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书院 > 历史军事 > 君非良配 >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1 / 1)

顾南倾是个庶子,就算是身在顾家,也不过是个庶子,即便是大户人家,可惜只要是个庶子便也同下贱的奴仆没什么两样。

萧静宜贵为公主,纵然生母是个出身不高的,可到底是陛下的妃子,又从小便从不知事的时候就得被陛下的怜惜,寄养在皇后的膝下,自然是同他们不一样的,可仔细一究,其实也没人两样。

皇后出身世家,又有自己的嫡子,也已成年,陛下却迟迟不肯封之为太子。

萧静宜的母亲原是陛下的宠妃,生下萧静宜后就去世了,陛下怜惜女儿,将她养在皇后宫中,让皇后视为己出,可到底皇后不得陛下宠爱,是满宫皆知的事情,这些年,因着萧静宜得了陛下的几分怜惜才多去了皇后宫中几次,所以总是善待萧静宜的,可到底人心隔着肚皮,况且皇后素来善妒,宫中甚至有流言说,是皇后逼死了萧静宜的生母,而这一切,萧静宜都是被蒙在鼓里的,无人同她提起,也不敢同她提起。

萧静宜的这番脸,打得实在是有些颇狠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萧静宜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是有些慌了的,她望向顾南倾的眼神里有着慌乱,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只是一味站在原地,绕着自己的手指,帕子卷在了一起,关节泛了白。

“南哥哥,你晓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萧静宜的这一生,得宠万千,这个人,骄纵任性,对顾南倾终是真心,她爱得懵懵懂懂,小心翼翼,不知归处。

“我有些累了,公主今日受了惊,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顾南倾是真的绝情,说完便离开了,没有半刻的停留。

“南哥哥...”

你为何突然对我如此冷漠又疏离...

过去的你,不是这样的,究竟发生了何事?

萧静宜望着顾南倾离去的背影的那般模样,都快要哭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惹人怜惜。不得不说,萧静宜这个南都第一美人的称谓也算是得来不虚,确实是个美人坯子。

方才一直呆在远处的她身边的婢女见状走上了前来,“公主,”似是打算安慰,又不知从何开始,又害怕戳了她的伤心事,驳了她的面子,惹得她的不高兴。

阿七想着,自己也该走了,今天自己有些不理智,已经前前后后的凑了不少的热闹了,实在是个不好的行为,明哲保身,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阿七便打算悄悄的离开,可谁能想到,这个时候,萧静宜身边的那个婢女耳目这般的灵敏警觉,一下子就发现了阿七。

“谁在那里?”说话的是那个叫香儿的婢女。

阿七也是心虚,在柱子后面躲了半秒,便自己露出了面来。

“我...”阿七有些局促,她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也是个不爱说闲话听闲事的人,可今日确实是她的过错了,又被人当场抓住,所以她十分的尴尬。

“我,只是路过,”

这拙劣的措辞,应该是没人信的吧,就算易地而处,换位思考,阿七也是不会相信的吧。毕竟世间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就算是有,明知道有人在那处,又事不关己,也该早早的离开躲避才好,不该听上一耳朵不够还要听上两耳朵。

本来只是含着泪的萧静宜在听到阿七说了这番话之后,一下子眼泪就夺眶而出,憋不住了,泪珠开始大颗大颗的掉,而阿七是真的不知所措,阿七是个不经事的小丫头,是真的不经事,也是真的小丫头,容易心软,也见不得旁人伤心。

“这是你方才赠予我的帕子,现今我将它欢于你,”可能你比我更需要它吧。

阿七发誓,她真的是出于好心。

只是旁人并不是这么觉着的。

因为下一秒萧静宜就面红耳赤、没好气的一把拍开了阿七递着帕子的手,将阿七的手打偏在了一旁,手中的帕子也跌落在了一边。

阿七的手上现起了一个鲜红的印子。

萧静宜很用力,应是特别的委屈了,将自己今天一天在顾南倾那里受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在了阿七的身上了,阿七也是能理解的,被自己的心上人这般无视,又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恰好看到,是觉着十分的丢人了,发脾气也算是正常,可以理解。

所以说嘛,女孩子不要轻易的喜欢上一个人,特别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因为这十分的辛苦,开始的辛苦,过程也辛苦,结局也自然是一样的辛苦。

感慨归感慨,毕竟这个世上可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各有各的可怜,是说不清楚的,而萧静宜比起许多人来说,已经是显得格外的幸运了,而阿七并不喜欢这个娇蛮任性、目中无人的小公主,所以阿七并不打算多都停留,“公主若是嫌弃奴婢,觉着奴婢在这碍眼了,奴婢便先告退了,”说完阿七便打算离开了。

就在阿七转身离开后的下一秒,就被萧静宜给叫住了,“你站住!”准确的说是吼,也可以说是命令。

阿七觉得很无奈,看来今天是逃不过去了的,“公主还有何吩咐?”于是转过身,面带笑容,很好脾性的说着。

“今日之事,不准你说出去,一个字也不准向旁人提起,”原来萧静宜是怕丢人啊,这个简单,阿七心想我才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来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呢,况且阿七还打算活得再长久一些呢。

“若是被我发现,被我听到一点闲言碎语,我就...”萧静宜还有些不放心,却愣是生生的没有说出口,她就打算怎么样,这个模样,倒还是有些可爱。

阿七心想,这位小公主,心地应该也不是那么的坏吧。

还没等想到她打算将阿七怎么样,阿七就率先一步开了口,回了一句,“公主放心,”阿七说的很笃定,很让人信服的样子,是真的不会说出去的,为了让这位公主安心,阿七还接着补充着说了一句,“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

“如此,奴婢可以告退了吗?”这下子,萧静宜也该放心了吧。

“走吧,”萧静宜并没有去看阿七,而是不耐烦的甩了甩手,示意阿七可以走了。

下一秒,就又被叫住了,“回来!”

阿七叹了一口气,还有什么事啊?!真是有完没完,没完没了了?!

“公主还有什么要嘱咐奴婢的吗?”

“顾南倾是我中意的人,我不准你喜欢他,也不准你跟我抢你,你也不配,”萧静宜是这样说的。

“南哥哥他不过是人好,见不得旁人受委屈,瞧你可怜,没名没姓,才好心赐了你一个名字罢了,只是好心,你记住了,就算是随便换了一只路边的阿猫阿狗,也是一样的,你听见了没有啊?!”

是在同阿七宣示主权,可这会不会有些太早了,还有些莫名其妙,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也都是没影的事情,你的疑心病也太重了吧?!

“......”阿七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是有些啼笑皆非了,阿七心想,这位顾公子的魅力究竟有多大,竟然能让人这般的痴迷,而且有些魔怔了。

也许是阿七这片刻的无语还有不知道说些什么的迟疑,让萧静宜觉着她是真的动了这个念头,存了这个心思,便走上了前,伸出手,毫不客气的推了阿七一把,这可真是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

因为是在庭院的长廊下,阿七又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并没有注意萧静宜的突然靠近和突然伸手,也没有想到她会那么用力,但是又转念一想,她确实是十分的用力的,就像她上午还打了自己一巴掌,也十分的用力。

就这样,阿七差点被推下去,翻出了这个长廊,眼看着就要头朝下,严重点可能还要出人命了。

至于为什么说是差点呢,又为什么说是眼看着呢,是因为下一秒阿七就被人给拖住了背,给一把拉了回来,还一不小心的入了他人的怀,要不怎么能说是凑巧呢,无巧不成书么,天下之大,巧合最大。

有幸救了阿七一命的人,叫顾思源,正是顾家大房的公子,顾思源。

“她是人,总能同路边的阿猫阿狗相提并论,公主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你!你少管闲事!”

“公主就算在怎么是金枝玉叶,尊贵之身,也不能随意编排人,给人难堪,说出去,不免让人笑掉了大牙,”你既以说她身份低贱,没有资格,又不配,却仍要在这儿同她牵扯,岂不是自降身份。

“你是打算护着这个小婢女了?”萧静宜一直咄咄逼人的样子,不肯饶人,见了谁都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是令人觉得烦躁,幸而最近天气不热,不然就更加的烦躁了,阿七突然觉着,这个样子的萧静宜一点也不可爱了。

“怎么?这是顾家,我身为顾家长子,还做不得一个婢女的主吗?”顾思源也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气势上一点都没有输给萧静宜。

阿七瞧着顾思源这架势想来是不是单纯的为了一个小婢女才如此的了。

阿七想着,顾思源的母亲虽说是后来被扶上妻位的,可前头顾家那位大奶奶并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而顾思源也是在母亲得了妻位之后所生,所以也算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的顾家嫡长子,为人也算是努力上进,只是可惜母亲因他得了尊荣,他却因自己的母亲受了牵连。

林念珍不受老太太喜欢,是因为出身不好,又十分的卑微,再加之是个靠手腕进了顾家的人,所以名声也不好,而那群人最看重的也就是出身地位和名声了,所以,可想而知,林念珍在顾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在外头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

纵然有了一个正房太太的名头,也是个空的,所以连累了顾思源也少有人瞧得起他,提起顾家公子的时候,常常说起的无非就是顾南倾和顾思源这两个人,一个是不起眼的庶子,却人人宝贵,一个虽是嫡子,却人人践踏,无人理睬。

想来,顾思源这些年听到的流言蜚语,也是十分的多的,更何况是如今顾南倾风风光光的又一次回来了,应该会更加的严重了,今天老太太的寿辰,顾思源似乎也没有出现在人前,心里应该是不好受的吧。

阿七突然有些心疼起眼前的这个顾家少爷了,老天对人总是那么的不公平的,看似给了一个人许多东西,其实也无形中夺走了许多东西,看似给了一个人许多东西,其实也让他失去了很多,比如顾思源,比如顾南倾。

他们都是命运安排之下,十分可怜的人了。

阿七觉着,这个顾思源长得十分的儒雅,又有点老派之相,同顾南倾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应该是个典型的读书人了,而顾南倾就有点像那些红楼里的楚客。

不得不提的一件事是,阿七觉着十分的奇怪,从前阿七不觉得,如今想想便觉着是了,顾家是大家,理应是顺字排辈的,顾家大少爷叫顾思源,从的应是思字辈,前边后边大大小小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理应是顺着顾思源,一同从的思字辈,而也确实是是如此的,比如,顾思恩、顾思娥等等,可偏偏顾南倾总是这么突兀,这也太奇怪了吧。

虽然说顾南倾这名字取得确实也是很不错的。

虽然说顾南倾这名字取得确实也是很不错的,佳人倾城,一顾南倾。

这时的阿七想着,说的可能就是顾南倾了吧,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顾思源的时候,阿七突然想起了顾南倾的那张脸,阿七觉着,那应该是自己见到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了吧,就算是把他放在女子堆里比较,也是极好看的吧。

听说,顾南倾的母亲,是少见的美人,可谓是惊为天人,让许多男子都为之动容,只是可惜,阿七并没有那个幸运见过她,只是听说她早早的就去世了,生着的时候是个难得的美人,不过也不奇怪,至于有多美,参照顾南倾的那张脸便就知晓了,顾南倾就长得十分的好看,母亲自然也是绝美的。

阿七觉得十分的遗憾,如果自己能够见一见那个传说中的美人有多美就好了。可能是因为阿七肤浅吧,阿七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特别容易的想要靠近,阿七总是单纯的觉得,长得好看的人,一定是特别好相处的,因为他们从一出生就得天独厚,得到了比旁人更多更多的东西。

只是,阿七是个粗使丫头,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平日里都不太能够见到什么旁的人,今天一天倒是见了许多的人,阿七觉着他们都很好看,穿的好看,长得也好看,每一个单独的放出来都是人群中耀眼的存在,只是今天一天,见了这样许多的人的时候,阿七突然觉得自己从前的想法可能错了,自己从前也许真的像许多人说的那样,想的太简单了,也十分的单纯,甚至是傻乎乎的。

阿七心里只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难以理解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又为什么要突然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萧静宜可能没有想到顾思源会当着她的面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有些语塞,也十分的尴尬,过了好一会萧静宜才将将说出了一句,“顾家长子又如何?还不是出身卑贱,有着一个下贱的女人做了母亲,”

这是萧静宜的原话。

不得不说,萧静宜这番话说的真的十分的伤人了,在如何,也不可以当着人家儿子的面前这样说别人的母亲,更何苦再怎么说,也算是萧静宜的长辈,不应该随便议论,毕竟我们都不是他们,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过往到底如何,既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随便议论呢。

阿七明显的察觉到了站在她身边的顾思源他的表情变化,他的神情十分的复杂,整个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涨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他紧握着拳头,死死的握着拳头,阿七甚至觉着可能下一秒,顾思源就会上去扇萧静宜一巴掌,尽管她是个公主,还是个受尽宠爱的公主。

而萧静宜还是一脸的挑衅之意,似乎在为自己扳回一局而感到洋洋得意。

过了几秒,顾思源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复而又微微的低下了头,阿七知道,他放弃了,他认输了,他也低头了。顾思源并不能做些什么,即便她欺辱了他的母亲,因为那也是不争的事实。

南都,坐落南边,是为都城,天子脚下,自是热闹非凡,引人遐往,络绎不绝。

南都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更是花名在外,由皇室贵族亲自操持主办,是个佳偶天成,甚是浪漫的美好日子,花好月圆,情意满满,自然是个人人都要凑上一凑的元至佳节。

“公子,买花灯是要送给静公主吗?”

“恩,”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在街上走着,前头白衣华服大步流星走着的是主人,后头黑衣墨杉小碎步跟着的是仆人。

她确实不知道她口中的“南哥哥”就是传说中的那位七公子,甚至连七公子的名字都不曾听闻,面也不曾见过,又哪里知道他在哪里呢!

她们到底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然而她们却是不肯相信的,那个婢女打了阿七一个耳光,然后说道,“大胆,竟敢出言戏弄公主!还不快给我跪下!”

阿七不敢去捂她被打的脸,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语气也没有半分的逾越,怎么就成了戏弄了呢?!阿七十分的不解,只是闻言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说道,“奴婢是无心的,”

身边尽是看热闹的人,也只是看热闹而已,没有人会去帮她的,阿七心里清楚,所以也只能自己受着,希望她们能够不那么的依依不饶。

哪知道那个婢女迟迟不肯罢休的模样,“一句无心就想了过了吗?!”继续对着附近的那些丫头说道,“哪里来的丫头,冒冒失失的,一点礼数都没有!”一副不肯绕人的模样。

这时候才有人站了出来,说道,“姑娘见谅,这个丫头先前做的都是些后院的粗活,是今儿个才被叫到前头来服侍的,还请公主见谅,今日是我家老妇人的寿辰做的准备,也算是大喜之日,莫要为了一个丫头,失了好兴致,恼了不快,”

然后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阿七,又看了看怒不可解的公主身边的婢女,最后对着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公主玲珑得体的说道,“公主要找七公子,七公子此时应该在花园里,陪着老妇人一起呢,”

她很聪明。

阿七也很感激她。

“算了,彩屏,”那位公主摆了摆手里的绢帕,说道,经过阿七的时候,公主将手中的绢帕扔在了地上,对着阿七面无表情的说道,趾高气扬的模样,“擦擦吧,”然后依旧是一脸骄傲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刚才站出来的那个丫鬟扶起了阿七,看着阿七有些微红的半张脸,说道,“疼吗?”

“不疼,”阿七摇了摇头,说道。

她看了一眼阿七,说道,“那就好,我还怕你会说疼,就算是疼也得忍着,人家是公主,我们是下等奴婢,连名和姓都不配有,这都是命啊,不配喊疼,”然后就走开了去忙她的事了。

阿七站在原地也只是无奈的笑笑,不作他语。

阿七自从进了顾府,总有人时时在她耳边提起,这都是命啊,次数多的有时候阿七都会有一种错觉,人和人之间真的是不平等的吗?

但阿七并不会去死追这个答案,如果是,那么她便是那不被上天眷顾的人,如果不是,她却无法去改变什么,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的悲伤。

然而这一切都被站在远处的孙姑姑看在眼里。

“诶,就你了,”过了一会,阿七被站在长廊另一处的孙姑姑喊住,确定孙姑姑看的是自己这个方向,而且四下无人。

阿七才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她不知道孙姑姑为什么突然喊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这么的倒霉?

“对,跟我过来吧,”孙姑姑朝着她点了点头,一脸和蔼。

“好。”阿七应声,走了过去,不明所以的只是安静的跟在孙姑姑的身后,一路走着。

走了一会,孙姑姑才开口说道,“刚才被公主刁难了?”然后孙姑姑又紧接着说道,“圣上就这么一个公主,从小就没了母妃,不免多怜爱了几分,由皇后抚养长大,也算是视如己出,自小锦衣玉食,荣宠万千的,性子是骄纵了些,好在也不是个坏心眼的,你也别忘心里去,若是觉得委屈...”

后来阿七才知道这位公主叫静宜,萧静宜,是现今南都王朝唯一的一位公主,她身后跟着的婢女叫香儿,她的母亲是难产去世的,甚至没来得及看上她一眼,同她说说话,便没了气息,而害死她母亲的人就是一直抚养她长大的皇后娘娘,而她一直心心念念思慕着的是顾家七公子,名叫顾南倾。

还没等孙姑姑说完,阿七就开口说道,“奴婢不觉得委屈,是奴婢说错了话,冲撞了公主,”

孙姑姑听到身后的阿七这番话,不免回头多看了她一眼,眼睛是露出满意的神情,有些出乎意料的说道,“你倒是个懂事的,就在这儿候着吧,有需要我自会喊你,”

阿七站在最角落的地方,看着四周,意识到自己跟着孙姑姑一路穿过长廊,来到了顾府的花园,这里更多的是欢声笑语的热闹。

“谢孙姑姑,”阿七知道她在帮她,或许她也觉得那一巴掌她挨得确实委屈,所以帮了帮她,想让她站在人前,至少不让自己显得那般低贱。

“恩。”然后孙姑姑就离开了,去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阿七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所以在府上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安静,安静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安静的做完别人吩咐的事情,她也想一直安静下去,她也以为至少会一直安静下去的,毕竟她一没有害人,二没有做亏心事,而且也已经如此可怜,老天应该是舍不得惩罚她的,毕竟她已经做到了让自己保持透明,不被人注意。

可谁知道,她的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老天从来没有一刻是眷顾过她的,她的苦难,从一而终。

“奶奶!”抬眼就瞧见萧静宜小跑着往人群最热闹之处走去,一看见她的身影,围着顾老夫人的那群世家夫人小姐都一一散了开来,给她让出一条道来,并且纷纷行礼,“见过公主,”

萧静宜对着她们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然后漪了身子,行了个常礼,一脸灿烂的笑容,说道,“祝奶奶身体康健,笑容永驻!”

接着她身后的丫头走了上前,递上了精心准备的礼物,是一只千年人参,还有一些珍贵稀有的药材,很是贴心。

顾老夫人也是呵呵的笑着,眯着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在她眼中的小姑娘,说道,“是静宜呀,过来过来,快过来奶奶身边,让奶奶好好瞧瞧,”顾老夫人拍了拍自己座椅上的空位,示意她上前来,同她一起。

萧静宜闻言走了上前,一脸亲昵的坐在顾老夫人的身边。

顾老夫人仔细的瞧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也有很长时间不见了,真的是长大了,一脸慈祥的说道,“真漂亮,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萧静宜低下了头,笑容浅浅的,眼睛里确实藏不住的自豪与高兴,说道,“奶奶总是取笑我,”

萧静宜,我们南都唯一的公主,大家都说,她是南都城最美的女子,没有之一,也是最尊贵的女子,真想知道她未来的夫婿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顾老夫人也只是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继续说道,“快要及笄成人了吧?”

“恩,下个月就是我的生辰了,奶奶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呀,”萧静宜一脸的小孩子模样,很是娇蛮任性的说道,“普通的我可不要!”

顾老夫人看着萧静宜嘟起的小嘴巴,摸了摸她的小脸蛋,笑着说道,“知道的,奶奶肯定要给你准备着的呢,一定要是最好的,才配的上我们南都的第一公主,”

萧静宜闻言整个人贴在顾老夫人的身上,说道,“就知道奶奶最疼我了,”像是个极易满足的小孩子在对大人撒娇。

“公主都是快要长大成人的了,还这么爱撒娇,像个小孩子一样,可怎么行?”人群中有一个人出言打趣说道,看着衣着打扮,应该也是个身份尊贵的人,也是了,在场的哪一个人身份又是不尊贵的呢?

顾府世代荣耀,承袭千年,是南都大家,是人人都渴望进的地方,除了皇家,最想要攀上的人家了,就连是顾府的丫鬟,出了府,也是无形中会高人一等的存在。

“在奶奶面前我就是小孩子,要一辈子黏着奶奶的,”萧静宜也是不依不饶的说着,脸上是带着笑着,很显然都是些玩笑话,也是熟识,所以并不会觉得僭越或是生气。

“这怎么行?”另一个人也这般说道,“公主要是想要一辈子黏着老夫人,我想也只能索性嫁进了顾府,当了顾家的儿媳,自然可以常伴老夫人的身边,日日哄老夫人开心,公主可愿意?”

萧静宜低下了头,脸上泛起了丝丝红晕,吞吞吐吐的说着,“若是...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啧啧,你们瞧瞧,我们的小公主真是大了,留不住了,想要嫁人了,”刚才率先说话的那位夫人对着身旁的众人开着玩笑说道,“顾府有的可不止一位公子,老夫人多的是孙儿,也不知道我们公主中意的到底是哪个了?”

另一位跟着一起唱起了双簧,搭话说道,“莫不是顾家...七公子?”看样子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早已不是什么大的秘密了。

萧静宜的脸越发的红了,低着头一副女儿家的姿态,像是被人戳中了藏在心里的默默情思一般,恼羞成怒说道,“你们再取笑我,本公主就要生气了,”

于是,那些人看着她这副娇羞的模样,笑做一团,便也不再言语了,道是顾老夫人贴心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去玩吧,陪着我一个老人家也是无趣,去找你的哥哥们玩去吧,”

萧静宜应了一声,便也起身离开了那一处。

阿七看着她的身影,心里在想,什么样的才能配的上这位公主的无双与尊贵?

阿七看着一脸纯真笑容的萧静宜,和满是其乐融融的场面,不由得开始去想,自己也有家人吗?现在又在何处?如果她能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而不是自己一个人,那该会有多好,她一定不会随意的撒娇,也一定不会任性,可是...阿七没有那么幸运。

一直一直都没有那么的幸运。

萧静宜果然跑到了花园的另一边的人群之中。

那里聚着的多半是男子,女人家聊着她们的家长里短,开心取闹,男人们聊着他们的理想抱负,亦是开心取闹。

不过还是一样的,大家看到了萧静宜朝着这一方向过来,也纷纷的散开了去,当然也有往上凑的,毕竟这位公主下个月就是成人礼了,意味着到了婚配嫁取的年纪了,大家都想得到她的青睐,好为自己的将来自己的家族,添上一份更大的助力。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的芳心不在自己,便也不做强求,只是站在一旁低低的笑着,看热闹般的看着那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男子。

那男子一袭白衣,剑眉俊目,脸色淡然自若,看着远处朝她走过来的萧静宜,罗裙翩翩,一片明黄色映入双眼,在这春日的午后,显得格外娇俏动人,但他的脸,一直都是保持着淡淡的模样,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一般,也像是生来便是如此的不易近人的模样。

萧静宜扭扭捏捏的走到那个男子的身边,小声的喊了一声,“南哥哥,”声音甜甜的,饶是任何一个人听到了,都会心动的样子,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灿烂明媚,单纯真挚,只对这眼前这个男子一人而已。

那男子却是缓缓的后退了一步,对着她行了个大礼,淡淡的声音说道,“见过公主,”像是给人当头一盆冷水,萧静宜一秒就变了脸色,那模样很是委屈,惹人心疼。

可以说,敢如此对待我们当朝公主的人,怕是也只有他一人,能够这般不给一点脸面。

不过萧静宜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讨好一般,上前了一步,扶着他的胳膊,说道,“南哥哥同我不必如此拘谨的,还是可以像往常一样,喊我‘静宜’就好,”依旧是甜甜的声音,甜甜的笑容,只是和刚才总归是有些细小的区别的,眼睛里满是细细的伤怀。

男子最终还有没有决绝抬起了头,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应了一声,“好,”算是答应了。

终究还是不忍心的吧,对着这样一个单纯的爱慕自己的人儿。

阿七听耳边有人的小声议论,才知道这个男子便是萧静宜从小便爱慕的人,也就是顾府七公子顾南倾,南都城如今最受人关注的年轻公子了。

他和萧静宜两个是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要好,虽说顾南倾是个庶子,可好在从小得了老太太的欢心,亲母也是个早亡的,寄养在顾家三夫人的名下,也算是个嫡子,也比正经的嫡出公子来的更尊贵体面一些,大家都以为他们两个会是最般配的一对,就等着陛下赐婚之后的顺理成章了,只是后来顾南倾不知道为何,突然被派去了关外,一去就是三年,这三年关外发生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战乱,最厉害的一次便是几个月前北方部族的一次大军突袭,最后被顾南倾顺利摆平,也因为如此,陛下传旨召了他回南都,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位年轻的顾府七公子,前程似锦,一步攀升的时候,却发现陛下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赏,只是口头称赞了一番。

这不刚刚回来没多久,谁也不知道他在关外那三年发生了什么,只是从前和他一起玩的好的那几个公子哥,都发现他变了许多,对人也总是淡淡的,一副严肃冷峻的模样,许是军中便是要如此的吧,只是想也想不通的就是他对这位公主为何变得如此疏离?

不过,大家也只是往“孩子大了”那一方面去猜想,毕竟三年前,顾南倾离开南都的时候,大家都还不是那么知世事明事理的小孩子模样,包括他,也是一样的。

只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好”字,萧静宜却像是得到了什么珍贵的人间珠宝一般,甜甜的笑容弯了眉眼,也不管刚才他对自己的疏离,一把挽上了眼前的男子的胳膊,说道,“南哥哥,下个月就是我的生辰了,”

顾南倾或许是因为萧静宜的突然靠近,下意识的用防备的眼神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任她挽着自己,开口说道,“我知道,”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萧静宜望向顾南倾的眼睛里满满的渴望与期许,说道,“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呢?”很是期盼着他能够说出一些不一样的话来。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顾南倾并没有开口,萧静宜或许是不想让气氛太尴尬,接着自说自道般的继续说道,“我不想要什么别的,我只想让南哥哥一直留在南都,陪在我身边就好,”萧静宜说着头不自觉的靠想了顾南倾的身上,是熟悉的那个人,可为何他突然对自己变了一个模样?

萧静宜也是满满的不理解与深深的疑惑,不过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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