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
直接穿墙进来的许晏呈有些无语地看向我,表情里还带点儿小嫌弃。
无他,我现在的姿势略有些奇怪捂脸,一只脚蹬在床上,另一只脚没穿鞋就站在地面,正抱着随身的单肩包,一只手还伸进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确实在找东西,我进包里的手已经抓住刀柄了,要不是认出了从墙外边进来的是谁,一把长刀就要出来了。
“咳,”我脸有些热,不好意思地把包放到床上,顺手把乱七八糟的床单扯平整,然后开始控诉:“你吓到我了。”
他抬眼扫了我一回,自然地拉出书桌旁的椅子坐下,“看出来了。”
那你连个对不起都不说哦。
“下次麻烦从门进来,务必。”我好好地向他提出意见,再多来一回估计我真的要挥刀削过去了,现在人家的心脏还“蹦蹦蹦”跳得飞快,短时间内平复不了呢。
真的,很吓人好吗。
家给人的安全感都要一点儿不剩了。╥﹏╥
“好,一时有些着急,抱歉。”他点点头,实心诚意地道了歉。
“不过,反应速度还可以,”他绷着脸很正经的样子,但眼睛里的笑意我绝对没看错。
“要不多来几次锻炼?”
不要不要不要!
见我看着他的目光已颇为不善,他便见好就收,泰然自若地转移了话题。
“我在村里四处走动,发现了一个有些趣儿的事,你应该也会感兴趣。”
有趣的事……我坐在床上眯起眼打量许晏呈,他说有趣总让人感觉有点儿不放心啊。
“什么事能让你觉得有趣?”
“你也会感兴趣。”他说得十分确凿,眉眼间噙着笑意看向我,一副悠哉的模样。
我也感兴趣?到底是什么事?我压抑着好奇尽量平静地看着他,等他揭示答案。
他也没有过多吊人胃口,张口却说了番电视剧里的骗子道士的套话,“我观此地妖气冲天啊。”
妖、妖气冲天?∑?Д?ノノ
突兀听到此事我稍微愣了会儿,好让惊讶过甚的大脑冷静下来处理这个简直可以说爆炸性的消息。
“村里有妖怪!?”我下意识绷紧了脊背,坐得直直的,“可是没听说有怪事发生……”
近来村里似乎没有白事,听妈妈他俩说话提到的距今最近的白事,死的也是老人,岁数大了又有病痛,不算奇怪。
得到他肯定我不禁有些担心,虽然早就知道世间有妖、鬼、修行者等的存在,但总觉得离自己的家人很远。
可这次……想到这里我尽量压下心中的担忧,迅速考虑对策。
大约是见我皱着眉一脸慎重,肯定是在想办法,许晏呈便出声安了安我的心,“放心,当是只小妖怪。”
小妖怪,这么说一定是对方比起他来太弱,总算能安点心。不过要是那个妖怪直接对上普通人类,这一村子的人可对付不了妖怪。
而且那妖怪是一直都在还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它又想干什么?
“那,你知道妖怪在哪儿吗?”村里没什么特别的,难道是在学校?想吃小孩子!?
故事里妖怪可是一般喜欢吃小孩的,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我忧心忡忡地连忙看向他。
“妖气盘旋在一处张贴喜字的人家附近。”
喜字,村里办喜事的只有……
“应该就是你堂伯家。”他眸光深深地看向我,说出了我心里想到的答案。
竟然……蓉蓉姐……
良久,我从沉默中抬起头,坚定却又夹了些恳求地看过去,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麻烦你,之后和我一起过去。”
他本不用理那个妖怪,左右我们这些人类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就算出事也碍不到他去。不说堂伯家和村里人,只论我们三个,他也没必要非得做些什么。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他救下的,在修行上又得他帮助,连我最得力的武器也是他送的,平日里相处还算融洽,咳,挺融洽。
所以向他提出这样的请求,我觉得自己简直得寸进尺。
当初拜托他帮帮杨老师夫妇和林小琅,好歹作乱的是个物件,解决起来简单。更别说真动手的是我,给他带了麻烦的只有那个垃圾店主。哦,还有道士小哥。
这回虽然他说是个小妖怪,但妖怪总比物件要难解决得多。
可是,自知之明我是有的,只我一个要想稳妥解决这件事并不可能。未曾见过妖怪,不懂妖物习性,手段也没有,必须请他出手。
但……
“好。”
他姿态放松地坐在椅子上,眉眼平和,只是平平常常地答复于我,好像我的请求不过是托他倒杯水而已。
或许在他的眼中那妖怪确是蝼蚁一般,但即便是小事他也没义务为我做。
想到这些我心里实在感激,眼圈一热,便知不好连忙侧过头去,只闷闷地说了声,“谢谢。”
平复好一时的情绪,我才扭回头去,毕竟要是我感动得真哭出来了那就尴尬了,不仅仅是指我不甘示弱的自尊心,还指我们一人一鬼的关系。
平时那种插科打诨,逗一下笑一下,来点儿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的关系就最合适了,真弄得相敬如宾呸呸呸,用词不当。
我是说好歹是室友,太过礼貌疏离,反而相处着别扭。
“快点睡吧,”许晏呈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本书,翘着二郎腿,头微低着翻开封面准备看书,“午睡之后我们就去实地探查。”
“嗯。”
没什么可拒绝的,我乖乖盖好毛巾被躺下,侧过身面对着墙,然后合目休息。
房间里很安静,高高的窗子外没有鸟叫与蝉鸣,又是夏天的大中午,没人乐意到外边吵嚷,就更是寂静无比。
书页极微小的翻动声在此时竟觉得有些悦耳,大概是我受不了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吧。
本来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在房间里我却躺着睡觉,不过我也知道根本就没有其他房间可去,总共就打扫了两间卧室。
还以为仍会睡不着,不过只过了不久,我便感觉到了困意,还有,说不清楚的几分安心。
因此,被手机闹铃叫醒后,我迷迷糊糊地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咳,说明白点儿就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清醒后我便起床洗漱,许晏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反正醒来后就没在房间里看见他。
闹钟我设得要早些,省得醒不了最后时间不够,爸妈应该还没醒,毕竟现在还早。我们又是一大早就出门,下了车就大扫除,不累才怪。
实际上在车里一边吃东西一边等杀虫剂起效的时候,我就有点困了。
没出什么声,我溜溜达达地往院子里走,打开门后就看见许晏呈就站在石榴树旁,饶有兴味地不知在干什么。
因着爸妈还在睡觉,随时都可能醒,我就没有出声,只是对着朝我这边看过来的他挥了挥手。
这儿有什么吗?我走到他身边四处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只能仰头看他,用眼神表示好奇。
他笑了笑,目光从我身上移到了旁边的那棵小石榴树。
叶子油绿,枝条细嫩,还挂着几个可怜巴巴的青青小果子。长得不错就是可惜年份太短,要想它根深叶茂,长出几多石榴可吃,还再需几年。
如果来的时间再早些,说不定还能赶上花期,赏赏似火的榴花。
我这么想着,眉眼间就带了几分遗憾出来,本想再问问到底有什么有意思的,却见他伸出手触到了一根枝条。
在其上呆了几秒随即撤回,可指尖却多了一朵明晃晃的火焰,在灿烈的日光下灼灼生华。
是石榴花……
这朵不合时节的花就跌在他的手指间,从枝头一路而下,最后归宿于我的耳畔。
左耳上的触感很是鲜明,即使我已知它不过是用灵力化成,也觉得就像是真正的、活生生的花朵。
被簪了朵花什么的,也太那什么了吧,不用猜我也知道脸说不定又红了,因为早就开始发热了。
是天气原因啦,太阳太晒。
正当我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为我戴上花又一直温和文雅看着我的许晏呈,突然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