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可以说惊呆了我,双手紧握拳头关节“咯、咯”作响,那是愤怒到了极致时才会有的反应,就算是在亢彦已经隐约向我说了一些的情况下,我仍是怒火难遏。
原来,事关八年之前师父带着我走的最后一趟镖。事情是这样的,当年的户部尚书尽忠职守、刚正不阿,诚王数度收卖都没能成功,便生了杀机。正巧,那年遇到黄河水灾,诚王奏请皇上,让户部尚书押银三十万两前往赈灾。这个户部尚书有个远房子侄在皇叔府当差,此人无意中听到诚王要派人半道劫去赈灾银。此人赶紧将消息告诉了他,他深知若赈灾银从自己手中丢失则是杀头抄家之罪,就算皇恩浩荡免其一死,受灾百姓恐怕也会生啖了他,他知道自己一旦离京很可能就将面临被杀的厄运,可是这个时候的他顾不上自己的安危,他只害怕这些赈灾银一旦被劫,不知道有多少灾民会饥寒而死。冥思苦想了许久,他总于想到一个好办法,他找到自己的朋友,也就是我的师父九州镖局总镖头洛剑清,请他派人护送自己和银子走水路去灾区。他又找个人替扮成自己,带着甲兵押送银子走陆路去灾区,其实这里面全是石头。结果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水路镖队被劫,我是唯一生还者,陆路却一帆风顺,完全不知内情的士兵护送着所谓的赈灾银平安到了灾区。众人左等等不来他,右等等不来他,灾情日重一日,每天都有灾民在饥饿中死去,当地官员无计可施,只好请了许多士绅做了见证,要将箱子打开,取银赈灾,然而一打开,数百只眼中只看到石头,这件事可以说举国震惊,而他又一直失踪,不曾露面(早就沉到黄河喂鱼了,怎么还能露面呢),当时便有人参了他一本,说他卷了朝廷的赈灾银子跑了,奏请皇上发下公文抄了他的家,又让刑部发下公文全部搜捕。不仅如此,皇叔借着此事连削带打,将许多与户部尚书关系密切却又不愿与诚王同流之人降职、免官。
这些事情当时皇上他们都不知道,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调查,这才渐渐明了。根据皇上一系的人暗中调查,原来户部尚书的那个远房侄子早被皇叔收卖了,他奉诚王的命令将消息透露给户部尚书就是为了请君入瓮。尚书为人谨慎、聪明,本来不应该中计的,可是他太相信自己的亲人,结果可以说死在了自己亲近的人手中,更搭上了自己一世的英明。
“禀万岁,臣有一事不明……”
“王卿但说无坊!”
“请问万岁,亢彦亢大人是否知晓这一切?”
“是的!”皇上道:“这些事情正是亢爱卿暗中查探所得!不过,王卿想问的恐怕不是这个吧?你是否想问,为什么亢卿不告诉你这一切?”
我默然不语。
皇上继续说道:“昨日因你而被捣毁的天狼帮正是诚王的人,正是他让天狼帮勾结了匪人劫去了赈灾银子、杀害了你的师父等人,更连累无辜百姓,致使数万百姓因饥饿而死!是朕不让亢卿告诉你这些的,朕知道王卿性格耿直,如果知道杀师之仇就在身边,恐怕会在愤怒中迷失,说不定在朝堂之上王卿便会一拳将他打死。当然,朕也恨不得他立即就死掉,可是他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死法,但这个绝对不能是其中之一,否则必定天下大乱。”
难怪无论我问,亢彦总是不愿意告诉我,原来,杀害师父的真凶竟然是诚王!而皇上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此时我只恨不能立即将诚王毙在掌下。看着我咬齿切齿的样子,晗月心中很是担心,可是皇上就在旁边,她不敢说出关心的话儿,只能温柔、关切的注视着我。
感觉到一道柔和的目光看着自己,我抬头看了晗月一眼,长吁了两口气,将心中的怒火按了下去,脸色也渐渐正常,不着意的向晗月淡淡一笑。
看到我没有事情,晗月心头一松,偷偷的向我吐了一下小香舌。
户部尚书不知道自己这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办法能否奏效,所以他提醒师父,让师父将师娘他们全部转移了回了师门以防万一。师娘他们在两位师叔的保护下回到了海南岛。可是,事后诚王并没有找镖局的麻烦,而且镖局走镖失利也没有苦主上门索赔。很简单,那趟镖是隐镖,只有当年的户部尚书和师父数人明白其中内情,结果他们全部都死了,自然没有人来索赔。同样是因为那趟镖是隐镖,没有人知道我们押运的是赈灾的银子,为了打压户部尚书一系的官员,诚王自然不会节外生枝,也就没有派人将九州镖局灭门。只是镖局在师父等大量精英死去后,师娘又回了海南,镖局无人主事,没多久也就关门了。
“师父,您放心,弟子一定会为您报仇的!”我暗暗道。
“此事之后,他在朝廷的势力愈发膨胀,而朕的处境日差一日,幸好亢爱卿等一批臣子忠心于朕,他们手中又掌握着一定的兵权,他这才没敢行废立之事!去年,山东府上报辖内匪患丛生,百姓无以为生,当地政府又无力清剿,只能请旨让朕派兵清剿匪患。”说到这儿,皇上顿了顿,看着我又道:“王卿时逢其会,参与了剿匪一战,以王卿所见,当地的匪患可需一个兵部左侍郎从京城带精兵剿灭?”
我拱手道:“回万岁,鲁地匪患不过数千草蔻,彼此之间水火不融、火并不止,山东一省有数营精兵,想要剿灭应该不难。只是这些匪人多时当地百姓,毁灭他们的山寨不难,但想要全歼却不太可能,一旦官军撤离,只怕又会再次聚众而起!”
“如卿所说,为何熟悉当地情况的地方军队也不能将其全歼,竟然要让朝廷从京城派兵剿灭呢?人地两生的京军难道反而可以剿灭吗?”
我心中一阵惭愧,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没想到:“万岁圣明,臣万无不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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