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当年,我与皇兄争嫡,无论文、武,皇兄皆在我之下,可是父皇仅仅因为皇兄比我早出生一年,因为他是皇长子,便立他为太子!我不服气,晋武帝知其长子痴傻,却坚持立长不立贤,结果引发八王之乱;唐高祖立贤不立长,开创大唐三百年盛世……为何父皇不能有李渊的豪情(李渊那是传位给李世民的吗?还不是被李世民给挟迫的,再说,他到是想传位给长子,可是自己的大儿子早就被这个儿子给杀啦)?”
皇上叹道:“皇叔,你还在因为皇爷爷传位于父皇而恼恨吗?难道你真的认为,皇爷爷是因为父皇长子的身份,才传位于父皇吗?”
“难道不是?论军事、论治国,皇兄哪点比的上我?如果父皇真的有立贤不立长的决心,这个皇位根本落不到皇兄手中!既然父皇没有这个决心,那么我只好自己去争取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了,我忍辱负重数十年,终于等到了今天,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还是功亏一溃!”诚王情绪有些激动了。
皇上援了援头:“皇叔,你错了!我曾经听父皇说过,当年皇爷爷曾经对父皇说过,父皇所行是仁,仁慈、宽恕之道;而皇叔你却奉信霸,王霸、扩张之道。如是国泰明安、府库充溢之时,必定皇叔为帝,为国家开疆扩地。但是,当时我国在北方有异族虎视,西面有藏人、彝人内患,可畏内忧外患,当时国家需要的不是汉武帝那样‘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雄才大略之人,而是文、景那样懂得止息兵戈、休修生息之人。如若立皇叔为帝,皇叔必定会不顾国情而屡兴兵戈,如此一来,必将导致国家府库不足、民生凋蔽。介时,无食裹腹的百姓措竿而起,国将不国啊!”
“借口!为君者,当有破而后立的决心勇气,以雷霆之势扫清环宇,当外无强敌、内无肘患后,再事恢复生产、发展民生,岂能瞻前顾后、畏葸不前!治国如治病,需从浅中医,绝不对讳疾忌医,如果明知有疾,只因受不了药石之苦、针炙之痛,坐视其恶化,最后只会病入膏肓!”
“皇叔此言有些道理,但是恕侄儿大胆直言,侄儿认为皇叔行事过于偏激了,如果我们对百姓饥无所食、寒无所衣、夜无所宿这些情况坐视不理,而一味的以武力讨伐,只会使百姓离心、使国家根基动摇!皇叔熟知历史,路人以目的典故不会不知道吧!正是有了汉高祖白登被围后,有勇气吞下屈辱,以和亲之策换来了汉匈数十年和平,才有汉武帝兵出大漠,扬威草原!皇爷爷驾崩时我国可说是内外交困,士兵孱弱而缺乏训练,财税严重不足,冒然兴兵,只会消耗本就微薄的国力!如此,皇爷爷便在你和父皇之间做出了取舍,皇爷爷知道,父皇在知道无取胜把握之下,不会冒然发兵扫荡异族,而是会采取先内后外之策,待国力有所恢复后,以武力讨伐和恩德感化并行的方式解决藏人、彝人问题后,再练精兵,永远消除异族之患!而皇叔如果继承大统,必定会无视国内困境,增兵北方,和异族决一死战,因为皇叔是一个宁折勿弯之人,你不能够接受小小异族始终如一把刀般悬在你的头上!你这样做当然有可能会一举荡平异族,可是就双方的军事实力而言,当时我军远非异族对手,如果一定要以卵击石,其结果不言自明!皇叔说治国如治病,不错,可是你不能因为脚上长了个疮,立既就将其挑破吧!”
“有何不可?只因受不了一时痛苦,而听之认之,待其恶化后,失去的可能就是整条腿,甚至是性命!”
“皇叔这不是治病,而是害人!高明的大夫会根据病人的身体情况用药,同一种病,发生在两个人的身上,用药也可能大不相同,需要根据每一个人的出身、性格、环境、身体状况等等因素而合理搭配药物。治病,治好的不是病,是人!”
……
争执了许久,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诚王道:“好了,皇上的观点臣不能接受,臣的理念皇上亦不能苟同,再论三日三夜也不会有结果的!成王败寇,臣既已失败,也就没有继续分辩的权力!”
“皇叔,其实这一战,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胜利的可能!或者说你没有获取胜利的强烈欲望!你知道,随着朕一天天长大,终会脱离你的掌控,你的权利会慢慢削弱,你不甘心,你想要证明一下自己!”
诚王笑而未语。
“皇叔不必否认,朕想,北上的八万大军肯定唯皇叔马首是瞻吧!如果皇叔有必胜的欲望,你大可命他们回师京城,与你合兵一处,并力攻城!如果皇叔有这八万人马相助,既使朕命程晟、亢彦回援,你也可能在他们抵京前拿下京城!可是皇叔是一个爱国之人,是个汉民族主义者,你害怕我会孤注一掷调程晟、亢彦回援,从而给异族可乘之机。你害怕一旦北方失去程晟、亢彦制衡,异族会兴兵南犯,所以你命这八万人驻守山海关一线,为的不是阻止程晟、亢彦回援,而是防止异族越过山海关,深入我国腹地,劫掠我财物、杀戳我百姓、灭亡我国家!”
显然,皇上所料不差,诚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皇上不也一样吗?臣攻的如此猛烈,皇上硬是咬牙支撑未从北方调一兵一卒回援!我想,打到最后一天,京中恐怕只有三、四万残兵了吧!皇上的胆子真是不小,如果不是发生意外,恐怕今天你我的位置就要颠倒一下了!”
“不错!如果说朕的江山一定要丢的话,朕也希望落到皇叔手中。皇叔会善待我们的百姓,而异族只想着杀戳、抢夺和灭亡!”
诚王点了点头:“皇上深明大义,臣佩服!臣想求皇上一事!”
“皇叔不必多言,朕知晓皇叔所求何事!朕答应皇叔,除去个别罪大恶极者必须得斩之以正国法外,其余人等,朕不会为难!”
诚王连忙起身,伏地一跪,道:“臣谢陛下隆恩,到此时,臣方才心甘情愿的向皇上磕头!”说罢,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
落座后,诚王又道:“如今城内百废待兴,皇上日理万机,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臣这个罪人之上了!去吧,去帮助百姓回归平静、安宁的生活,也算是为我赎罪了!”
“那好,朕以茶代洒,敬皇叔一杯!”皇上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两人轻轻碰了一下杯。
“侄儿去了,皇叔一路走好!”
“记住善待天下百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