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枫正大口喘气,突然警兆顿生,几乎在他刚反应过来的同时,破空之声从背后响起。
离枫大惊,他根本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被袭击。在这个建筑区中,他竟然事先没有一点察觉。
“小心。”
离阳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袭击之物,只是看到有一物快速飞向离枫,直到靠近离枫时才有所察觉,连忙大声喊叫。
在离阳喊出来之前,离枫的身体已经动了。他疯狂调动身体里的光之力,感应风的流动,踏着凌空步,快速向一旁闪开。
离枫下意识地察觉到破空袭击之物速度超过自己的想象,仅凭全力激发的凌空步不足以避开,于是在踏步时腰部一扭,向旁边扑下去,与此同时头部迅速前倾,倾尽全力躲避着来袭之物。
“轰”
只听一声剧烈的轰鸣声,二里外的一栋建筑轰然倒塌,掀起一阵烟尘。
“啊。。”
几乎在同时,离雪的尖叫声响起,显然是刚刚反应过来。
离枫艰难从地上爬起来,气喘吁吁。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脖子上有一道血痕,是被什么尖锐之物划过,不由暗暗庆幸。
若是慢了一丝一毫,说不定自己的脖子已经被洞穿了。对意象境光修来说,脖子被洞穿几乎是必死,只有到了光修第三境中天境,才能够不畏惧这种肉体伤害,可明显离枫不是。
他看着远处那倒塌的建筑,一阵失神。
破败建筑区的建筑,在十七年前传说中的浩劫都能不倒塌,足见其坚固。现在残破了,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令其坍塌,离枫在未入意象境前用尽全力击打,却也只能在它们上面留下裂痕,唯有像方垣和黑煞那样的强横人物,凭借威力十足的光术,才能够对这些残破的建筑造成伤害。
而破空之物,竟然如此轻易地将建筑轰成粉末,实在是太过恐怖。离枫可以断定,若是自己没有进入意象境,现在已经死了。
不过,离枫并没有担忧,也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反应。他刚才分明觉察到,破空之物是一片叶子,紧紧只是叶子而已。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朝着一个方向微微鞠了个躬。
“先生。”
离枫的举动让离雪和离阳大吃一惊,纷纷往离枫鞠躬的方向看去,感觉一股寒流袭来,忍不住一哆嗦。离阳肩上,离小灰目光呆滞,全身颤抖,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是一间低矮的石屋,也是唯一一间在大阵中完好无损的建筑。石屋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彻骨的寒气从屋内溢出,将石屋冻成冰雕,寒气随即向四周蔓延,很快便将方圆百丈的地面冻成一层厚厚的冰霜。
虽然此时白日当空,但石屋内部竟是彻彻底底的黑暗,根本看不到屋内的景象,似乎一切都被所在里头,以屋门为界限,划分两个世界。
“小枫哥哥,这是什么?”
离雪全身一哆嗦,赶紧躲到离枫身后,只露出半个头,紧张兮兮地看着石屋。
离小灰更是不堪,一屁股坐在离阳肩上,两只脚跨在肩膀前后,双手搂住离阳的脖子,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离阳本有些担心,但看到这一幕反而不害怕了。离小灰很怕死,若是真遇到什么威胁到它生命的事,早就跑没影了,现在这一副样子,只能说明石屋之内的人或物很可怕,但不会伤害几人。
离阳站在离枫身旁,见其恭敬地看着石屋之内,心中明悟。
神秘人要出现了。
离枫扭头朝着离雪微微一笑,摸了摸头,随即回过头来,看向石屋之内的黑暗,默默等待着。
离雪则是抬起头看看离枫,见其毫无惧色,便放下心来,不过石屋之内的黑暗实在是让人瘆得慌,她还是忍不住直哆嗦。
太冷了。
“小丫头,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
就在这时候,冰冷的声音从石屋之内传来,不带一丝情感。
时闻堂里的播报声虽然也是冷冰冰的,不带感情,却给人一种机械之感,但是是屋内传来的声音,似乎带着无边寒气,从人的皮肤冻到骨子里,再将人的灵魂冰冻。
听到声音,离雪全身一抖,手紧紧地拉住离枫的衣角。她很害怕,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离枫一眼,见其面带笑意,便忍不住好奇地看向石屋。
离枫微微一笑,他却是知道,这声音相对于声音主人来说,已经算是极富情感了。
恍惚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屋内缓缓走出,身着灰衣,脸上戴着一副鬼假面,面目狰狞,让人看不清样貌,那冰冷却富带磁性的低沉嗓音和满头的青丝却暴露了其性别和大致的年龄。
假面之后,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含着一丝无法化解的冰冻,似乎可以洞穿一切。
石屋之内,仍是一片黑暗,如同无间地狱,假面人则是踏着黑暗从地狱中出来的死神,冷漠而无情。
冰冷,除了这两个字,再无词语可以形容这位灰衣假面人。
灰衣假面人出现的那一刻,离枫轻轻吸了一口气,神色开始波动起来。待灰衣假面人走近,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恭敬问候:“见过先生。”
见到这一幕,离雪和离阳瞬间反应过来,这位,就是离枫口中的神秘人。
八岁那年,因为争夺光明之心失败,离枫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哭着跑出天弃者部落,见到了离小灰。在离小灰的带领下,离枫来到云端之上,并从云海隧道离开了迷幻山脉。
在迷幻山脉之外,离枫差点死在恶劣的飞沙走石之中,吓得直哭。在他孤苦无助之时,这位神秘的灰衣假面人出现了。他问离枫,你想修炼吗?离枫点头,但是却哭了。
灰衣假面人并未呵斥离枫,而是拿出一小节木头,一个锥子,教离枫如何制作指环,并且告诉离枫,只要他成功做出一个指环,他就可以修炼。
经过无数次的失败,离枫终于成功做出了一个丑陋的土黄色指环,并且特意留了一个镶口。这个木指环,被他送给养母周柔柔,佩戴至今。
假面人对离枫的做法很满意,于是将一颗光明之心给他,帮助他开辟出意象空间。从此以后,离枫开始跟着假面人修炼,经常带着离枫进出各种险地。到了九年后的今天,离枫终于踏入光修第一境,就算是在天心教的显族中,也很少有人有比离枫快的。
可以说,离枫的一切都是假面人成就的,但是假面人实在是太神秘了,离枫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不过,离枫不在乎,知道他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就够了。
从此以后,离枫便一直称呼他为先生。
天弃者部落自然是知道有这么一位神秘人,一开始有人因为不了解假面人的底细,阻止离枫与假面人接触,就连离川大长老也有疑虑。后来,大长老离川亲自来见了假面人一次,从此就再也没有阻止离枫了。至于那次见面发生了什么,离川只字不提,离枫也不清楚。
今天的大阵,可以说是离枫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自己这位授业恩师的强大,也总算是明白了他的那句“在这里,你就是无敌的”是什么意思。
看着假面人,无数回忆闪过脑海,离枫鼻子一酸。
假面人缓步走着,很快来到众人面前。不知是不是错觉,离枫发现假面人的眼睛似乎扫了离阳一眼,眼神深处的一丝冰冻微微一颤。
然而,当离枫仔细去看时,却发现假面人眼神中的冰冻依旧,并未有什么变化。
假面人“嗯”了一声,算是对离枫问候的回应。
他看了离雪一眼,吓得离雪寒毛炸起,如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整个人趴到离枫背上。但不知为何,离雪却感觉到似乎这一整片空间都是假面人的眼睛,不管怎么躲,眼前浮现出的都是假面人那双冰冷的眸子。
离雪吓了一大跳,赶紧闭上眼睛,死死地贴在离枫背上,但假面人的眼睛仍然近在眼前,不由大惊失色,都快要哭出来了。
“先生别啊,你就不要吓她了。”
离枫自然感受到了离雪的异样,苦笑连连,赶紧替离雪向假面人求饶。
假面人的可怕离枫是见识过的,哪怕并不针对他人,只要他不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那自带的威势和附带的异象也是别人难以承受的。
听到离枫的声音,假面人并未有什么动作,但全身的气息却逐渐收敛起来。霎时间大地回暖,周围地面上的冰霜消融了许多,化作冰水将地面浸湿,但石屋附近仍是一片厚厚的冰层。
“还不来见过先生。”
离枫见状,拉了拉身后的离雪。衣服刚被离枫扯动,离雪便似遇到了什么大恐怖一般,拉住离枫衣角的手陡然加力,死死贴在离枫背后不肯出来。
“没事的。”离枫摇头失笑,轻轻摸了摸离雪的头,缓解她的紧张。
背后,离雪还是害怕,但不得不上前来,只能硬着头皮问候。
“我是小雪,见过先生。”
“嗯。”
似乎不想吓坏了小女孩,假面人的眼神稍稍缓和了一两分,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这一变化却被离雪迅速捕捉到,眼睛微微张大。
离雪本就是胆大之人,见假面人不会伤害自己,也就渐渐放开了。
她踌躇着,让离枫还以为她是太害怕了,摸着她的头安慰着,但是下一刻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先生啊,我敬仰你很久了。这是我今天刚得到的风雕,送给先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