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拧着,黑眼睛里平时那泱泱的水波变得死寂起来,仿佛被寒潮凝固住了一般。我忍不住缩成一团,睁大着眼睛望着他慢慢靠近,那脸上的是担心与……害怕?
越来越近了,我的鼻尖已经感到了凉意。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总算能动了,一把撑住了许晏呈的胸,不让他继续靠近,还死死偏过脸去,想要尽可能离他远一些。
“许晏呈你在干什么!”我闭着眼喊他,“你神经了?”
他顿了一下,像是被惊醒似地停了下来,眼睛却仍然紧紧盯着我,轻声说道:“是蛊毒。”
“什么?”我一时没明白那说的是哪个词。
“你学校里的那对情侣以及晚会前腹泻无法上台演出的人,都是中了蛊毒。”
蛊……毒?
是我想的那个蛊毒吗?《笑傲江湖》里蓝凤凰使的蛊毒?剑三游戏里五毒教使的蛊毒?湘西苗女的那个蛊毒?
开玩笑吧。
他似乎叹了口气,很轻很轻,我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我看见了他低垂的脸上的表情。
“那个廖光就是下蛊的人。”他按在我肩上的手更用力了,声音很低很低地说道,雾气般的眼神氤氲着,透露出了些许忧虑以及自责。
……怎么可能,廖光,不可能,不是说用蛊的只有女性吗?怎么会是他?
我仰起头尝试着在他脸上寻找任何开玩笑的迹象,可是,没有,他是认真的。
许晏呈的另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他的神情严肃又认真,看着我的眼睛也同样的郑重。
“我为你检查一下,好好地配合我,”然后又努力露出了一丝笑意,“乖,不会有事的,我在这儿呢。”
“……怎么做?”我被迫仰着头看着他,声如蚊呐。廖光他,应该不会对我下蛊吧,我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而且,我以为他应该也算喜欢我?
“乖,很简单,闭上眼,张开嘴,这样就好了。”许晏呈温柔地劝哄着。
“嗯……”我有些不安地闭上了眼睛,微微张开了嘴。
合上眼睛后眼前一片黑暗,他站在我的面前身影将我完全笼罩住,感觉不到一丝的光线,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继续靠近。
我忍不住颤抖着,放在他胸膛上的手松松捏着衣服,不知道该推开他还是保持不动。
就在我实在受不了想要把眼睛睁开时,有一股冰冷至极的风吹进了我张开的嘴里。
好冷啊,我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衣服,也许会在那银灰的布料上立刻留下皱褶,但我已无力再考虑这件事。
吹进来的那股风带着冰冷的寒气进入了我的身体,仿佛是数九寒天里在室外深呼吸一般,我竟然能感觉到它到达了我体内的哪一部分。
从嘴里进去到嗓子再到食管,一路冷了下去。
不过寒冬腊月里的寒冷空气只能耀武扬威在胃部之前,而现在这股寒气却毫不费力地到达了胃里,继续穿梭,就像在检查一样,又像是在寻找什么。
很快,不只是肠胃,连四肢百骸都被那股寒意占据了。
我紧紧拽住他前胸衣服的手不由得滑落下来,控制……不了?
不只是手,我的全身都用不上力了。
若不是许晏呈一只手揽在我的腰后,另一只手轻而有力地捏着我的下巴,我估计早就真真正正地瘫软在椅子上了。
在浑身无力之外,我的头脑也渐渐变得有些不清醒了,仿佛神志也要被这股寒潮冻住了一般昏沉僵硬。
不过,还能忍受,很多事我还不算清楚,才不会直接晕过去。
昨天晚上果然是在骗我,所谓的教我的那个法术也主要是为了不被怀疑地施放在我身上吧。要知道那个小法术实在是无害,但隐蔽性也差劲得很对拥有灵力的人来说。
如果是不说明便对我施放,我肯定会察觉的。
所以倒不如提前过个明路。
哼,虽然是好意,但是竟敢骗我。等着吧,许晏呈个混球,等没事之后得给我一项项交代清楚。
眼皮真沉啊,强撑着不睡过去,我努力睁开眼睛去看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我还没见过他现在的样子,混合着关切与担心的认真表情,不知怎的我的心就软了下去,变得软绵绵的,连那肆虐的寒意也减轻了似的。
脑袋一直昏沉沉的,无法准确估算时间,可能只过了一会儿,也可能时间有些久,我听见许晏呈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然后他便把我抱到了床上,除去鞋子,盖上了夏凉被。
看样子,结果不错?
我努力睁开眼想要问他,还没开口他就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温声安慰道:“放心,没中蛊毒,现在你先好好休息一下,乖。”
这样啊,我就说廖光他应该还是蛮喜欢我的……好困,先睡吧,一会儿再说。
几乎是下一秒,我便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只见一室光华灿烂,哪里都亮堂堂的,这是快中午了吗?
“醒了?”许晏呈站在窗前,背过身笑着问我,手下拍了拍旁边的转椅,“去洗把脸,然后过来晒太阳。”
啊?哦,我呆呆地穿好鞋去卫生间洗了洗脸,感觉总算清醒多了。
现在倒不全身乏力,只是还是觉得有点冷,晒晒太阳肯定就会显暖和,我拿着毛巾擦拭脸上的水珠,突然发现原来他还特地把我的椅子挪到窗前了呀。
一般来说,我的电脑椅不会离开书桌附近的范围。
跟风水什么的没关系,单纯是因为和新中式风格不搭调,所以不放过去。
屋子里面我的床、书桌、椅子明显和其他的家具、装饰风格不统一,好在都在一边,光看那边还是不错的。
至于为什么当初不弄成统一风格的?
太贵啦以及太不舒服啦。 ̄ ̄
床上的话肯定要软绵绵、蓬松松,外加一堆毛绒玩具才对吧,书桌椅子更不用提,你老实说是硬木椅子舒服还是电脑椅舒服?
洗漱完后我走到窗前坐在了椅子上,黑色的毕竟吸热,椅面和椅背已经晒得有点烫了。
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正合适,窗户也开着,偶尔会吹进来一丝微风,感觉身体上残留的冷意都“哧溜哧溜”化成气儿跑了。
太阳光太强,我眯着眼坐着,时不时阖上眼皮,也能看见红乎乎的一片,挺亮的,是阳光太好了。
正放松着呢,不妨有只手又轻轻抬起了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