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博雅又道:“既然黎兄迷途不返,弟亦无话可说,你们兄弟只好战阵再见了。”
说不通黎氏父子,安博雅将话头转向这些守城的将士:“王宫里面的兄弟们,你们都是安南大好男儿,我知道,皇子殿下也知道你们是受人蛊惑,一时迷了心窍作出犯上谋逆之事。皇子殿下深明此点,他已经答应了,只要各位恳放下兵器出来投诚,王子殿下保证对各位犯下的罪孽既往不咎,你们的安全、保全你们的财产、你们的亲友不会受到虐杀、侵占、波及。如果继续执迷不悟去,则按律处决,且罪及家人,绝不估息!”
城墙上的军士仿佛没有听见,一个个无动于衷。
安博雅又道:“如果那位兄弟能将黎氏父子擒下,皇子殿下答应黎氏旧时之爵爵之……”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一枝劲箭呼啸着射了过来。一看箭道,羽箭瞄准了安博雅的胸膛,以安博雅的身手,他是万难躲过的。幸好,我就站在他旁边,引颈剑不及拔手,闪电般带鞘格飞射来的羽箭。
我们所处的地方远在寻常弓箭射程之外,这一箭不只射到,而且准头、力量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可见射手射术、力量俱为上上之姿。
安博雅知道多说无用,悻悻的走开了。兰勇等一众将领知道进攻的时间到了,一同上前跪下侯令。
安博雅回头看了看那辉煌的宫殿,道:“希望大家齐心协力、歼击顽敌,我命令……”顿了一顿,他很吃力的说出了那两个字:“进攻!”
众将齐齐应令,各自带领所部兵马向王宫冲去。
安静了半日的升龙立时喊杀阵阵,铁与铁的撞击,士兵的嚎叫、惨叫掩没了升龙的宁静。
攻城一般要选择一个主攻方向,其它各方则进攻佯攻以牵制守军,但安博雅没有分兵,他集中了他的所有部队只攻击西门,这据说叫做透点战术。这一战术利在可集中兵力于某一点形成绝对的优势,就好必是用针去刺一个葫芦,分兵是兵针尾去刺,集中一点则是用锋利的针尖去刺,当然更容易刺破防护;弊则在于攻城一方投入了全力兵力于一点,对其余方向则不会造成威胁,守城一方亦可集中兵力全力守城,就算战斗失败也可以从其实方向撤退。因为有这样的弊端,一般攻城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战术,但安博雅却无此顾虑,因为他的外围有数万我军和占城士兵在负责围困。这些部队对守城来绝对是一个莫大的威胁,也使得带兵将领不敢抽调兵力支援西门作战。
西门守军只有七八百人,但这些人的战斗力十分凶悍,面对数倍于已的敌军,他们无所畏惧,以劲箭擂石大量杀伤着攻击的部队。
攻击的部队虽然人多势众,一个个又急于立功斗志极盛,但这些人系临时编组在一起的,彼此之间根本谈不上什么配合,就和一盘散沙一样各自为战,阵脚因乱窜的士兵而发生紊乱。
此消彼长下,两军一时陷入僵持。
半个多时辰后,终于在一群盾牌手的掩护下,十六名军中健卒抬着一根巨大的圆木来到城门洞子。
守军立即陷入疯狂之中,疯狂的射箭、疯狂的投掷滚木擂石。战在远处的我甚至看到不少于十个守操着刀从墙头上跃下,他们将自己作为了滚木擂石——活的滚木擂石,这些人摔在攻城的将士身上,本身并未守到什么损失,而他们刚一落地便疯狂的砍杀可及之敌。
攻击一方第一次见到这样疯狂的战争,不禁有些慌乱,攻势也应而少挫。
短暂的混乱后,这十余名守城便如百川汇海不只所踪。
“碰——碰——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指挥作战的安博雅眉头微微一松,很显然,那是撞木冲击城门的声音。大家都明白,战斗到了最要紧的时刻,只要突破城门,以攻方的绝对优势兵力,胜负毫无悬念。,虽然胜利可以预期,但当胜利近在眼前时他怎能不兴奋
沉闷的响声一只响了三十多声,朱红的大门终于再也吃不消,轰然倒地。
攻击一方齐声高呼万岁,冲入宫城。
喊杀声越去越远、越来越低,仿佛反抗者在片刻间已被宰杀殆尽!
然而,胜利却迟迟未致,半个时辰后,统兵的将领不得不沮丧的奔了过来,一见安博雅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忐忑的说道:“启禀宰相大人,叛军……困兽犹斗……背水……一战……我军战势不利,伤忘惨重,请……请您速派援军……”
安博雅的脸色立即寒了下来,以二倍于敌的兵力居然不能战胜利人,还要求派兵支持,这不是打安南军队的脸吗?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不过他们的敌人也是安南人,此前都是同一战线的战友,败在他们手里,也没太大关系。
安博雅一言不发,少倾,转头看了看我和罗贞陀罗。那意思很明显,他现在只有这四千人马,想派援军也只有让我们出兵。虽然这四千人不是他的心腹,他们的死活他并不太放在心上,但目前他唯一能用的也就这四千降兵了,他绝对不愿意现在就看到他们的灭亡。
我点了点头:“让我去吧!”
安博雅大慰,道:“辛苦王将军了!”
“份内之事,不敢言苦!”说罢,转身离去。
“何副将军,速调一个千人队,随我破敌!”
“是,末将得令!”何锐天躬倒一拜,威风凛凛的调兵去了。
少时,一个千人队被迅速带了过来。
“何副将军暂行主将之责,统御全军,牛兴仓,随我杀敌!”
何锐天面现难色,但军令如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声应了一句。
牛哥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也不多说,提起一杆铁枪跳到我身旁。
王宫之内亭台楼阁、曲径通幽,骑兵无法发挥优势,一干人全部下马,步行向王宫冲去。
那名求援的安南将领苦战脱力,在后面休息,并没有跟随而来。
王宫的繁华几已成昨日黄花,放眼所极只有满地狼藉,鲜血、尸体、伤者、兵器,安南人收集来的珍花木珍品几乎全部毁败不堪,水池中原本清澈透亮一汪碧水此时上面漂浮着几具尸体,水早被染一片腥红。
蹋着尸体,转过几进院子,不多时便来到战圈前。
那四千降兵约莫还有三千人,王宫卫队看起来也有一千五六百人,兵力对比虽然我军仍然占优,但那三千降兵气势已坠,锐气全失,此刻反被敌人打的落花流水。
看着战局,我无耐的摇了摇头,手中铁枪迎风一振:“杀!”
大军齐声高呼:“杀,杀!”杀气腾腾的跃过我、牛哥和洛柔,如下山猛虎般扑向了战团。
这样一批生力军的加入,那三千多降兵大受鼓舞,大刀铁枪挥舞起来也有了力量。
王宫卫队虽然彪悍,但一只虎被一群猎犬围起来后它也落不了好,何况他们不是虎,我军也并非犬。战局慢慢倒向我军一方。
洛柔在左、牛哥在右,三人扑入敌军,砍杀起来。
我和洛柔的武功放眼中原武林也可算一流高手,牛哥力大无群,我们三人一路猛打狠杀,可谓当者披靡,惨叫声此起彼伏。
我手中铁枪看准眼前一人,当胸刺去,当面之敌来不及发出哀号便吐血而亡,该敌身后一人不顾我的勇武,一把抓向我铁杆,右手挥刀便像将我手中枪砍成两截。枪移左手随即前跨一步,铁枪透胸而出,将第二名敌军穿在了一起。
正在此时,牛哥被两名敌军所缠,一名敌军见我兵器受阻,越过牛哥便想来捡便宜。
“嘿!”我一声暴喝,双手握枪,连人带枪便向这名敌军砸去。
枪头上两具尸体虽不及三百斤,但在枪尾力,感觉似有千斤般沉重,我不得不使出十层力,这才施展的开。
那人那见过这般大力之人,张嘴瞪眼不知所措间忽感天色昏暗起来,但他反应过来,“碰”的一声便被砸倒在地。两个同伴的尸体压在他身上,他慌乱着想扒开身上的束缚,我已拔出铁枪一枪要了他的命。
牛哥那边,他身着坚甲,一般兵器只要不砍在脖子、面门等处,几乎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而他手中铁枪不论刺挥扫打,乱触之即倒,非死亦伤,片刻间围攻他的两名敌人便被他打倒在地,一死一伤。牛哥不去管那受伤之人,提枪继续猛杀。
洛柔力弱,但枪法造诣连我也自愧不如,这些士兵也只是比普通士兵强上那么一两点,如何能是她的对手。
两个人都不用我担心,我亦展开那虎贲枪法杀入敌众。
不多时我便有了十余个战绩,此刻敌军经过联军一路猛杀,仅余五百人左右,却仍不肯退后半步,我都忍不住有些佩服他们了,真正的军人正该如此,浴血战场、马革裹尸。
敌我悬殊愈来愈大,这五百人的处境更是不堪,一盏的功夫,便被屠戮一空,两千人竟无一人逃跑、投降,除去三十余重伤不难动者,无一人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