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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慕家兄弟(1 / 1)

白老爷出事的这晚早些时候,城西幕府里慕天华的住处中,慕家的两个兄弟在一起切磋棋艺。如意台上的红烛映着镂空的雕花木窗,两个男子的影子投在墙壁的字画之上,影影绰绰。屋内缭绕着轻淡的檀木香,慕天华有些犯困,他撑着额头,不觉半眯起了眼睛。

二公子拂袖从雪白碎纹的棋罐中捻起一枚黑子,毫不犹疑地落在了棋盘的边星之上。

慕天华这才清醒了几分,看到对手扼住了棋局要道,他忍不住拍手道,“云华,你已经连赢两盘了,今儿就到此为止罢。”

慕云华一粒一粒从棋盘上捡起黑子,丢回棋罐中,笑道,“大哥莫非是担心留下连输三局的臭名?”

“你小子,就是凡事都看得太透彻。”慕天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弟弟,他裹了裹长衣,也加深了笑意。

“大哥困了,输了两局也是情理之中,小弟趁火打劫实在有违君子之道了。”慕家的二公子慕云华素来沉默寡言惯了,唯有在和他大哥品棋论画的时候能多闲谈几句。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平安低低的通报声,慕天华应了一声,着平安进了来。

“大公子,二公子。”平安拱手行了礼。

“这么晚了,什么事?”慕天华边说边哈了哈气,他是真困了。这些日乡试之前,他每晚挑灯,欠下的困意今天一股脑儿找上门来。

“公子,我听人说,是白家那边出了点事。”

“什么?”慕天华就像被人泼了凉水一般,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可清醒了许多。二公子也微微直了直身子,认真听着,面上依旧神情淡淡,不显山不露水。他还没有把白天的事情说与天华,他实在惫懒,总觉得重复一件发生过的事情是件劳心劳力的事儿。

“之前冯家那恶霸少爷去药堂不依不饶闹了事,这不正赶上冯大被人打死了,冯家就写了状纸告了白家。现在白家老爷人已经押往衙门去了,明儿一早开堂。”

慕天华立刻站起身来,“荒唐。”他想起白苏眉骨上的伤,昨儿白苏说是小事,他就也没放在心上。哪知是这么大的麻烦,慕天华暗暗攥紧了拳头。

“平安,明天一大早就备好马车,我得去一趟衙门。”

平安点了点头,又向二公子告了辞,退出了屋子。

慕天华这下全无睡意,他沉思着踱来踱去,带起的风惹得红烛火焰一阵跳动。二公子猜的出他心里为谁担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大哥,爹叮嘱过,我们不能干涉官府的事情。”

慕天华不是不记得慕老爷子的叮嘱,他就是在为这个烦忧。他们慕家在戊庸是个大户,枝叶繁多,有影响,有地位。戊庸一直有传言说城西的慕家是皇室的远亲,因此没有人敢惹慕家的麻烦。慕老爷子对这些传言只是一笑置之,从未给出过正面答复。纵然慕家在戊庸城里有呼风唤雨的本事,慕老爷行事依旧非常低调,他有几个原则,当中最首要的一条就是慕家永远不要插手官府的事。

一想到白苏现在正在为父亲的事情烦恼,慕天华就恨自己没有及时为她解决困境。昨天在山上的时候,他就应该追问她事情的始末,帮她解决问题,而不是只惦记着接近她……

“不早了,大哥还是休息罢,或许明早起来事态又有变化。”慕云华理理衣袍站了起来,将收好的棋盘棋罐放回了原位。

两兄弟作别后,慕云华踏出屋子,轻掩上房门。庭院内月华如注,木叶婆娑,他最喜欢深夜的静谧,长吸一口气,似是能驱走所有的烦恼。他太了解他的兄长了,纵然他提醒过,慕天华还是会赶去衙门寻找办法。就像爹明令禁止他参加科考,他还是执意违反了一样。

他们两兄弟性格相差很多,却一直相处的十分融洽。他们有很多庶弟庶妹,唯有他们俩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他们的母亲过世的早,两个人成长的过程里就只有彼此作伴。家里人经常疑惑,两个基本是同吃同住长大的孩子,怎么会一个那么温和热忱,一个那么孤僻冷漠。每每有人谈论到这个话题,慕天华都会不由得摆摆手,解释说其实弟弟只是表面冷漠罢了。而这时候,一边的弟弟永远都保持沉默,却没人知道他其实在腹诽着——哥哥你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他并不介意大哥得到的赞誉、受到的欢迎比他多很多,他觉得兄长就该那么优秀,才能撑起这个家,这样他这个弟弟也便宜偷得浮生。

打更的声音从墙外依稀响起,慕云华低数了一下,哦,已经三更了。他抖了抖衣袍上的凉意,身影缓缓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次日一早,大街小巷还未开始热闹,慕天华的马车就向衙门驶了来。白家的人来得更早,他们已经守候在了衙门外头,慕天华远远地就认出了白苏。

她大约一整晚都没睡好,眼眶处有些泛着青色,慕天华一阵心疼。

“慕公子?”见到他时,白苏吃了一惊,却在这一瞬莫名踏实了许多。

白家其余的人并不认识慕天华,慕天华正想跟他们一一打个招呼,白苏却将他拉至一边,“你为什么来了?”

“衙门这边我或许能说的上话,不能委屈了白老爷。”

“不用了,昨天晚上已经处理好了,今天早上审过之后,就没事了。”白苏向他道谢,两汪秋水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不管怎么样,你能过来,我很开心。”

“真的没事么?”

“嗯。”白苏垂睫,点了点头。

“昨夜是不是没睡?”慕天华好想再多寒暄几句,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他只得故作平常。

“白苏——”如玉的声音悠悠传来,白苏不敢怠慢,赶紧应了,走回到自己母亲身边。

母女俩跟慕天华隔了一段距离,如玉收回盯着慕天华的目光,轻声问白苏道,“他是你什么人?”

“好友,好友。”白苏目光难免有点闪烁,这一丁点细节,都被如玉看了个透彻。

“我瞧你们之间没那么简单,还不赶紧跟娘说说,这小伙子是个什么来历?赶明儿也好带回家来坐坐。”如玉虽然板着脸,但心里头还是偷偷高兴的。也到了该给白苏踅摸人家的时候,眼前的小伙儿生的白白净净,一副儒雅风度,如玉很满意白苏的眼光。

“娘你胡说什么呢。”白苏羞赧极了,她压低了声音,生怕被慕天华听了去。

一旁的白芷也听见了,她笑盈盈地凑过来,不忘添油加醋道,“这公子待苏儿好着呢,姨娘得赶快叫白苏领他进门,咱们都跟着熟络熟络。”

“我瞧着也好,温文尔雅的男人不多了,你再耗下去,可就成了黄花菜了。”如玉素来跟女儿就像姐妹一般,什么玩笑都开得出来。这一句她不小心声音大了,不远处的慕天华闻声看了过来,见如玉和白芷都瞅着他,而白苏低着头飞红了双靥,顿时明白了一切。他也不好意思起来,缓缓转过身,装作不经意地移开视线,嘴角却是不受控制的微扬了起来。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衙门里的人都来齐了。戴着四方乌纱帽的县太爷缓缓走到席位上坐了下来,“开堂——”

“啪”的一声,惊堂木叩在桌上,声音清脆刺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来。白家的人挤到了人群的前方,看着白老爷被木枷锁着,脚步一深一浅地走到堂前。

“老爷……”孙兰芝低声唤着,止不住的心疼,从白璟深陷的眼窝可以看出,他一定一晚都没有合眼。

赵子懿到底是有地位的人,说起话来格外有分量。县太爷已经知晓赵将军的意思,这次的审问只走了走过场,官府这边并无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倒是冯家的人依旧不依不饶,他们指着白璟,口口声声肯定他就是杀人的幕后黑手。冯家今天来了很多人,也不知道是他们家自己人呢,还是从外头花钱请来的托子,个个都穿着麻衣腰系草绳,哭天抢地个不停。

“县太爷,您一定要给我们冯家做主啊!我儿死的冤枉,他死的冤枉啊!”尖利哭喊着的妇人正是冯大的母亲,她在众人的最前头,跪在地上,脸上的胭脂都花了一片。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啊!白家毒害我的小儿子不成,又暗杀了我的老大啊!”这刚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越说越夸张,惹得来围观的众人一阵热议。

白家这边按捺不住了,白敛已经攥紧拳头上前了两步,硬是被孙兰芝给拽了回来。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县太爷宣布此案结案,白璟无罪释放。

冯家老妇立刻呆在当场,她猛地摇头,歇斯底里地大喊,“儿子!儿子!娘没有办法啊!”

冯家这边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突然,只听“啪擦”一声,一个鸡蛋在白璟的脑袋上碎了开。黄白相间的浓液登时就沿着白璟的五官流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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