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莫要再逞一时之气。”
爹爹听言,眉头随之微皱,“现今北向官道皆被敌军所截,要回辽东谈何容易?怕是还未踏出桂地就已羊入虎口。”
其实我明白爹爹说这话的意思,他不过就是想吓唬娘亲一下,好让其打消出走的念头。
可显然,娘亲并不这样认为。
她觉得爹爹一上来就讲官路不通,半分要挽留的言辞都没有,像是巴不得我们赶紧离去一般。
“无妨,我和阿贞可以东进江浙,走水路。只要去到关外,怎么都好说。”
娘亲也是在置气,竟然脸子一沉,说镇定就镇定,仿佛刚才仰天嚎哭的是另外一个人,“你也大可放心,知道你紧张将士的安危更甚于家人,所以明日亦无需你派人相送,我们娘俩自个儿上路。到时我与阿贞走到哪里算作哪里,能活多久便算多久,保证不损你的一兵一卒。”
如此一通气话说得极为酣畅,这世上怕是也只有娘亲敢在爹爹面前这般讲。反正我此刻已是瞪圆一双眼睛,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
“夫人,你何故言重至此啊?”
爹爹眉间不由皱得更紧,但脸上却半点要恼怒的意思都没有,神情中反倒还透着些许的无可奈何。
“言重?”
娘亲随口反问,知道爹爹肯定不会与她动气,她便越发的胡搅蛮缠,“我哪一句话讲重了,你说!”
“......”
这叫爹爹怎么回答,显然不管他答哪一句对娘亲来说都是极大的不是。于是没得办法,爹爹只好故意岔开话头。
“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爹爹明知故问的又朝前蹭了两步,却始终不敢靠过来太近,我估摸着他是害怕会被娘亲突然出手给挠伤脸。
“发生何事,你不知?”
爹爹越是装糊涂,娘亲便越是气急。
“那好,我就问你......”
娘亲说着便又将我抱紧了些,勒得我差点窒息,“你有没有明知阿贞无辜却还要将她关起,甚至于众目睽睽之下要砍她的脑袋?”
“那.......”
爹爹听到这话后竟是下意识地看向我,“那不过都是应对贼子的权宜之计啊,夫人。”
我不敢与其对视,赶忙转眸他处,故作无辜。
“呸,什么狗屁权宜!”
不想爹爹声落之下,娘亲居然张口就骂,我在她怀里登时就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孔八万,咱们夫妻十几年,我还不了解你?”
娘亲一时口快,又是喊出了爹爹的曾用名,“说到底,你就是害怕将士会说你徇私。你总是这样,只要不损威信,就算有再好的法子,你也不会去用。”
“......”
爹爹再次被娘亲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除了干瞪眼亦是束手无策。于是,娘亲便越发肆无忌惮,毫无夫纲可言。
“明知阿贞这孩子生来体弱,一顿饭都不能缺。”
说着,娘亲居然还心疼般的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以前你罚她也都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可这回你怎就狠得下心真的连饿她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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