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去找了服务区的工作人员,询问了回流砂市的路,又想办法用自己身上的什么换得一张回程的车票。
一路走走停停,不停地上车又不停地下来,到了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哪了,只是天色越亮越孤单,也许,她这辈子,不管有多努力,终究到不了谁的身旁。
情绪一直低落,回不去家,也找不见谁,颜小朵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却在一间便利店的门口看见陈礼衡正靠在车前抽烟。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可身体的动作却快过思想,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冲过去跳起来,一把抱住了他。
陈礼衡被吓了一跳,叼在嘴里的烟掉落下来差点把她烫着,他也是在发现这熟悉的气息的一瞬间,赶忙抬手将烟给打开了。
颜小朵又欢快又兴奋,像是终于找到回家的路的孩子,只紧紧抱着他,再不愿意放开。
陈礼衡也是,瞬间红了下眼睛,却是什么都没有再说,抬手回抱住她,这个快乐得像只小兔子似的女人。
“礼衡,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来了!”
她的欢快不时感染着他,陈礼衡只觉得眼角眉梢都有一些说不出的酸涩,然后便开始痛恨,他为什么会决定带她去泽县,为什么会想要教她根本就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
颜小朵一遍遍欢快地叫着,她额头上的伤已经大好,虽然没有明显地覆盖着纱布,可是结痂的伤口仍然昭示着在那之前发生的什么。
陈礼衡想要松开一些与她的距离,看看她身上的伤口。
颜小朵却呜呜咽咽地把他抱得更紧,控诉起来。
“你给我一个地址,你说走就走了!陈礼衡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恨过谁,可我现在恨死你了!”
明明是那么想念,可是再见到的一瞬,她还是来了脾气,一个劲地嗔怪他。
她觉得好像怪他也是不足够的,这段时日里的委屈,他对她的冷漠和放任,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竟然让她想也没想便抬手打他。
陈礼衡被打得笑了起来,难得的万年冰山融化,只因为怀里的这个小女人即便糊花着一张脸也要与他拼了。
颜小朵当真是哭得形象什么的都不要了,这时候抬手去揩自己的脸颊,才发现眼泪与鼻涕齐飞,陈礼衡要伸手来捧她的脸,她便拼了命地扭头想把自己给藏起来似的。
“我看看。”
“才不要,丑死了!”
愤怒,而又委屈着。
“再丑不都是我的花吗?”
他难得陈柔待她,然后低下头去吻她。
颜小朵悲从中来,轻轻啜泣了两声,便把眼睛闭上了。
她其实从未有想过,陈礼衡会主动来找她,且更不可能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外再遇到他。
颜小朵是回到流砂市以后才知道陶梦园家里发生的事情,陈礼衡的弟弟陈羽歌陪她回去了一趟,而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
回来以后陈礼衡再不允许她回小区住了,但房子还是给她租着,供她放书,说是有时候中午她还能够过去小睡一下。
他如一个男主人般强势入驻,带着他在自己住处的所有东西,把她那栋本来空空荡荡的小别墅塞得满满的,有他的,也有他后来为她添置的一些东西,看样子真真是要把她这里当成家住下来。
回来的那天是张一鸣自动请缨去帮忙搬东西的,陈礼衡一路亲自开车带她回来,没有问过她这几天都发生过什么,更不会去问她为何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颜小朵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知道了些什么,可是,关于这段并不明朗的两个人的关系,在他的家族大义之前她不敢多说什么,她只知道,只要他没有开口询问,那她就还有机会。
夜里他在大床上看书,颜小朵从浴室里出来,刚要爬床上去,却在面对他的时候慢慢向后退开一步。
陈礼衡何其敏感,几乎是瞬间就嗅出了不对,他抬起头去看她向她伸手示意她过来。
颜小朵却在仔细思考过后开口,谎称自己旅途劳累且明天还要上课,想要一个人睡个好觉,所以迅速转身拉开房门跑出去了。
几乎是在她的小手触上隔壁客房的房门时手背上便压来一只大手,很快,背后也有了些压迫的气息。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你跟陈来庆……”
“礼衡!”
她却是迅速把他打断了,没让他把这个禁忌说下去。
“你累了,开了那么久的车,你也早些去睡吧!”
“若是我说我还不想睡呢?”
她红着眼睛,背对着站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的远房堂弟,陈来庆,他去找过,小朵,我不是傻瓜,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吗?还是说,在你眼里,我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一个人?”
“……我不是不想相信你。”
“可是当你遇到危险,你第一个想找和联络的人却不是我。”
她不知道他怎么就晓得了她在案发现场的那通电话是打给颜豫北的,可是直觉总让她觉得,这次的事件之后,她跟他之间一直想要掩藏的秘密,只要一说破便只有一拍两散的秘密,他其实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只是不说。
颜小朵突然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背部抵上门板,认真仰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我是颜佑宁的女儿。”
她像是鼓足了勇气,才终于决定把这个压在心底许久的秘密说出来。
“礼衡,我是颜家的女儿,颜豫北的妹妹。”
他看着她的小脸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在她红着眼睛又要低下头时突然覆到她的耳边。
“所以?”
她的眼睛更红了,仓皇地别过脑袋,下颌却突然被他掌握在手里,又扭转了过来。
“所以,你是谁的女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颜小朵一怔,好像不大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陈礼衡又到,这次是咬上她的耳垂。
“你是谁的女儿,都是我的女人。”
颜小朵一声惊呼,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晨起的时候颜小朵难得的赖床了,彻夜的纠缠,他几乎一点机会都不给她,又像是想要极力证明那句她是他的女人的话一样,拼尽全力,只为了让她求饶诚服。
她向他说起了陈来庆的事情,难得敞开心扉,不再心有余悸,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曾经她最害怕说出口的话语。
陈礼衡一边吻她一边听她说着,说到动情处她甚至开始颤抖,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总觉得这一场仿佛幻梦一般的夜晚并不真实,他也许就会在她把这一切说完的时候抬脚踢她下床了。
颜小朵说完了话就深呼吸,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望着面前的男人。
“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陈礼衡紧紧贴覆在她身上,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颜小朵其实也不明白自己的悲伤由何而来,只是那一刻,仿佛看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别离。
他不管用怎样的技巧去逗弄她,她都始终是那副仿佛诀别的模样。
他抬起她的下颌逼她正视自己的眼睛。
“回答我,为什么要用这么伤感的眼神看着我?”
她其实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微笑仿佛安抚,安抚的是他,却不是她自己。
总归在这场仿佛游戏般角逐的关系里,她从来没有哪一天,真的把他当成她的男人,可以依靠也愿意依靠的男人,所以才会在遭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联系别的男人。
这其实原本就是陈礼衡想要的结果。
他带她去泽县,教她用特殊的手段保护自己,让她在即便没有自己在身边的时候也能独立生活。
可是,他从没想过她的学习能力那么好也那么快,她用最快的速度学会反击,用最快的速度赶陈来庆出城,同样,也用了最快的速度差点将他摒弃在她的生活以外。
陈礼衡其实始终问不出口她这几日去了哪里。
她可以向他坦白自己的身世,也可以毫无保留地说起与陈来庆有关的事情,可她却绝口不提颜豫北,也不提她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陈礼衡查过酒店的电话,知道她还在那间屋子里的时候曾经给谁去过电话。
她找颜豫北帮忙,是因为依赖和信任,她甚至学着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是的,这一切明明就是他想要,可人为什么有时候就是那么贪心,明明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却又贪心地想要更多?
他甚至痛恨,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想起他呢?
在她遭遇危险,在她需要人保护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人是颜豫北。
“这几天你都去了哪里?”
明明再三在大脑里强调,这样的问题不能问,问了,不管她给出什么样的回答,都必不是他想要的。
颜小朵还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望着他,陈礼衡一时激动,竟然也不想听她的什么答案了,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瓣,也不给她机会。
天空彻底大亮以前张一鸣来过电话,说是他们动用公司流动资金狙击“颜氏”的事情被陈父知道了,也就是昨晚,陈父突然让人发了准备召开董事会的公告,决定全面开展针对“颜氏”的收购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