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大,大雨像子弹一样打在舷窗上劈啪作响。
渔船突然被抛了起来,我们一下子感觉到失重,幸好安全带把我们拉住,否则就会撞头。叶眉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抱住我不放。老本和陆华大吃一惊,也不由自主相拥在一起。李沁先是吓了一跳,她单手抓住扶手,另一只手捏着啤酒罐,啤酒撒了一身正要懊恼,转眼看见老本和陆华的狼狈样,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你们,太娘了,哈哈哈哈哈!”。
“有点不对劲啊,按理来说我们走可航半圆,往外走风浪应该越来越小!”,陆华放开老本后自言自语化解尴尬。
“你半吊子水,不懂就不用装懂了”,李沁笑的花枝乱颤,“可惜没拍下来你们,哈哈哈哈”。
“你们看,你们看!太阳出来了!”,老本招呼大家。窗外果然光芒万丈,阳光出奇的明亮,照在湿漉漉的甲板上熠熠生辉,海面上风停了,出奇的安静,渔船附近浪也不大,远处却有奇形怪状上下跳动的波浪。天空中又出现了大群大群的海鸟,它们在渔船附近盘旋绕飞,我们似乎来到了幻境。
“不对!”,李沁指着视线尽头,我们目瞪口呆,天际线消失了,涛涛巨浪腾空翻滚直上云天。天空旋又暗下来。我们顺着四周的舷窗看过去,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无尽的狂浪旋转着排山倒海,高达十几米的水墙像山坡一样高高耸起,无边无尽的巨浪似乎随时要把我们埋葬!
别说老本他们第一次出海,即使是我,哪里见过这等景象,我们都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这回估计是完蛋了,我内疚的想,不应该把我的故事告诉他们,更不应该让他们跟我一起出海。
“我们不去了”,扩音器里出来老吴低沉的声音:“台风路径转移了,幸运的是,我们居然还没有沉船。不幸的是,不断形成的台风,恰好把我们包裹在台风眼里。台风眼里没有风,但是眼区内有很厉害的三角浪,就是那些形状怪异静止跳动的浪,如果我们这样的船陷入三角浪区,将无法操控,凶多吉小”。老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台风眼外圈就是狂风巨浪区,就是巨轮也难以穿越,我们活下来的希望比较渺茫”。
老吴是久经生死考验的人,他声音低沉而平静。最后,他向大家表示抱歉:“对不起,我能力不足以计算台风路径,没能将你们安全转移出去。你们还这样年轻,充满希望和前途,我们不应该把你们带到这里来”。
我们一下沉默了,老吴不是一个乱说话的人,他这么正式的向我们道歉,我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过了好大一会儿,李沁突然说:“你们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比如老本和陆华,你们有没有谁暗恋过我,这都快死了,还不表白一下?”。她又顽皮地看着我和叶眉,“你们小俩口,赶紧来个临别感言,再迟就没机会了”。
她的玩笑在这个时候一点都不好笑,老本和陆华没有回应,叶眉也没有说什么,把头再次埋进我怀里,只有我勉强向她挤出一点笑容。
“我没有话对你讲,我有话要对老吴说!”,陆华突然醒过神来,“快把舱门打开,我要去驾驶室”。
他并不像是发疯,我犹豫了一下,轻轻把叶眉扶正,站起身来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