛奶或者喝碗小米粥,记着,喝热的。喝完之后看十页书,你上大学时最讨厌哪一科?”
“近代史。”我的答案脱口而出。
“那就看十页近代史,哦不,六页就够了。”
“没了?”我微微一怔。
“没了。”
这么神奇吗?话说心理医生给病人看病就是这样一种状态吗?虽然我以前没做过心理咨询但是还是看过相关书籍的,好歹也给我来个心理分析啊……
当然我也只是在心里小小的吐个槽,对于他的说法我还是很信服的。
当天我就立马开始按照李医师说的做,神奇的是,我居然真的不再频繁做梦了。我去,优秀的心理医生就是厉害。
不过直到我们抵达了蔚绿并在那呆了很久,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李金辰才告诉我,他给我的方法,根本就不是什么专门的应对方针,只不过是用来治疗失眠的方法罢了。
“那为什么真的起了效果呢?这应该不是偶然吧?”我相当的好奇。
“当然不是偶然了,其实我让你怎么样都没关系,只需要你相信我的方法能让你恢复,这是个心理暗示,只要有了这个,就足够了。”他喝着咖啡,看都不看我,一脸“这只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事”的表情。
4.
人们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但整体都变得有些压抑。距离抵达蔚绿地表剩余时间:五个月又二十一天
又是平静而压抑的一天,大早晨的,我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睡懒觉,也没有去自己的实验室。洗漱好之后就去吃早饭了,早饭过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吃零食,没有睡回笼觉,也没有趴在床上看小说。看上去好像是生活作息变得有规律了,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是我变得麻痹了,不想做那些使自己觉得刺激开心的事情了,只是过着相似的生活,希望日子能够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赶快过去。其他的空闲时间里,我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玻璃外面的星星发呆。
坂田银时说过:“挺起胸膛,正视天空,不这样做怎么能算是活着”,那我现在,能算是活着吗?
每个人总还有他自己的用处的,换句话说就是各有所长,比如地质学硕士王日天,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都是一副吊儿郎当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狗屁样子,以前总是看他很不顺眼,甚至在高中的时候还和他打过一架。事后我向他道歉的时候我满脸的纠结,而他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之后大家就又和好如初了,就好像打架事件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现在的他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每天吃得好睡的香,做做实验玩玩游戏撩撩妹,四处串门找人聊天,还每天看来自地球的远程篮球比赛与游戏直播,日子过得那是相当的滋润。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星星发呆没多久,响起了敲门声。我过去打开门,看见王总嬉皮笑脸的站在门外,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觉得非常亲切,真是种奇怪的感觉。
“迢哥,在忙吗,我来找你玩啦。”王总满脸亲切的笑容。
“没有,发呆呢,进来坐,”边说着边邀他进门,想了想,拿出珍藏的零食摆在了桌子上,泡了两杯咖啡,准备颇愉快的浪费一大段时间。
“……迢哥你还记得不,那次咱班刚开始军训你踏步的时候没踏齐,咱老班走过来问你原因,有人说了个地球是圆的结果老班以为是你说的一脚就踹你身上了,然后问你地球是圆的吗?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吗?”王总好像强忍着笑意。
“我怎么说的?”我下意识问道。
“你当时懵圈了,张嘴说了个地球是方的,然后咱老班上去又是一脚。然后你又说是半圆,要不是又有人嘴贱吸引了老班的注意力,估计你那天下午就死在操场上了。”王总笑的很开心。
“当然记得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那么挨揍,话说王总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也是记起了这段美好的回忆,心情不由得变得美好起来。
“因为那个说地球是圆的的人是我,后来吸引了老班主要火力的也是我,让我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啊我靠!那天下午差点死掉啊我去他大爷的……”王总满脸悲愤。
5.
距离抵达蔚绿地表剩余时间:三个月又十五天
整个飞行舰内的气氛由原先的沉闷死寂变成了稍微有一点活泼,也许和高中时期暑假补课时的心理是一样的吧,一共要补课二十天,前几天也许会有些许的新鲜感,毕竟和正式上课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之后就觉得煎熬到不行,之后就到了第十一天,突然意识到这已经是完成了一半了,于是就每天数着剩余天数去补课,虽然和前十天度过的日子差不多,但是心情一天比一天好,直到最后那一天结束的时候,开心到不行。
果然,人活着,总得有点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才行。
6.
距离抵达蔚绿地表剩余时间:一个月
刚上飞行舰的时候,洛闻雪曾经用相当没有礼貌的语气质疑我天文学博士学位的真实性,无奈之下,我带她去看飞行舰的动力舱,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叫林皓的宇航者。
所谓宇航者,和地球上的公务员,事业编,选调生的性质是一样的,只不过就像选调生一样,宇航者需要有三年以上在外太空的工作经验做履历,才可以调回中央,继续升职。
我和林皓相当对脾气,觉得这个人是我上了飞行舰之后,新认识的少见的十分懂礼貌的人。
我把林皓介绍给所有和我相熟的朋友,果不其然,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懂礼貌的人,再加上他又多才多艺,唱歌相声讲段子信手拈来,很快就在飞行舰上圈了一波粉,他也是飞行舰上唯一一个能同时和所有人群都玩的很嗨的人。
偶尔我的心情会变的超级不好,就是,嗯,怎么说呢,不会太暴躁,只是会变得消沉,特别消沉,无时无刻不在对外排放负能量的那种。这个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拎上四大瓶草莓牛奶去找林皓聊天,他喝半瓶,我喝三瓶半,同时开始满世界的胡扯,会聊到舰上的女孩谁比较漂亮,大家在地球上都曾经做过什么工作,上大学的时候干过什么傻事……
但是到最后我一定会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也以为别人都不知道的小秘密,那就是我喜欢腾晓,很喜欢很喜欢,到现在依然还喜欢,估计这辈子都喜欢她。
“但是我们不可能啊老林,我们不合适呀,可是我就是喜欢她啊……”
“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喜欢就是喜欢。”林皓总是会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对我说出这句话。
7.
距离抵达蔚绿地表剩余时间:十四天
大家已经开始像在地球上一样了,带着就像是在地球上生活的心情,每天做着差不多的工作,重复着差不多的日子,人们之间开始变得像街坊邻居一样,见了面会热情地打招呼,互相喜欢的人们会相邀请着到各家去做客,互相讨厌的人见到面倒是偶尔也会招手点头示意,不过更多的还是互不理睬。
人是不是只有在可以看得到希望的时候,才会更加强烈的贯彻自己的喜恶呢?
8.
距离抵达蔚绿地表剩余时间:三天
人们脸上的愉悦简直无法掩藏住,不止一个人曾经说过当时的心情就像是即将过年一样,而当时的我已经开始准备到达之后的娱乐项目了······当时真是令人感到开心啊,我不止一次的这样觉得。
9.
距离抵达蔚绿地表剩余时间:两个小时
之前的愉悦感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人们重新开始感到焦灼,但是不是最开始的那种惊慌失措的焦灼,而是即将要出远门去旅行但是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紧张感,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流露着紧张又期待的目光,除了少数几个人——舰长的眼中没有愉悦,取而代之的是好像恐惧之类的情绪。
10.
距离抵达蔚绿地表剩余时间:十秒
舱门已经逐渐开始打开,但是最外层的万有斥力场(万有引力是两个物质间的光线或者电磁波互相吸引对方物质的电子的吸引,万有斥力是两个物质之间的光线或者的电磁波的相互排斥,但是我的老师徐国富教授发现单纯的斥力场可以保护飞行舰免受陨石的伤害,也可以影响重力子的聚合——即可以减缓或加重重力的作用,这个成果被军事采用为飞行舰的保护及降落措施)反而稍有加强——这是在让人们提前调整状态的情况下保持应有的安全保障。
光芒逐渐射入飞行舰之内,映入人们眼帘的,是一束耀眼的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