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岁月无情人有情,情到深处情转薄,此恨不关风与月。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不知陌上少年,打马轻扣心扉,美丽的错误黯淡了如莲的容颜。你不是他的归人,只是个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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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返校后的一天。上了一上午的现代文学史课,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去餐厅打完饭,我和苏珊吃得正欢,却见宿舍老大小虹一阵风似的冲进宿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捂着胸口道:“快!卢雪她---她住院啦!”
“啊!怎么回事?老大你说清楚!”我和苏珊都很吃惊,忙扔下手中的筷子。
原来上完最后一节课后,王奕磊和张卢雪走得晚,卢雪在迈下最后一个台阶时没踏好,脚崴了,骨折了,奕磊大哥送她去了医院。
我和小虹、苏珊简单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就打车去医院看卢雪了。
卢雪的脚部打着厚厚的石膏,不敢动但精神不错。
大哥刚刚买了一根拐杖回来。奕磊哥小心翼翼地把拐杖放在墙角,用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身笑着对我们仨说:“没事了,打上石膏修养两个月就恢复了,你们坐呀!”说着就给我们搬凳子。
我们哪敢劳驾大哥,纷纷自己动手了。
“这次可真是多亏了王奕磊,要不然……”卢雪面前,奕磊哥递过来一个剥开的香蕉。卢雪满脸的歉意顿时化作红晕轻染双颊。
我们仨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痴了,嗨,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给卢雪妈妈打电话了吗?”“打了,她明天有事,后天赶过来……”听奕磊哥和小虹在说话。
“那今天晚上我在这陪我们家老三吧!”小虹说。
“不用,有我在就行了!”奕磊哥大包大揽。
“那会不会不方便呀……”
“这个……”
最后决定留大哥和小虹一块照顾卢雪,我和苏珊就先回大学城了。
清秋时节,天高地阔。道两旁的树叶边缘微有泛黄。梧桐、杨柳身姿依旧挺拔。北雁南翔,长鸣阵阵。
“据说卢雪十一国庆节之前还在拒绝奕磊哥,这次看来,奕磊哥追卢雪是追上了!”苏珊兴奋地说。
“我早就猜到结果了,背地里喊了好几次‘大嫂’啦!就像梁思成追林徽因,一次摩托车出事命中注定此一劫会成就一段姻缘。等卢雪病好了,让她请我们吃饭!”我说。
一提到“吃饭”,苏珊顿时来了精神,两眼放光……果真是只贪吃的老鼠啊!
张卢雪和王奕磊都是一班的,且都是班委。对于班委成员之间疯长的爱情势头,辅导员也单独开过会,严厉批评过,但就是无法阻挡。辅导员认为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应该为感情负责。
但年少的我们哪里知道老师的苦心,谈恋爱的时候都认为一切非祝福势力都是邪恶的,越是阻挠越是反叛得紧。年少无知的爱情啊,总要在岁月里磨砺一番才会成熟。成熟了反倒缺乏当初义无反顾地去爱的勇气了。
张卢雪家境比奕磊哥要好些,虽然两个人都在一座城,但一个城区一个乡镇这就看出差距来了。卢雪是系里有名的才女,又是一班的学校班长,同时还是校报的主编。事隔十多年,想找当时的校报看看,因为上面有我们几个人发表的文章,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全丢了。
有些遗失在岁月深处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卢雪住院后的第二天。“哎,回来了,回来了,快去楼下接卢雪!”苏珊兴奋地走在客厅中就喊了起来。
“这么快!”我惊呼,忙狂奔下楼。却在四楼的楼道里遇上背着卢雪的奕磊哥。
狭窄的楼道间,只见他使劲弓着腰,生拍背上的卢雪会掉下来。他的脸憋得通红,手因使劲扒住卢雪的腿而青筋突出,晶莹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滴。
小虹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用力推着卢雪的屁股。卢雪一副疼痛又不忍心的样子。
“下面还有东西,你们下去拿吧!”老大小虹吩咐道。
我看着大哥摇摇晃晃地背着张卢雪往上走,跄跄踉踉地,走三五步歇一歇,心想:六楼啊,六楼……大哥,你真行!
就这样,一连两周,大哥背卢雪下楼去上课,中午他们就在教学楼吃饭,等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再把她背回宿舍。
考虑到大哥自己一个人吃不消,大哥宿舍其他三个人---李昂然、于海滨、张政主动帮助大哥背大嫂上课。想来同学间真挚的友谊,懵懂中最真最纯的恋情都是从这个深秋开始的。
十八九岁的年华,初识情感的岁月。
“喂,你背着大嫂能不能专心点,别让她摔下来了!”我瞧着于海滨背着卢雪还在听歌,一副心不在焉的浪荡样,很是气愤。
“你知道啥,我这叫转移注意力!大嫂,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呀!”
“咚!”他的肩膀上重重挨了一拳。
“罢工!这干活还挨打,比包身工还惨!换人!昂然,你背一段,累死我了!”于海滨把大嫂卸下来。李昂然使劲白了他一眼,很无奈的样子。
“听什么歌啊,这么专心?”我问于海滨。
“布莱恩.亚当斯的歌!给你一只耳机?”他问,作要摘下耳机的样子。
“我不听!”我快步走上前继续扶住卢雪,好让李昂然少用些力气。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悠悠往事一别经年,两处音书断。不知大哥踉跄的背影是否还会在卢雪的梦中出现?今宵酒醒,晓风残月,但观衰草连天。
昔日少年,他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双丝网,千千结,剪不断理还乱。
原来,哪怕是最熟悉的人也会在无情的岁月中彼此遗失。所谓的情淡了,缘尽了,都是不爱的借口;真相是岁月使人疲惫不堪,不想再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