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县城内,离着客栈还有些距离时,长生便率先跳下马。
直愣愣的瞅着墨焰棱角分明的侧脸许久,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墨焰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哀怨的白了长生一眼,纵身一跃跳到了颗槐树上,再一跃,欣长灵活的身子便翻窗进了长生那间房。
长生觉得君墨焰有些可怜,大裕国威风凛凛的八王爷,为了她竟翻窗跳墙,也着实委屈了。
…
长生能完好无损的将账本带回来,晋王并无太大惊讶。
去的时候,一身浅粉色劲装光鲜亮丽,英姿飒爽,回来的时候,满脚都是泥土,小脸儿脏兮兮的,整个人狼狈不堪。
左一别过脸去,有些心虚,不肯看长生。
卫铮则笑得意味深长,“长生立了大功,王爷会好好犒劳你的。”
长生还没说话,晋王忽然冷冷的把账本丢到一旁,命令左一收起来。
随即,跪在地上的长生瞥见一角雪白从她眼前掠过,晋王行至房门口,长身玉立的背影逆着光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百姓还在受苦,士兵还在前线冒死救人,养你们就是吃白饭的吗!”
几人从未见过晋王发这么大的无名火儿,左一与卫铮对视一眼,再瞧瞧跪在地上闷不吭声的长生,皆是一个明白的眼神。
“属下们这就去!”
半夜的时候,大队人马整顿归来。
长生进门儿就倒在床上,累的连口水都不想喝。
墨焰照旧那一身白色里衣,他手里头端着两盘儿热气腾腾的炒菜走进来,瞧见躺在床上满身是泥的长生,墨焰心疼的不得了,他阁下盘子咬着牙道:“我四哥这人就是不通情达理!为了治水,连口饭都不给吃!”
墨焰拿起勺子盛了两碗米粥,口气十分解恨:“不让你们吃,他也休想吃!你放心,长生,小厨房里的好东西早就被本王扫荡完了,我四哥和他那些士兵也就只能喝碗刷锅水。”
“累了一天想必早就饿极了,快起来,先吃饭。”
长生无精打采的站起来,她一坐下,浑身都疼。
满桌的鲜艳,单西红柿就两样儿,一份热炒,一分儿凉拌。
“这一桌子菜,我们二人怎么能吃得完?”
墨焰给她递了双筷子,长生仅吃了一口便有了食欲。
墨焰见她吃的欢,便极有眼里见缝插针道:“你这次拿回昌平县官贪污的账本儿,虽有本王护着,不九死一生,可也算是劳苦功高。我四哥知道我在你房里,这两天憋着劲儿呢!等他治水完了即将回去的时候……一定问你要什么赏赐,到时,你只需说想放几天假,本王带着你出去玩几天好不好?”
长生不知道,墨焰这两天待在这屋里快憋疯了。若不是不放心她,老早就回晋阳城,带着他那些精兵兴风作浪杀人放火去了。
长生无视墨焰那殷切盼的眼神,她咽了口热粥,无意一瞥,见他还是那身单薄的里衣,不禁皱起眉头道:“你怎得不知给自个儿找件衣服穿?这昌平气候潮湿,你可别再生了病。”
墨焰十分喜欢长生关心自己的感觉,他故意扮可怜,放下筷子叹口气,“你不是叫本王不要出去么?我呆在这客栈里被你金屋藏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去哪儿找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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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的时间,晋王不动声色,丝毫不提账本的事儿。
晋王面上和蔼可亲,句句话哄着昌平的县官儿,话里话外捧着他。实际上私底下晋王早就派卫铮带人将那山峰上的府邸包抄了,这小县官儿却对晋王私底下的行动一概不知。
待修建了大坝,整修了良田,为灾民找到了新的住所,又发放了灾粮,安顿好了那些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整顿好昌平的一切,县官儿正笑呵呵等着朝廷封赏的时候,晋王忽然翻脸,当着昌平县所有的老百姓,以及朝廷派下来的监察御史,狠狠的将贪赃的账本抽在县官儿的脑袋上。
“昌平县官贪赃贿赂,藐视王法!证据确凿,其罪可诛!”
长生站在晋王身边,冷眼看着磕头求饶的昌平县官儿。年近七十,胡子都花白了,还贪了一大把,也是时候该死了!
晋王这一招卸磨杀驴玩儿的可真狠,若不是她在昌平县北走了一糟儿,还真不知晋王的城府这样老辣深沉!
昌平县官儿被拉下去游街示众,晋王翻脸比翻书还快,立刻换上一副如浴春风的笑容望着长生,“此次来昌平,你立功最大,想要什么奖赏?”
墨焰就隐匿在难民里头望着她,只待长生一发话,他立刻骑马载着她飞奔去扬州玩儿一趟。
燕回负责将柳飞飞送到扬州,看他飞鸽传书,信里头说扬州景色宜人,风和日丽,是晋阳城里看不到的。于是墨焰就萌生了一个将长生带去扬州的念头。
可……
长生望着难民最前面,站着的那个丁点儿大满脸泥土的小家伙儿,正端着一只破碗,大眼睛噙着泪花,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面对这个失去所有亲人,这些天整日跟在她屁股后面的二岁小男孩儿,长生不敢想,若是他跟自己分开,那以后这孩子该过着怎样颠沛流离的生活。
长生走过去将那小家伙抱在怀里,抬起手拭了他满脸的淤泥,她望着晋王道:“长生什么也不求,只求将他带走,收留在晋王府上好不好?”
一大一小两个人,皆是眼巴巴的望着他,晋王似被棉花打了一拳,心中软软暖暖的,无比舒服。
他笑了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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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抱着小苏燃去集市上逛了一趟,回来的时候,那脏巴巴的小人儿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大眼睛光脑袋的小瓷娃娃。
小家伙儿还穿着开裆裤,露出白白嫩嫩的肉,一根会撒尿的小牛牛丁点儿大。
他窝在长生怀里奶声奶气的说着幼稚的话,长生极其喜爱,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晋王目不转睛瞧着二人上了楼,瞧见长生手里头还拎着一个浅蓝色的包袱,心道那定是长生给小苏燃买的新衣服。晋王心里头一暖,也跟着扬唇无声笑出来。
左一特别诧异,卫铮更是断言:“瞧这小子长得,大了定是个祸害!就那秃瓢,光溜的跟抹了油似的,霸着美女就不撒手!得勒,王爷啊,这小子回去准得在晋王府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晋王府上那一正一侧俩王妃,各个儿肚里都揣着,都是极其喜欢孩子的,这小苏燃长得那么讨喜,若是去了,准会成为两个王妃明争暗斗的导火索。
晋王却不以为然,“长生难得开口求本王要什么,别说区区一个小苏燃,哪怕是个大活人,本王也会应了她!”
长生抱着小苏燃踹开门,她眉眼含笑的站在门口教导小家伙,“苏燃,你快喊叔叔。你一喊叔叔,姐姐就给你将这世上最厉害的男子变出来。”
“叔叔,叔叔……”小苏燃奶气儿的喊了两声,厢房里却无人答应。
长生将小苏燃放在地上,她走过去摸了下凌乱的床铺,触感冷冰,显然是走了很久。
长生心里头空落落的,它回忆起人群里那双企盼的眸子……
君墨焰这小气鬼,定是觉得自个儿求晋王要了小苏燃,认为自己说话不算,失了口反了约,不打算跟他去扬州了,赌气一个人儿走了……
长生将包袱打开,拿出来一套崭新的男人衣服,里外三层,黑色照面儿,袖口和领口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儿,白色内衬打底,虽远远不及君墨焰那身儿昂贵,但也符合他的气质。
只是,长生想,不过买身衣服的空挡儿,这人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小苏燃蹲在她脚边儿玩耍,长声慢慢的抚摸着衣服上的纹络,她本是想带着小苏燃和君墨焰一同去玩儿几天的,不曾想她还没来得及和他商量,这小气鬼竟误解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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